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包容還是不太信任我,又連續見幾個和尚,最後還是得到了同樣的待遇,二人情急之下帶着我去往了青藏公路。
這一路上,我也算是見識到了爲什麽現在全世界的人都想往西藏跑的原因,青藏公路号稱世界上最複雜的路段,公路跨過了天險,又如巨蟒般盤蜒在群山之中,所以它的成功,本就是一場奇迹。
我們沿途除了能看到青藏鐵路修建的進度外,還有許多不可多得的美景,在拉薩到格爾木這段路,是要經過無人區可可西裏,偶爾在車内還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藏羚羊奔跑在綠苔般的草地上。劉青和包容倆人絕對算得上是合格的司機,一個人開,另外一個人必定倒頭就睡,不論黑天白天,二人從未停歇過一次,除了娴熟的車技外,同樣表露出焦急難耐的心裏狀态,又是十幾個小時過後,當我折騰到僅剩下半條命的時候,終于抵達了昆侖山山口。
下了車,瞭望我遠處是冰封的昆侖山脈,當真是莽莽昆侖山,四季寒冬,氣勢磅礴,銀裝素裹,群山連綿,萬仞雲霄,雲霧缭繞上空,好似有萬馬奔騰之勢,這裏是華夏龍脈之祖,也是中華民族文明孕育的搖籃,我曆經了千難限阻,幾經生死過後,我終于看到了昆侖山!
此處氣溫較低,包容在車内遞給了一件兒大衣,他告訴我再往前車過不去,隻能靠步行,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能瞧見一望無際的鐵路直通往昆侖山脈的腹地。
劉青說:“在昆侖山才是真正的望山跑死馬,道路碎石太多,步行過去吧,估計等我們到了也得下午了。”
當兵的身體素質都強,我硬撐着跟着他們一起走,高度缺氧的環境下每一步都是無比的艱難,包容突然歎了口氣:“弟兄們進山都一年多了,這裏的條件艱苦,好多人都得了肺氣腫,可咱苦點累點都不怕,哪怕爲了國家犧牲也沒什麽,但爺們總覺得這次死的太不值了。”
他的話也像是給了我一記強心劑,确實我比起那些正在工作的人,确實算不得什麽,當即咬咬牙,繼續邁着步伐向前走,最後到了地方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
等看到成排軍用的帆布帳篷的時候,天也已經有些暗了,營地裏點着昏暗的馬燈,不遠處,大型設備攪拌站還在運行的工作,随着距離的接近,發現營地的外圍,擺了許多帆布袋子。
我們三個加快了步伐,很明顯,包容和劉青兩個人的眼神有點不對勁,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粗略的數了一下,大大小小加起來足足幾十個。突然,包容跪在地上就哭了,當他動作極其緩慢的打開帆布袋上的拉鏈,我不由的吸了口涼氣,原來袋子是用來裝死人用的。
包容激動的說:“不幹了,這就像團長報告,說什麽也不幹了,弟兄都死了,連長你看看,他是小六子,今年才十九歲,死了,也死了!”
劉青相比較還算是比較鎮定,一直安慰着包容。等我扒開死者的瞳孔檢查了一遍,之後又檢查了其他幾具屍體,每一個人死前都是瞳孔外擴,死前必定經曆了極大的恐懼。
我有種預感,昆侖山挖隧道這件事兒,有些邪門兒的出奇,甚至連我也有拿捏不準,等我拿出羅庚,指針被磁場幹擾的特别厲害,可打開法眼查看,周圍也無怨氣恒生,于是我鎮定的說:“其他人呢?帶我去問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兒。”
劉青問我,是不是招惹到了髒東西?
我說不确定,必須要等見過了人才知道。
盯着不遠處的水泥攪拌站,門口停着幾輛拉沙子的大翻車,那裏亮着大燈,仔細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說話,當即也顧不得屍體了,又一次跑過去。
結果,我們剛到地方,就聽見有人說:“我們要回家,把工錢結算了。”
“對,這裏鬧鬼,活兒沒法幹了,再幹下去,命就沒了。”大家夥情緒激昂,聽起來場面要失控了。
青藏鐵路修建是由部隊工兵連與各地公司聯合起做的,所以主要幹活的力量還得是老百姓,工期很重要,非到萬不得已,工程隊肯定不會放人。其中《雪域天路》這部電視劇,就更好的講述了當時艱苦的環境。
老百姓要工錢,事态已經發生了不好的苗頭,然而昆侖山隧道,是必須要打通的,要不然上千公裏的鐵路修建全部白費。
高台之上一名軍裝打扮的中年人再安撫着人心,說大家都是高原反應,馬上讓政府加派醫療隊過來,又許諾加錢,但老百姓可不像軍人,紛紛吵吵着要走。
有人說:“我們問村民了,山腹裏面挖出來的人骨是以前龍吃人消化後的剩下的,咱們把龍身挖斷了,老天爺會報應的,我不幹了,昨天晚上就吓死了那麽多人,今天指不定會怎麽樣呢,絕對不幹了。”
旁邊劉青碰了我一下說:“看出來這裏發生什麽了麽?”
在我腦海裏已經勾勒出多種可能,如今要做的有三件事兒,一、看看屍骨上是否殘存怨靈;二、進入昆侖山隧道查看下具體情況;三、夜裏留下來等髒東西上門,這三個選擇的危險都是遞增的。
既然來到了昆侖山下,那身爲陰陽先生,見到了此事便不能不管,我告訴劉青,讓他幫我喊住人群,就說我是陰陽先生來給大家看事兒的。
劉青連忙搖頭說:“不行啊,這麽多人呢,傳出去的話不好,要不然你想一個專家的名号吧。”
專家?直至今日每當我聽到了專家這個詞語,總會聯想在W川發生的一切,将近八萬人的死亡,罪責都在專家的那兩張嘴,甚至他們還不如蛤蟆、老鼠、臭蟲。
“我不想當專家啊,你就如實說,信不信随他們。”
由于我态度堅決,劉青也沒辦法,他上了台找到講話的領導把事情一提,那領導看了一眼,于是大聲的給工人們介紹了我的名字,其他的一句也沒提,隻是說了我能解決這裏的麻煩。
随着衆人七嘴八舌下,我勸說大家一會兒都去距離這裏十公裏以外的地方安營紮寨,留下兩個人先帶我去看看屍骸。
多數人一聽能離開這兒,那是興奮的不得了,忙忙碌碌的人群開始回去準備東西,領導模樣的男子與他們倆說了幾句悄悄話,之後到了我身邊,與我親切的握了握手,語重心長的說:“隧道不論如何也要進行下去,否則上千公裏耗費的人力财力都将付諸東流,辦不好這件事兒,那我就是國家的罪人,有什麽需要找劉青或者包容都可以。”
我表示盡力而爲,畢竟陰陽先生他也不是萬能的,遇見搞不定的活計,丢了手藝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兒。
等人開始準備撤離的時候,劉青帶我找到了昨天目睹人員死亡的工友,對方年紀20出頭,剪着短球頭,第一眼見我時有些慌亂。我們坐在帳篷内,談起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時,他驚恐的神色全無任何做作的姿态,就連爲我們講述時,身體也是始終止不住的顫抖。
——内容來自【咪咕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