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短短三個月時間,因爲嚴重的内傷,韓子輿與先前完全不一樣。白發爬上鬓角,眼角滿是皺紋,以前一直挺直的腰杆變得佝偻,全身透着無力的氣息,竟好似那普通的七十歲的老人一般。
“夭夭……”韓子輿激動的啞聲喊道,原本以爲會背負着對花楹的愧疚離世,沒想到花楹還會再次答應見她。
生命即将走到盡頭,韓子輿這才幡然醒悟,知道他錯過的到底是什麽!
眼神掃過韓子輿蒼老的面容,眼裏含着的淚水,一種複雜的情愫襲上花楹的心頭。一時間,花楹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原本打算前來見韓子輿時将一切都說清楚,她不會原諒他,但她也不會因此殺了怡甯,她們從此各不相幹。可面對這樣的韓子輿,那些冷酷的話語花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
她根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這個名爲她父親的男人會如此之快的走到他生命的盡頭。
她才剛剛知道他是她的生父,所有的一切都來不及問清,她還不知爲何他要抛棄她的娘親,這一切就即将要結束,他就要死了!
花楹此刻,完全懵住了,她不相信,以爲這一切不過是韓子輿的詭計,可眼睛可以騙人,氣息不會改變,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刻的韓子輿有多麽的虛弱,氣勢若有若無,他快要死了!
“你……”花楹輕聲開口,無數的問題湧在喉間卻吐不出來,隻是那樣靜靜的站着,望着眼前的老人。
一抹濕潤出現在韓子輿的眼中,渾身顫抖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她那如花的面容與靜娘何其相像,她是靜娘與他的孩子,他血脈相連的女兒。
他想要上前摸摸她,抱抱她,可他不敢,他也不配。“夭夭,你能不能原諒父親,父親知道對不起你,夭夭,父親……”韓子輿說着泣不成聲,對于花楹,他沒有盡到一絲身爲人父的責任,他實在沒臉面對花楹,可他内心中又無比的渴望能夠得到女兒的原諒,
能夠聽到花楹喊他一聲父親。
别扭的移開眼眸,花楹臉上滿是冷意,可眼底深處的那一抹渴望和脆弱又如何掩蓋的住。沒有孩子會不渴望父愛,不論她有多麽的強大,缺失了父愛,孩子的人生将不完整。
花楹同樣希望得到父親的愛,可他們之間那複雜的愛恨情仇,讓她根本無法像普通的孩子那般面對自己的生父。
“你說這些又有何用?”花楹垂下眼簾,掩住繁雜的心緒,厲聲質問道:“就算你說的再好,娘親也不會再回來。”
他現在算什麽,以爲他要死了,她就應該包涵他以前做過的一切嗎!“靜娘。”韓子輿一怔,臉上挂滿愧疚,“是我對不起靜娘,是我的錯。當年,若不是我,你和靜娘也不會受那麽多的苦,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等到到了地獄,我自會向靜娘請罪。可夭夭,你是我的女兒,
我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雖然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我……”
面對花楹犀利如冰的眼神,韓子輿再也說不下去了,心中滿是悔恨和疼痛,他知道,那怕他說的再好,花楹先前所受的苦也不會抹去。
“說啊!你繼續說!若早知道會有你這樣的父親,我甯願不要出生在這個世上!”
他有何臉面說出這樣的話,在他對怡甯父女情深時,可曾想起過她這個女兒!“夭夭,我知道你恨我,怨我,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接受,隻是,夭夭,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無論你有什麽要求,隻要你提出來,父親定爲你做到!”深吸一口氣,韓子輿啞聲道,此刻
的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城主,而隻是一個渴望能夠得到女兒原諒的父親。
滿是嘲諷的望着韓子輿,花楹臉上滿是冰寒:“好,若你能讓娘親複活我就原諒你!你能做到嗎?”
“這……夭夭,你知道這不可能的!”韓子輿臉上滿是苦笑,嘴中發苦,一直苦到心間,比那最苦的黃連還要苦。
“知道做不到就不要說,韓城主,請回吧!此地不歡迎你!”花楹冷冷的一笑,逐客道,她再不想和韓子輿對峙說話了!
他不是就想得到她的原諒,好擺脫自己的愧疚嗎?她爲什麽要成全他?
