明代以後龍的形象有了一個統一,記載爲九似:角似鹿、頭似牛、眼似蝦、嘴似驢、腹似蛇、鱗似魚、足似鳳、須似人、耳似象。
可我眼前的妖龍,頭雖說與傳說中的龍沒什麽區别,可身上卻顯得有些不同,他更像是‘小龍人’,上半身批了一層的鱗片,好似身穿珠鱗寶甲,唯獨到了腰部卻被一條紅内褲給卡住了,可他下半身卻如常人一樣,與他妖獸的身材比起來,特别的不協調。
妖龍晃動那碩大的頭顱,每每呼吸間,胡須微微吹動,兩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的眼球仿若鮮紅的水晶球一般。
“都賴你個混賬小子,今天是跑不了了,妖龍早就已經沒理智了,我倆在化龍泉纏鬥,都是我故意挑釁他,然後我躲在洞口裏不出來,你要當心,妖龍僅有野獸的本能,他非常喜歡追逃跑的人,所以千萬别将後背朝向他,要不然誰轉身誰死。”黃大仙表情凝重,繼續道:“你看那紅褲衩,其實是妖龍的血,皮已經脫不下來了,每每褲衩變紅,它就會發瘋。”
雖然我握緊銅錢劍,面對身高至少三米開外的小龍人根本毫無勝算可言,回想剛剛與黃大仙吹過的豪言壯志,現在可謂是‘啪啪’的打臉,我問他現在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太歲神不在家,沒人管咱倆,隻能拼了。”他繼續道:“我研究了幾十年,妖龍上半身無敵,隻能打他下三路,一會兒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想辦法扒他褲衩!”
吞咽了口唾沫,望着妖龍魁梧的身體,他每每移動,井下的霧氣也會随之而動,朦胧間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如夢如幻,尤其當霧氣漸漸變大,我甚至都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
收好了銅錢劍,脫掉外套,時刻準備着給妖龍扒褲衩。
身旁的黃大仙突然雙手合十,嘴裏念念叨叨,片刻後,他屁股後面甩出了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我當時情不自禁的喊道:“千年黑,萬年白!”
民間關于黃大仙有個傳說,黃大仙六十年可通人性,百年可爲妖,千年黑色化身爲人,萬年通體雪白可稱爲‘仙’。怪不得黃大仙如此在意功德,沒有功德加身,絕不可能度過成仙劫難,充其量也隻能是非仙非妖非人的遊蕩凡間,但假如一旦有了濟世功德,他自然能脫下妖身與天地同壽。
好比功參造化的道教祖師爺張道陵,他也曾是行俠仗義遊走人間,最後被太上老君收爲弟子,登頂爲仙。
黃大仙在尾巴出現後,大步跑向霧中,漸漸的他的身影閃現,化爲一條雪貂般的黃鼠狼,突然妖龍在黃大仙變身後,更加激起了兇性,他狠狠的一揮手,‘砰’的一聲,太歲廟牆壁坍塌。
白色的黃鼠狼靠着速度圍在妖龍腳下穿梭,妖龍沒有靈智,他隻是憑着本能在進攻,兩隻手粗大的龍爪可碎山石,當黃大仙偷襲它下三路時,妖龍以詭異的速度閃過,龍爪狠狠向下一拍,黃大仙躲閃不及,尾巴被打掉了半截。
“小兔崽子,想辦法上啊!”黃大仙喊。
他們的的争鬥,轉瞬間便将太歲廟被打的七零八落,青石的圍牆坍塌,大地砸下一個個的深坑,激鬥之時,妖龍忽然口吐烈火,隻見白黃鼠狼在空中轉體,之後越過了妖龍頭頂,那道烈火噴出之時,所過十裏草木不生,大地被灼的一片焦枯。
我早就已經被驚的合不攏嘴,這,這也太強了,如果能把他丢掉美利堅,絕對會掀起一個新的革命浪潮。此時面對妖龍,不管任何的術法都是蒼白無力的,想盡辦法向那發了狂的妖龍靠近,黃大仙雪白的毛發被烤的焦糊,彌漫的濃霧也是越來越大。
突然,昆侖山聳入雲端的山峰,向下脫落了一塊兒巨石,當黃大仙又一次被打飛了,他痛苦的喊:“這回可完了!那是華夏龍祖,當今國運龍脈的龍頭,這妖龍将龍氣給放了出來,再不想辦法把他送回去,中國也要像曆史上其他朝代那樣消失!”
妖龍捶胸怒吼,就好似電影裏面的金剛似的,昆侖山開始震動,雲頂之間千年不化的積雪開始滾滾而落,由此也露出了主峰神秘的面紗,那不是山,是一顆蒼龍巨首!
