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還沒朝我沖來,車廂内的怨氣卻越來越濃郁,這麽多人之中,被怨氣影響最重的就是我,因爲小鬼的目标是我,這怨氣主要針對的也是我。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怨氣一沖,我整個人忍不住頭皮發麻,連忙念咒掐起了指決。
包袱還在車廂的卧鋪上,我手上沒有趁手的家夥,隻好用法術來對付他。
我的計劃是誦持着金光咒護身,驅逐車廂内的怨氣,再以五雷訣去對付這小鬼。可是,就在我将金光咒念到一半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念到這一段時,我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居然産生了回音,仿佛有無數的道士随着我的聲音在誦持着金光咒,而我的陰陽眼中,居然看到了車廂裏頭出現了陣陣毫光。
金光遍布着整個車廂,小鬼還沒沖到我身前,就已經被一片金光給包裹住。随後,小鬼仿佛被火焰燃燒,怨氣蒸騰,慢慢的消散。
小鬼與降頭師本命相連,小鬼一破,那瘦弱男子就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這下子徹底把那些個壯漢驚呆了,一個個目瞪口呆,被我吓住,誰也不敢上前。
“他會法術,他會法術。”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那些個流氓壯漢徹底做猢孫散,一個個忙不疊的逃跑了。
而當我松了口氣,再回過頭時,那些黑衣保镖朝我看我的眼神都紛紛充滿了敬意,不再像之前那麽盛氣淩人。
金光神咒,有洗滌心靈,洗去怨氣,陰氣,恨氣,雜氣的功效,那些個黑衣保镖身手不凡,一個個身上都帶有煞氣。雖說煞氣能增強一個人的氣勢,可也會影響一個人的精神,讓人變得暴戾,陰郁,那些個保镖受了一遍金光咒的加持,自然能感受到心中的郁結頓開,神清氣爽起來。
他們把這份功勞歸納在我身上,所以連看我的眼神都帶着崇拜。可是,這都不關我事啊,看着他們,我實在是哭笑不得。
說起這金光咒,其實是道士入門的修行法訣,雖是基礎,卻也是最強大之一的修行法術,取決于修行者的法力,修行者法力越強,金光咒的效果就越強大,妖邪不侵,鬼怪退避,洗滌心神的效果就越強大。
剛剛那一陣金光,斷然不可能是我引起的,我的法力還沒有那麽強,不可能會引起這樣的異像。
“對了,道家内丹,這車廂裏有道家的内丹。”我一拍腦袋,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
道家内丹,跟佛家舍利一樣,有着一個修行者生前畢生凝聚的修行法力。
而道士的内丹,比佛家的舍利更加珍貴,因爲道士不火化,隻土葬,在入土爲安之後,相信沒有那個徒子徒孫會去挖墳移葬,所以,土葬的道士是絕對沒有内丹留下的。
但那也隻是土葬,道士仙去飛升,有兵解,屍解,羽化三道,兵解,指的是受内傷而死,屍解,是壽命将盡,自然而逝,而羽化就玄了,是白日飛升,前兩者,入土爲安,是不會留下内丹的,隻有後者,羽化之後,身體化爲摘粉,留下一顆内丹。
羽化的道士少之又少,又未必結出内丹留給後人,所以,這道家内丹的珍貴,可想而知。
剛剛我誦持金光咒,效果在車廂内無限放大,而我本身又是斷然沒有引起這番異像的本事,也隻有道家内丹,才能說的通。
往車廂裏看去,内心的感知告訴我,引起心頭共鳴的方向就在那些黑衣保镖守護的小房間内,但是我又不敢貿然進去打擾别人,隻能按下心頭的好奇,拱手跟四周的保镖告罪一聲,準備回自己的卧鋪。
“大師留步。”我剛轉身沒走兩步,車廂裏忽然傳出來一個聲音,那些黑衣保镖也紛紛讓出了一條路,隻見一個年紀大概在五十多歲,身穿長袖唐裝,頗具威嚴的中年老者,從裏面走了出來。
“老先生你好。”我連忙回了一禮,不用說,這個老者就是被一衆保镖保護的大人物了。
“咦,你的面相。”擡起頭,看向這個唐裝老者的面相時,我脫口而出道:“色惡暗出,面相不齊,眉帶雙殺,這是風水被洩,祖先屍骨被傷,殺子殺女的征兆。”
話一出口,我便覺得不妥,哪有一開口就說人家風水不好的道理呢。
于是,我連忙笑着跟這老者告罪:“老先生,對不住,我這是習慣,你别在意。”
誰知這老者一聽,居然瞪大了眼睛,拉住了我,着急地說:“大師,你真看出是我家的風水有問題。”
老者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但我還是點點頭說:“按理說确實是這樣,你五官豐盈,福澤俱全,應該在走着旺運,可你臉上浮現枯色,額紋上隐約有黑氣纏繞,黑主死,主傷,所以家中定然有傷災之人,黑氣從眉頭斜下印堂,形成了一道克紋,說明這個傷災之人是你的兒子。而你的氣色更是如枯草般帶着枯色,風水上說色惡暗出,陰基不順,這都是陰宅影響到了陽人的征兆,不信你回去看看你家的祖墳,看看周圍是不是多出了什麽東西,尤其要看看東南方向,因爲震宮主的是長男,跟你面相上的殺紋相似。”
話音一落,老者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尤其聽到長男兩個字時,他的眉頭狠狠跳了跳,我便是肯定我猜對了。