“夭夭,我……”
再不想聽韓子輿廢話,花楹大步離開,完全沒有顧及身後韓子輿凄慘的目光。
隻不過,離開的花楹沒有看到韓子輿眼中一掃而過的堅定。
當日,韓子輿就離開了青雍城,三日之後,從銀翼城傳來消息,韓子輿退位,将銀翼城城主之位傳給他的女兒花楹。
消息傳到青雍城時,花楹手下的茶杯摔落,臉上喜怒難辨,可那周身飄蕩的冰寒的氣勢,無不在說明花楹此刻的心情。
關切的看着渾身顫抖的花楹,青彥溫聲問道:“花楹,你準備如何?”
“如何?不是我想怎樣,是那韓子輿到底想怎樣!”花楹咬牙切齒,他當真以爲将銀翼城留給她,她就會原諒他嗎?
“花楹,可否聽青彥一言?”
“恩?清風有何見解?”花楹挑眉,黑亮的眼睛幽深一片。青彥心頭一顫,他知道他想要說的花楹定不喜歡聽,可他還是要說,他不能讓花楹因爲賭氣做出後悔的事情。在他眼中,花楹一直是冷靜睿智的,可面對韓子輿這件事情之上,花楹失去了原本的冷靜,不
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雖然理解,但是青彥還是想花楹能夠好好想清楚。
“花楹,當日從滅魂之林出來,其中情勢想必你要了解。大陸平靜不了多長時間了!”青彥說的很是沉重。
當日,他們三十一人進入淩雲寶殿,進而被吸入淩雲小鏡之中,整整半個月,他們在淩雲小鏡之中掙紮了半個月。
等到他們被淩雲小鏡彈出之時,赤峰城的城主赤瑞雄殒命,拓跋淮重傷,黑淩風斷了一條臂膀,紫川城的城主墨拓殒命,其餘如夜笙,碧落,還有他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唯有花楹毫發無傷。
其餘的人更是全都隕落在淩雲小鏡之中,連同屍骨都無法找尋,當日,面對毫發無傷的花楹,那些人眼中的嫉恨和貪婪青彥還曆曆在目,拓跋淮與那黑淩風定是以爲花楹在淩雲小鏡中得到了天大的好處。
這些時日,因爲九大城中失了兩位城主,更因之前城主生死不知的傳言,整片大陸都震蕩不已,如今,各位城主回到城中必是先收服自己城中的勢力,等到城中穩定下來,将要對付的絕對是花楹。
面對這樣的險境,青彥如何能不愁!
聽得青彥所言,花楹心頭一跳,她并不無知,面對那些貪婪的目光她又豈會沒有感覺。
不僅如此,在她心中其實還有着更一層的擔憂,她不能讓人發現她的身份。
雖說當日抓捕她和娘親的人都早被她一一除去,但是,那日娘親的骨生花綻放之時,昭華與其身邊的幾大侍女也知曉,還有那離奇失蹤的郭子锟,她不敢保證,她身爲靈族的消息不會被這些人透露出去。一個莫須有的淩雲寶藏,一個實實在在的靈族,活着的大補之物,無論如何,她将面臨的是連她都無法想象的困境,就算她此時邁入藥王之境,但并不能完全阻攔住那些觊觎的目光,除非她能站到這個大
陸的最頂端,成爲藥仙!
重重的點頭,花楹看向青彥,輕聲問:“以青彥所言,我該怎樣?”
“花楹,你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如今,大陸風雲即起,會有多少矛頭指向你,我不說你也清楚,如今之計,你必須盡快的強大起來,如此方可!”拓跋淮暗中動作不斷,定想要成爲真正的大陸之主,當日拓跋淮突然對花楹動手即可說明一切,隻要抓着花楹,那韓子輿的銀翼城,他的青雍城,夜笙的玄冥城,墨洲的紫川城,還有與夜笙和墨洲有着密
切關系的藍幽城都将不敢妄動。
花楹連着五城之力,更何況還有那虛僞飄渺的神尊秘籍,拓跋淮又怎會放過如此良機!
定定的直視青彥半響,花楹忽然幽幽問道:“青彥,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有沒有在淩雲小鏡之中得到什麽寶物嗎?”黑亮的眼珠直直的對上花楹的雙目,青彥的眼中滿是誠懇:“花楹,我若說不好奇你定以爲我說謊,其實,自從進入淩雲寶殿,看到那個有着繁複條紋的線條,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局,暗中有人設置
的一個局,隻是不知暗中之人目的何在,直到我知曉拓跋淮重傷的事情,有人用淩雲寶殿作爲幌子,爲的就是除去拓跋淮,我們這些人隻不過是被殃及池魚罷了!”
