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瞳心裏過意不去，小聲說：“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他瞟了她一眼，将車開出去：“在哪裏？”
“呃……”蘇語瞳忘了具體地點，隻能說大範圍，然後打電話問攝影師。
攝影師在微信上把詳細地址發給她，問她什麽時候到。
她将地址給孟景繁，順便問：“多久可以到啊？”
孟景繁突然加速，汽車像子彈一樣射向前方。
“二十分鍾吧。”他說。
她愣了。
平常從她家過來至少要一個多小時，二十分鍾也太恐怖了。
她看着窗外刮成無數線條的霓虹，心驚膽戰地說：“你開慢點。”
“跳樓的人會等你嗎？”
“……”
蘇語瞳隻好回複攝影師：“二十分鍾。”
攝影師卻嫌她太慢：“不是說你家就在附近嗎？我都快到了，你别磨蹭！”
蘇語瞳無奈：“結婚後沒住那邊了。”
攝影師突然想起她丈夫是誰，過了片刻回：“那我先錄着吧。”
“麻煩你了。”蘇語瞳放下手機，看着窗外飛逝的燈光和暗影，腦子有點暈。
她閉上眼，引擎的聲音變得特别明顯，震得她心跳加快了許多。
孟景繁突然問：“跳樓這麽嚴重的事，叫你一個實習生去？欺負你新人是吧？”
蘇語瞳一窒，無法反駁。
她不是專業記者，又是實習生，對任何突發事件都沒有應對經驗，更何況還是人命關天的事。
萬一真跳下來了，恐怕會成爲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她煩躁地說：“哪行哪業的新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孟景繁抿緊唇，再次加速，中間闖了個紅燈，很快将她送到事發地點。
還未停車，蘇語瞳就看到路中央的消防車和人影。
半夜三更的，幾乎沒有看熱鬧的人，全都在盡力營救。
她看到了台裏的采訪車，還有一個扛着攝像機的男人。
車一停，她迫不及待地下去。當然，沒忘記身邊的人。
“孟景繁，謝謝你。”
孟景繁冷聲問：“以我的時間價值，你覺得你謝得起我？”
蘇語瞳一愣，突然慌了，轉身下車，一下子沒打開門，撞在了玻璃上。
她慌慌張張地重新打開，手忙腳亂地鑽了下去。
他的話嗡嗡地在她腦海裏炸開——
對啊，她謝不起……
可是，他明知道她謝不起，爲什麽還要送？
她甩甩頭，将這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快步跑向攝影師，一邊跑一邊擡頭看樓上。
這樓有二十多層的樣子，在倒數幾層的一扇窗戶前，坐着一道白色影子，看起來是個女孩。
以白影爲圓心，上下左右的房間都亮着燈，家家戶戶的人都站在窗前關注着，其中兩三戶家裏進了消防。
不知道當事人家裏是什麽情況，可能鎖了門不能直接進入，消防便進了鄰居家。
蘇語瞳收回眼，走到攝影師面前。
兩人此前沒見過，先确認了一下身份，蘇語瞳才去車上拿話筒。
“情況怎麽樣？”她問。
“好像是因爲高考成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