“魚尾直直往上翹,如同人中往後靠,一面臉大一面小,墳地藏陰無處跑。”
這老者的面相告訴我,他家的陰宅已經出現了問題,導緻了陽人受累,問題的根結出在了“陰”子上,多半是祖宗的陰宅上有不幹淨的東西,才會影響到活人,隻不過,我沒有堪輿過老者的陰宅,所以也無法斷定,這“陰”究竟是哪些東西。
“大師别走,老朽帶了些好茶,大師要是不嫌棄的話,請跟我到餐車上喝一杯,老朽有些事情,想要好好請教大師。”老者極力的挽留我,熱情的讓我沒法推脫,我隻好回他說,我的行李還在卧鋪上,火車上不太平,我得回去看住行李。
誰知這老者一聽,立即朝兩個保镖揮手說:“阿成,阿雄,你們跟大師去把大師的行李帶過來,我去餐車上等你們,那些敢騷擾大師的,你們都給我狠狠教訓他。”
這語氣簡直不是商量,是命令,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法拒絕,就跟着兩個保镖,回到了自己的卧鋪,把行李給拿了過來。
說也奇怪,這一路上居然什麽事都沒發生,剛剛在火車上見到的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攬生意的女人也不見了,彷佛之前發生的都是一場夢而已。
“你們知道火車上的那些女人是怎麽一回事嗎?”猶豫了一會兒,我朝兩個保镖問道。
阿雄呵呵一笑,回我說:“這都是常見的事咧,不過一般車廂沒有,隻有軟卧車廂才有,因爲卧鋪車廂有門。頓了頓,他換了一副賊笑的語氣嘿道:“嘿嘿,長路漫漫,誰不想找些樂子,飛機上有樂子,火車上自然也不缺了。”
“就沒人管管嗎?”我不解道
阿雄咳嗽了聲,說:“這裏面的黑幕多着,管也管不着,大師,我們還是走吧,不要多管閑事,。”
我直覺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因爲在剛剛兩個女孩身上,我都聞到了曼陀羅花和屍油的味道,追我的那些流氓裏也有一個練成了小鬼降的降頭師,可是現在那些女人跟流氓都跑了,我也沒有辦法再去查這件事情。
放好了行李,我跟着保镖來到了餐車上,那老者就在餐車上等我,保镖站在車廂外,防止有人進入打擾,整一節餐車隻有老者一個人,就連廚師也被打發走了。
那老先生一看見我來了,快步走出來将我迎了進去。
老先生姓周,叫周世榮,此行是外出辦事,正從北京趕往陝西,我跟他自我介紹了姓名,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忽然就聽得周老的電話響了起來。
“什麽,真是祖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飯桶,飯桶。”周老神情激動,對着電話裏大吼:“叫你的人,給我把那些樹全部給砍了。”
我不動聲色,周老坐下來之後,胸膛依舊起伏着,過了很久才平複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張大師本事果然厲害,僅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周老崇敬的看着我,然後他跟我說,就在我回卧鋪取行李的時候,他已經打了電話,讓手下連夜跑到祖陵那裏勘察,結果竟發現在他爺爺的墳頭上,竟然長着幾棵槐樹,槐樹已經有普通人身高般大小,卻以一個半月形,圍住了周太老爺的墳墓。
“槐是木旁鬼,是養鬼,招鬼的陰木,太老爺子的墳墓坐西向東南,乃是八卦中的金墓,生氣在南,五鬼在西,那三顆樹的方位坐正西方,乃是借陰中木生出的陰火克墓的風水旺氣,絕墓的戶門,敢問周老,你可是招惹到了風水行業中的人?”
在說這槐樹時,周老也跟我說,兩個月前正是他爺爺的忌辰,才剛拜祭完,當時墳墓旁邊是沒有槐樹的,但兩個月之後的今天,槐樹忽然就從墳墓裏長了出來,而且又巧妙的排布在墳墓的五鬼方位上,所以,我敢肯定這是有人刻意爲之的。
任何的樹木,在短短兩個月之内,是絕對不會長到普通人身高的高度,除非用了特殊的辦法。而我猜測,讓槐樹短時間内長高的辦法就是陰氣,因爲槐樹招陰,喜陰,如果有陰氣滋養,陰氣越盛,他成長的速度就會越快。
刻意爲之的那個不是普通人,而是精通風水招陰的術士。
在周老暗自思索着時,電話又響了,拿起電話,周老的臉色越來越沉重,等周老放下電話之後,他歎着氣,說出了一件讓人感到十分詭異的事情。
他說,他那幾個手下拿着鋸子去據槐樹時,沒把槐樹放倒,鋸樹的那幾位卻自己暈倒了過去,其中一個的臉色更是瞬間發黑,身子不停的顫抖,若不是有人攔着,他就要咬舌頭自盡了。
給他打電話的那個手下,更是顫着聲,用一種驚悚的語氣回複周老,他說,在槐樹被鋸的位置,流出了一些液體,當他拿着手電筒走過去照清楚時,卻發現這些液體是紅色的,跟人的鮮血一模一樣。
哪怕沒有見到現場的場景,我也聽得心裏發毛,同時更是笃定,這些槐樹要麽被人施了法,要麽,就是底下埋了鎮物,普通人隻要一動槐樹,就馬上會被鎮物的煞氣沖身,輕者大病一場,重者昏迷不醒,血光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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