青彥抿口茶水,接着道:“既然是局,那傳言中能夠成爲神尊的秘籍必不會真實的存在,不然,做局之人自己成爲神尊,大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何須做局。”
“那雕容呢?”
“雕容,當然是……”青彥說着猛然一頓,震驚的望向花楹,随即強自忍着心跳,接着道:“當然是,在淩雲寶殿之中找到的,你問這個做什麽?”
難道,花楹知道雕容的真相,不可能啊?
“是嗎?”花楹淡淡的反問,可臉上的表情卻表明她并不相信青彥說的話。
一個做局的寶殿之中,會有雕容這樣的藥王級藥丸嗎!
這雕容到底從何而來?
大陸上并沒有傳言說有誰成爲藥王級的煉藥師啊,還有,青彥怎麽知道她臉上的毒隻有雕容可解?
她不問隻是因爲他等着青彥自己跟她說,沒想到,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青彥一字未提,隻是暗示她這雕容是從淩雲小鏡之中所得。
複雜的看着青彥,花楹不知,爲何青彥要隐瞞這件事情的真相?
感受到花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青彥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麽也想不到花楹會發現其中的蹊跷。
那一日,他比花楹早先醒來,當即将雕容喂到花楹口中,就是想着以花楹的聰慧若按照夜笙所說她必然起疑,不若就讓她當成是在淩雲小鏡之中偶然所解。
沒想到,今日花楹會在他心神不甯之際突兀的問出雕容,從而讓他完全暴露。“誅顔乃是天下奇毒,唯有雕容可解。可雕容既是解藥也是毒藥,誅顔尋常人等尚且不知,雕容,唯有古書之上方有記載,世人鮮少知曉。青彥,若按你所說,這雕容你從何而知?又如何得知雕容可解我臉
上的誅顔之毒?”青彥不語,花楹是步步緊逼。
缺失一部分記憶的滋味太難受了,有些人她不知爲何相識,有些事她不知爲何有感覺,那部分她不想想起又時時刻刻出現在她生活之中讓她實在難以心安。
就算每次想起都會心痛,她還是想要知道,她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
“花楹,你臉上的毒已解,爲何還要執着與解藥從何而來?也許,煉藥者根本不希望你知道解藥是他給的呢?”青彥輕聲說道,眼中的憂傷濃的化不開。
就算失去了那部分的記憶,你爲何還是無法完全忘卻,隻要涉及到他的事情,你爲何又如此敏感?
“青彥,我不是責備你,隻不過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裏,我想知道一切,我想知道我忘卻的是什麽?青彥,你能告訴我嗎?”
花楹兩眼茫然,裏面交織着複雜難懂的情愫,讓青彥的心底酸澀難耐,雙手緊緊的握起,站起身來,沉聲道:“花楹,若你真的想要知道,那就自己去尋找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說完,大步的向外而去,溫熱的陽光灑在身上,可青彥卻一點都不覺得溫暖,隻覺得渾身發寒。
将近兩年的時間,他從感興趣到将那個女子放在心上,擔憂她的一切,想要她笑,不想她哭。
可在她的心中,那個影子卻無論如何也消除不了,他牽動着花楹的心,勾着花楹的魂,而無論他如何努力,花楹也不會将他放在心上。
就這樣吧,忘卻這份注定不會生根發芽的感情,從此以往,他們是朋友,純粹的朋友!
玄冥城皇宮
夜笙一身紫衣幽幽的望着失蹤良久的國師樓重,眼中晦暗莫名,聲音中冷的不是人聲:“樓重,你有什麽話要說?”
當日是樓重說對淩雲寶殿有着了解他才會答應樓重随行,可樓重竟然在進入滅魂之林之後一言不發悄然離去,随後發生的那一切讓夜笙不得不懷疑樓重在其中做了什麽。“城主,樓重……”一身白衣的樓重眼中滿是傷痕,他沒想到,拓跋淮的武功那般厲害,若不是最後借助火山噴發的力量,他根本不是拓跋淮的對手,可就算借助天地之威,拓跋淮也隻是重傷而已,事後,唯
恐連累到玄冥城,樓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潛回玄冥,沒想到他一到玄冥面對的就是夜笙的黑臉。
這一次,确實是他做的不對,而且,他也沒有想到,因爲此事,會将大陸的矛頭指向花楹,雖然其中定然有人作祟,但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明明下定決心要守護花楹,誰知轉頭就給花楹惹着這麽大的麻煩!
