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見我過來了,也不怕,指着我也罵起來了:“這有你什麽事,多管閑事!沒看老身我讨債呢!”
因果報應,生前造的孽,欠的債都要還,這就叫因果。有的是今世果,有的是來世果,人死了債沒清,不管你是欠下的錢财債、人情債,亦或是人命債,來世還得找你清債,就好比這眼下這起“債主”上門,就可以說是來清債的,你欠人家一條命啊!
見她罵我,我也沒生氣,畢竟是人家占着理字,就算我是陰陽先生,也不能不講理。所謂道,就是理,這便是道理之由來,眼下是我們欠這婦人了。我來到婦人面前作了一揖,客氣的自報家門,說自己是陰陽先生,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饒大家一命。
婦人一聽要她就此算了,哪裏會肯罷休啊,指着我就怒道:“你個小娃娃少在本仙面前指手劃腳,你以爲你一個小陰陽就能吓倒本仙麽,本仙念你陰陽同道的份上可不牽怒于你,識相的話就快點給我閃開!”
一聽這話,我心道這下可就不好辦了,她這麽硬氣,一看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主,還自稱本仙,應當是個修行有幾百年道行的狐狸精,要不然也不會管我叫小娃娃了。
前面也說過,這些動物能修練成精,成了氣候的動物叫地仙,民間所謂的胡黃白柳灰指的就是它們這些成了氣候的仙家。
說起這些仙家,陰陽行當裏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借“地仙”的神通混這一行當,在這行當裏稱之爲請“師父”,而這所謂請來的“師父”,自然就是這些地仙了,比如狐狸(胡太奶)、蛇仙(常奶奶)、黃仙(黃太爺)之類。“師父”請到了,手藝自然也就有了,也就是說,這些成了氣候的仙家,還是衆多陰陽先生的“師父”,而我這個陰陽先生,人家自然不放在眼裏了。
人家不把咱放在眼裏,可我卻得把它放在眼裏,爲啥?一來這種成了氣候的主,神通很大,我的手藝很難拿得住人家,其次這些地仙脾氣都很古怪,得罪不得,否則會很麻煩,輕則搞得你不得安生,重則還會牽連你好幾代,甚至弄得你家破人亡。總之,得罪他們的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當然,這些能修成氣候的仙家也不會随便害人的,因爲他們修行主要也靠積德,之所以他們會願意做凡人的“師父”,去替人看事解災,其實也是爲了借凡人的手,替自己積德修行。北方就有很多這樣的,那邊管這叫出馬仙。
書歸正轉,我對婦人說:“既然您是修行多年的仙家,就更該積德,懂得因果報應之事,他們雖然欠您一條命,但是生死自有定數,你家小孩遭此劫又怎知是前世因還是今世果呢?何況你這般行仇不合法度,他們爲惡自有天譴,你這般豈不是亂了天道,自毀道行麽?”
既然我得罪不得她,那我就隻好跟她講道理了。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她,每個人的生死都有定數,小狐狸被張虎他們給殺死了,一來是小狐狸的命數該有此劫,二來小狐狸會死在他們的死裏,你又說得清是張虎他們爲惡在先,還是小狐狸前世欠張虎他們的命在先呢?如若小狐狸前世害死了張虎,這一世張虎來清債讨命的呢,這樣一來,你把張虎給殺死了,豈不又欠張虎一條命了?既然是修行的仙家,就該看得清因果輪回,一卻自有天定的道理。
我這其實已經說得在情在理,不僅公道,而且還對她是一片良苦用心。
不過,婦人聽後卻生氣罵道:“少在本仙面前講道理,他們害死我子孫,你卻輕言輕語,我看你長着心肝也無用,不如我先替你收了吧。”
說完,這大娘竟然徑直就伸手一把撕開我的衣服,長長的指甲當胸一劃!我頓時大吃一驚,猛得一退,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上就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火辣辣的疼痛。
我真是沒有料想到這位主竟然這麽大火氣,如果我慢個半拍,心肝真要被她給掏出來了。心裏吓得撲通作響,但是卻又不管對她對手,隻得氣得冒煙,罵道:“你算什麽仙家,對我這小輩對手,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何況欠你兒孫命的又不是我,他們欠你命,那你就去掐死他們啊,折騰我一個小輩做什麽!”
婦人一聽好象很生氣罵道:“你這娃娃怎麽說話呢!你以爲本仙不想啊,他們現在陽火太旺,喪氣還沒臨頭,要是能掐我早掐了,還用得着在這哭喪麽!”
我聽了心想,你個老不死的也知道命數啊。他們現在生氣正旺,一點死氣都還沒有,如果直接去索命,就會玩過火,到時候損了道行不說,還會遭報。
這老妖婆用哭喪的方法将冤怨大兇之氣找上門來,爲的就是使他們兇氣臨頭,正所謂陰盛則陽虛,冤怨之氣臨頭,陰氣就旺了,而張虎他們的陽氣、生氣自然就虛了,這時老妖婆才能下手索命。
看明白這點,我心裏也就有底了,你要用冤怨之兇氣、死氣敗他們的生氣、陽氣,那老子就破了你的兇氣、死氣,看你還怎麽索命。
想到此處,我便對婦人道:“晚輩本不打算插手,還想勸你也莫違了法度,沒想到你卻還對我動手,要掏我心肝,既然如此,就别怪晚輩不講情面了。”
我冷哼一聲,當下轉身離開,回到了帳篷。
是的,我的确很生氣,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老妖怪竟然一言不合對我動手,剛才差點小命就沒了,想想就氣憤。
此時,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什麽因果報應不可違了,回到帳篷後,大家紛紛問我怎麽樣,我苦笑了一下,什麽也沒說,隻是從包袱裏掏出了一把銅錢,然後就往帳篷上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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