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那些死去的和被咬傷的青壯,都變成了六親不認的僵屍,村裏人逃離這個鬼地方。後來,村裏的族老花光了積攢的公款,請了數十位湘西趕屍家的人來收複僵屍,風波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然而,張家村的村民們都被僵屍鬧怕了,哪個年代,捉鬼壓邪的道士都很傲,與普通人交談也不願多說幾句,當張家村的村民們問那些趕屍家的人,僵屍是否除幹淨了時,趕屍家的人隻高傲的簡單回了一句:“除淨了”,就沒有下文了。
村民們實在被僵屍鬧怕了,日夜擔憂着有漏網之魚,多番請教,将門改成了這種低門,除了門的特殊建築,張家村也一直有着将桃木挂在門口辟邪的風俗。
我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着張家村的風景。這時,小宇指着不遠處的一處院子跟我說:“叔叔,我家到了。”
敲開了門之後,一個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院内的屋裏走了出來,中年婦女雖然皮膚粗糙,膚色黝黑,但她的五官卻非常精緻漂亮。她三兩步的跑到我面前,開了大門,把小宇一抱,激動得流着淚說:“小宇,你怎麽回來了,媽媽不是要你上山走一圈,然後下山去你姑姑家,不要再回來了嗎?”
“媽媽,我不要去姑姑那,我哪都不想去,我隻想回家”小宇癟嘴就哭了起來。
“傻孩子,你回家能怎麽辦,她還會回來的。”小宇的媽媽抹了一把淚。
我将小宇遞給她,然後我說:“雞符避災法沒有用,那個紅衣厲鬼并沒有死,我觀那厲鬼滿身怨氣,這樣的鬼應該是見人就害的,可她卻獨獨看上了小宇,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我本以爲說出這句話以後,小宇的媽媽一定會坦誠相告,誰料她的态度卻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變。
“沒有,這裏面沒有原因!”小宇的媽媽非常反常的變了臉色,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接着進了屋裏把門給鎖了起來。
這樣的行爲,讓我更加肯定這裏面一定有内情,于是我連忙在屋外大喊:“我是一個陰陽先生,是來幫小宇的,如果你不肯告訴我真相,我就幫不了小宇,那個紅衣小鬼還是會回來的。”
我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後,屋子裏的門再度打開了,小宇的媽媽走了出來,把我請進了屋裏。
“之前不知道大師的身份,還以爲是哪裏來的壞人,說話的态度不好,還請大師您原諒”小宇的媽媽跟我賠罪道。
我擺了擺手說:“沒有關系,我是來幫小宇的,不過,醫生治病也需要知道根結所在才能下藥,所以,還請大姐你不要隐瞞。”
其實我明白,小宇媽媽說的不過是“客氣話”而已,她之前臉色大變哪裏是因爲以爲我是壞人,應該是不想提起那個紅衣小女孩的身份。
小宇媽媽叫張麗,張麗歎了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咬着牙說:“纏在小宇身上的那個小女孩,其實是我的女兒。”
十五年前,張麗十八歲,年輕時的張麗非常漂亮,是十裏八鄉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這一點從她的姣好的五官裏可以看出,盡管身上穿着粗陋的衣衫,因爲常年幹着農活日曬雨淋,膚色發黑,可要是在錦衣玉食的環境裏長大,現在的她肯定也絲毫不遜色于任何年輕的漂亮女孩。
年輕時,追張麗的人有很多,張家村有一個結了婚的有錢人,就因爲看了張麗一眼,回家後就茶飯不思着了魔,二話不說跟老婆離了婚,拿着一大筆錢來張家,想要下聘禮娶張麗。
但張麗并沒有貪圖榮華富貴,她想要用雙手緻富改變家裏的貧窮,而不是靠着自己的美貌,于是張麗跟着老鄉來到了外面的大城市裏打工。
當年張麗進的是一個大型的工廠,廠老闆是一位身家數千萬的大老闆,爲人十分的正派,受人恭敬。但老闆的兒子卻是一位典型的花花公子富二代,十分的好色,仗着自家老爹有幾個錢,經常在廠裏勾搭女工。幾年前有一位女工,就是因爲不肯從這位花花公子,被他得了便宜後還逼死了,從此,這花花公子的名聲可謂比豬屎還臭。