拓跋淮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定會有所動作,事到如今,隻能集合所有可能的力量,遏制住拓跋淮的動作。
思及此,樓重心中暗下決定,看着周身泛着冰寒之意的夜笙,沉聲道:“城主,可否與你詳談?”
這個男子是愛慘了花楹,必定會站在花楹這邊。
注視樓重良久,夜笙薄唇中吐出一個字眼:“好!”
說着起身,兩人前後來到一封閉的密室之中,夜笙大刀闊斧的坐在一旁,沉聲道:“此地絕對不會有第三人聽到,有何話快說!”
若不是知道他是真的對花楹好,當他出現的那一瞬間,夜笙就會殺了他,又哪裏會聽他解釋!
“不知城主可知靈族?”
他提及靈族何意,難道他知曉楹兒的身份,夜笙眼底閃過殺意,冷聲道:“大陸之上人人皆知,樓重此言何意?”
敏銳如樓重怎能沒有察覺到夜笙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心中微動,看來,夜笙知曉花楹的真實身份,那麽事情就沒有他想的那麽悲觀。
“此事正與樓重所言有關。”
難道他真的知道,夜笙周身泛着濃重的殺意,真氣湧動,竟是想要直接斬殺樓重。
樓重一驚,急忙道:“城主且慢,樓重沒有惡意。”
“廢話少說!”
“樓重也是靈族之人!”察覺到夜笙身上越來越重的殺意,那沖天而起的濃厚的氣勢,樓重急忙連聲說道,夜笙武功進展奇快,光憑氣勢竟還強上他三分,他可不想白白死在夜笙的手中。
“你?”夜笙瞳孔猛縮,樓重,他玄冥城的國師是靈族之人。
刹那間,所有的一切在夜笙腦中連成了線。
“淩雲寶殿之事與你有何關聯?”
面對夜笙冷冷的質問,樓重一身清冷不變,他知道夜笙此刻不會殺了他。
“不愧是城主,竟如此之快的想到此處。不錯,淩雲寶殿之事本是我與妖魔族,巫族聯手所爲,沒想到,拓跋淮那厮武功那般高強,竟生生被他逃了出去!”
“你尋我所爲何事?”
樓重眼中劃過驚詫,沒想到夜笙對他所做之事不置一詞,而是直奔主題。
不過,如此更好。“樓重本爲靈族王子,拓跋淮屠盡靈族隻爲得到骨生花修煉之事城主必定知曉。拓跋淮與樓重有血海深仇,隻有樓重活着,定要殺了拓跋淮爲靈族數萬族人報仇。今日樓重尋城主,是想要和城主聯合,共同
對抗拓跋淮!”
“拓跋淮可是半神,本城主又爲何要與你聯合與他作對?”
夜笙冷冷的說道,好似樓重所言的一切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可衣袖低下那緊緊攥着的雙手才能暴露他的幾分心思。
和樓重一樣,他也是日日夜夜想着拓跋淮死。
可他不能輕易暴露,樓重所言他不知有幾分爲真,除了花楹,這世上的人沒有一個他會完全的相信。
“城主,你知道樓重在玄冥城擔任國師有多少年了嗎?”樓重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個看似與他們所言的事情完全無關的問題。
可夜笙聽着卻是心神一緊,鋒利的雙目直直的射在樓重的臉上,可樓重臉上一貫的清冷,眼中藏着幽深的恨意,其餘的夜笙根本沒有看出來。
難道,樓重知道他的身世?