龍首昂起,龍口沖着天上日月,此乃‘氣吞山河’脈,象征着中國國運可如日月一般相互更疊生生不息,山河納口,遨遊九天之意。可随着妖龍的出世,蒼莽昆侖山頂的那塊兒龍頭石開始有了松動之意,就如黃大仙所說,龍首脫落,則天下無首,國将不國,妖孽橫生,百姓民不聊生,縱觀曆史,但凡朝代更疊,龍首必斷。
來不及思考了,就當妖龍腹腔鼓起,空氣彌漫焦糊的熱氣之時,感覺他應該是又要吐火了,咬着牙撲向它,當我飛身一躍,兩隻手摸向妖龍的紅褲衩時,心裏頓時一寒,不對,手感怎麽會黏黏的?是血,那紅褲衩并非褲衩,而是妖龍鮮血化,如今已經成爲了他的桎梏與枷鎖,每日來的疼痛促使妖龍失去了理智,哪怕換做普通人,你每時每刻用刀去刺他,如果他能不死,那必然也會瘋狂。
在我倒地的刹那,妖龍的目光突然轉向我,猩紅瞳眸緊緊盯着我,刹那間我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在他的面前,我顯得是那樣的渺小,耳邊‘轟隆隆’依舊,妖龍舉起了它金黃色的龍爪。
我真是要死了麽?這一刻,世界仿佛靜止了,黃大仙身負重傷完全不可能救我,妖龍的褲衩其實是桎梏,以我的實力根本無法爲他破除,太歲廟在大戰中已經七零八落,就連太歲神前的香爐同樣已經掀翻,不對,爲什麽古廟破損,唯獨供奉太歲神的大殿卻毫無損傷?難道是妖龍害怕太歲神麽?
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晚了,龍爪壓下,他帶給我的燥熱烤焦了我的頭發,或許,夜遊神他們讓我來這裏就是個錯誤,抛開曾經過往的牽挂與愛,更加令我擔憂的卻是即将可能會發生的生靈塗炭。
突然有人抓了我的肩膀,他用力的将我出了妖龍的爪下,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明别回頭,快跑,去元神太歲前,以先天精血注入太歲,喚醒太歲神,快點!”
“爺爺!”我脫口道。
爺爺焦急的聲音大喊:“千萬别回頭,小明快跑啊!”
這與在W川漆黑山洞下的情形如出一轍,爺爺到底怎麽了?他是凡人,哪怕有鬼轎可他依然是凡人,然而凡人怎麽可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腦海裏充斥了所有的疑問,回想起被蠍子蟄時,夜遊神與爺爺同時出現鼓勵我,起初我以爲那是夢境,可如今看來,未必一切都是虛幻。
起了身,按照爺爺的吩咐,我連滾帶爬的跑向了完好無損的大殿,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我好似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爺爺是我最親的人,關于他的好奇心戰勝了我的理智,覺得回一下頭,應該不會有事兒,他又不耽誤我跑的速度。
就這樣,我側過身,然而我看到了讓我淚流滿面的一幕,妖龍手裏握着一顆人頭骨,并且攔在妖龍身前,是一穿着古代長袍的鬼影,鬼轎,對,我記得鬼影的穿着與擡轎子的鬼一模一樣,四隻鬼少了一隻,難道爺爺成了第四隻擡轎子的鬼!
當初爲我透露W川消息,爺爺被天雷所追,莫非他并沒有逃掉,而是化爲了鬼轎夫始終跟在我的身邊,怪不得在W川漆黑的洞口下,他不讓我轉身!可是,爲什麽他現在才來告訴我?
一邊流淚一邊跑,心口仿佛承受了重錘的砸擊,爺爺八十多歲的年紀,一天福沒享過,甚至我還沒有盡過一天孝道,他已經離我而去,甚至化爲鬼也要保護我。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子欲養而親不在!
當妖龍攥碎了頭骨之後,爺爺的鬼影‘砰’的散掉了,同一時間我踹開了大殿的木門,妖龍随之而至,可他卻到了廟門前竟然不敢再往前踏過一步。妖龍帶來的大霧漸漸散去,昆侖山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紗,又以很快的頻率震顫,萬年雪山裸露出了本來的樣貌,蒼龍巨首不斷有碎石滾落,陣陣雷音好似龍脈在顫抖。
再一次面對太歲神像,我咬緊牙關,在包内取出銀針自自己的天靈蓋刺入,頭骨間的縫隙乃是儲存先天精血的部位,少一滴則永遠也無法補回,它更像是修道者的元神,一滴血被銀針取出,同樣也是我這些年所有參悟道理與人生。
——内容來自【咪咕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