公子哥看上了年輕美貌的張麗,然而,張麗雖然長得漂亮,但她的脾氣卻比男人還倔,還要火爆。她喜歡一樣東西,就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她,所以她拒絕了村裏那個有錢人的求婚,孤身一人到了外面世界。
同樣,她如果讨厭一個人,不管這個人多麽有錢,她都不會喜歡,年輕時的張麗就是這麽一個倔而性情剛烈的一個女孩。
張麗拒絕了這花花公子的追求,可讓張麗萬萬沒想到的是,花花公子買通了張麗的同事,在張麗值班的時候,同事趁張麗上廁所的時間,在她的水杯裏下了安眠藥。
就這樣,張麗被這花花公子用下三濫的手段給玷污了。張麗到了派出所報警,警察收了廠老闆的錢,嘴上敷衍着說調查,事實上卻一拖再拖,第一次,張麗見到了大城市的黑暗。
廠老闆怕事情鬧大,給了張麗一筆錢,想要用錢擺平這件事,張麗經過了這麽多無謂的抗戰,也終于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咬着牙,收下了那筆錢。
可事情到了最後又有了新的變化,張麗後來懷孕了,廠老闆聽說張麗有了他們家的骨肉以後,不肯給張麗走了。他也算是有良心,要兒子把張麗娶過門,把孫兒給生下來。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這是壞事變好事的發展,雖然張麗受了侮辱,可是也嫁入了豪門,山雞變了鳳凰,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奢望不到的事情。
性情剛烈而驕傲的張麗卻不這麽想,她不願意屈服,因爲她是受害者,因爲她看不上那位披着人皮的花花公子。
于是,張麗做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她到外面買了堕胎藥,在出租屋裏,将肚子裏隻有幾個月的女嬰給堕了下來,舍友回到出租屋時,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張麗,旁邊還有一個血糊糊的大疙瘩,從疙瘩的外形上,依稀可以看出嬰兒的模樣。
張麗離開了上海,回到了家鄉,過了兩年,她嫁給了現在的丈夫,生了小宇。
她本以爲,當年的事情就這樣過去,生活會回歸平靜。直到一年前,她從半夜醒來,看到了一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小女孩就坐在她的床頭,朝她咧開嘴,笑了笑。
然後,小女孩的模樣慢慢的變了,變成了一個血糊糊的大疙瘩,張麗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十二年前,這個血糊糊的肉疙瘩和當年被自己堕下的嬰兒一對比,竟是一模一樣。
紅衣女嬰詭異的笑着,陰測測的聲音在張麗耳邊回蕩。
“媽媽,媽媽……”
女嬰慢慢的爬上了張麗的床,張開雙手,抱住了小宇,爬在了小宇的身上,她的眼睛看向張麗,臉上依然挂着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那晚之後,女嬰消失了,而小宇則變得寡言沉默,沒有了往日的笑容,經常做出一些反常的行爲。
他用刀割破了手腕,看着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時,蒼白的臉上卻挂着興奮的笑。
他吃着豬圈裏的豬糞,大口大口的嚼吃着時,臉上還呵呵的傻笑着。
他不會遊泳,卻跳到了河塘裏遊泳,當張麗和村民們趕到把他救起來以後,他一邊吐着淤水,一邊朝着張麗,露出了一個十分難忘的笑容。
張麗怎麽也忘記不了那雙眼睛,那抹微笑,她的腦海浮現起了那天晚上的場景,一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壓在小宇身上,扭過頭來張嘴朝她微笑着。
陰測測的聲音在空氣裏回蕩着“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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