鷹眸眯起,夜笙心潮翻滾,話語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冰寒:“不知!”樓重忽然一笑,清冷的人兒猛然一笑,唇角微勾,原本的清冷瞬間消散,那笑容,在有些妖異的臉上劃出潋滟的一幕,若是女子看到,定然會拜倒在樓重的腳下,可惜,見到這絕美笑容的是夜笙,除了面
對花楹剩餘時候都冰寒入骨的夜笙。不理會緊張的夜笙,樓重自若的在夜笙的對面坐下,開口道:“樓重在玄冥擔任國師已有三十三年,那時,大陸的統治者還不是拓跋淮,而是玄帝颛顼璞。靈族被滅,我本想尋求玄帝的幫助,不曾想,拓跋淮狼子野心,竟連玄帝颛顼璞都敗在他的手上,從那時起,拓跋淮成爲大陸新的統治者,樓某就在這玄冥城中蟄伏了下來,當年,你們三姐弟的到來又怎能瞞過我的眼睛,隻不過,那時我因爲靈族之事對玄帝颛顼璞心有怨怼,并沒有理會你們姐弟三人。樓某所言,并不是脅迫城主,隻是希望一切開誠布公,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應該攜手合作,拓跋淮勢大,隻有如此,我們才能赢得一線生機。恐怕你不
知道,你與年輕時候的颛顼璞很像,不是相貌,是氣度,隻不過你父親更顯溫和,而是更多的是冰寒。
如今拓跋淮對上花楹,早晚有一日你的身世掩藏不住,拓跋淮爲斬草除根,定會出手對付你的。”
花楹,夜笙,都将是拓跋淮的眼中釘,肉中刺,而樓重,一旦被拓跋淮發現他身爲靈族王子,那他與花楹,夜笙一樣,都是拓跋淮想要處之而後快的對象。
此刻,他們三人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合在一起才有生的可能,分開,隻能全都死在拓跋淮手中。
看到夜笙低頭凝思,樓重再度抛出一個重磅消息:“今日,金龍軍隊異動,目标直指因城主死亡而造成動蕩的赤峰城。這意味着什麽,城主你不會不知道吧?”
因爲淩雲寶殿的事情,拓跋淮徹底的被激怒了,想要完全的掌握雲荒大陸,而赤峰城,就是拓跋淮野心的第一步。“如今,赤瑞雄身死,黑淩風重傷,赤峰城和黑水城眼看就是拓跋淮的囊中之物。接下來,以淩雲寶殿中的神尊秘籍爲借口,合三城之力抓捕花楹,到時候,銀翼城,青雍城,玄冥城,紫川城不會沒有動作
,那以拓跋淮的手段他會如何做?”
“以花楹爲要挾!”夜笙黑着臉一字一頓的吐出,原來,不知不覺中,花楹竟然陷入了如此艱難的處境。
拓跋淮,好歹毒的心思,難怪那日在淩雲寶殿之中,他會對花楹動手,原來是爲了試探。他竟然那麽早就打着整片大陸的主意,他是想要一統天下,成爲真正的大陸之主吧!
“狼子野心!”
樓重幽幽一歎:“也是我打草驚蛇,若不然,拓跋淮定不會如此之快的對整片大陸動手。如今之計,隻有我們四城先聯合起來,才有對抗拓跋淮的實力。”
“本城主這就給青彥,韓子輿,墨洲去信!”
既然定下決定,夜笙絕不拖沓,當即朗聲道。
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不能讓花楹受到半點傷害。
他爲了不讓花楹卷入漩渦,忍着傷痛斷情斷心,可如今,花楹竟成爲了漩渦的中心。
思及此,夜笙心中還真是五味雜談。
次日,夜笙準備給幾位城主的書信還沒有發出,卻傳來花楹接任銀翼城城主的消息。
“楹兒……”
夜笙拿起原本寫給韓子輿的書信,全部燒掉,重新拿出一張白紙,思慮良久,重重的下筆。
“來人!”放好毛筆,夜笙将手中的書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朗聲道。
一身銀甲的穆姣應聲而入:“城主!”
“你和穆柳,穆陽親自動身,務必将這三封信送入青彥,花楹,墨洲手中,若事不可爲,第一時間将書信毀掉!”
“是,城主,屬下定将信完好的送到幾位城主手中!”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穆姣滿臉的嚴肅認真朗聲應道。
“去吧!”
“是,城主!”穆姣小心的接過信,妥善的放好,這才轉身準備離去。
夜笙望着威武的穆姣,眼中劃過暖意,沉聲道:“穆姣,定要活着回來!”
“城主,穆姣定會爲城主留着屬下的這條小命的,城主放心!”穆姣沒有回首,朗聲應道,虎目中含着一抹晶瑩。此去兇險萬分,他自是知曉,不過能爲夜笙死,他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