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變換裝扮,無數次的圍着公主府觀察,将地形踩得準準的。
是夜,新月之夜,夜色濃重。
一道瘦小的身影悄然的從夜色下飄過,如同鬼魅一般。
偌大的公主府金碧輝煌,守夜的婆子忍不住打了瞌睡,微風吹過,貼着紅紙的燈籠中的蠟燭時明時暗。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飄過,帶起一陣涼風,守夜的婆子一個激靈,看看四周,寂靜如常,搓了搓手,閉上眼睛,又打起瞌睡。
那黑色的影子穿過花園,準備進入内院之中,可無數的護院守護按隊不斷的巡邏,更不用說暗處那隐約能聽到的細微的呼吸聲,這公主府中,不僅有明哨竟然還有無數暗哨。
黑影望着内院正屋的方向露出恐怖的恨意,可在又一次經過的巡邏隊走過時,眼關微閃,恨恨的再度望了眼内院,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公主府。
翻窗回到客棧的房間,花楹洩氣的坐在床上,公主府的守衛深嚴,更何況,那毒婦武功不錯,就算單打獨鬥她都不一定能殺了那毒婦,更不用說她府上還養了那麽多的武士。
到底怎樣才能殺了那毒婦呢?
花楹抓抓腦袋,眼中恨意濃烈。
她武功不及昭華,見不到那昭華的面又無法下毒,能有辦法才能見到那毒婦呢?
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麽好方法,花楹隻好暫時放下。
次日,一夜輾轉的花楹用過早飯向着街上而去,向着看能不能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可不知怎麽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片異常嘈雜的地方。
無數衣着破爛的人如同貨物一樣擺在一旁,許多衣着精緻看起來像是管家模樣的人如同打量貨物般審視着台上的人。
花楹此時才發現,她竟然來到了最爲混亂的人市之中,花楹神色一震,正想要離開時,一個人嚣張的話語引起了花楹的注意。
“爺可是公主府上的,你就拿這樣的貨色糊弄爺,不想要你的小命了是不是?”
公主府?
花楹轉身,隻見一個瘦小的男子,神色傲然的指着一旁的胖老闆怒喝。
那胖老闆點頭哈腰,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手中一精緻的荷包遞到瘦小男子手中,谄媚道:“王總管,您看您說的,既是公主府上要人,小的怎麽敢糊弄您,這裏的可是今日最好的貨色了!”
那王總管趾高氣昂的接過荷包,颠颠裏面的分量,覺得滿意,這才點點頭,“算你小子識相!”
說完,細細的打量着台上的人,順手指了幾個順眼的,道:“就這幾個,完了你給爺送到公主府!”
“是,王總管,小的一定給您辦好!”那胖老闆擦擦頭上的汗,隻是那迷成一條的小眼睛中滿是精光。
恭敬的送那王總管離開,那胖老闆指着王總管點到的幾個人吆喝道:“來人,将這幾個洗刷幹淨,一會送到公主府去。”
那胖老闆吆喝完,自有一旁的奴仆按着他的話去做。
“什麽人?”
胖老闆扭身喝道,是什麽人膽敢拉扯他的衣服。
轉身一看,隻見一面色普通,衣着破爛的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你有什麽事?去去去,别打擾大爺做生意。”
胖老闆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喝道。
“老闆,剛剛離開的是公主府的管家嗎?”這面色普通的小姑娘正是花楹聽到那王總管的話立馬跑到隐秘的地方,帶上人皮面具,喬裝成孤苦伶仃的孤兒春玲。
看到那王總管買人,她忽然靈機一動,她可以以仆人的身份進入公主府,隻要進到公主府中,總會有機會見到昭華,進而手刃仇人。
隻是等她喬裝完畢,卻發現那王總管竟然已經不再,正有些惱恨自己手腳不快,就聽到那胖老闆的話,當即心中有個主意。
聽到花楹的問話,那胖老闆警惕的望了花楹一眼,冷聲道:“打聽這些做什麽?”雙眼溢滿淚水,花楹此時滿臉的悲傷,哽咽道:“老闆,小女子名叫春玲,你有所不知,我命苦啊,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從小嬌生慣養,可在我五歲的時候,娘親因病去世,父親另外娶了一房填方,那填方心思惡毒,動辄打罵,我父親也聽信那填方謠言,認爲我不尊繼母,那繼母發現父親不追究更是變笨加厲,後來父親外出被人殺了,那繼母對我更是不好,将我當小丫鬟使喚,這些我都能忍,可這繼母竟想着将我賣個一個五十六的老頭做第十八房小妾,我再也忍不住,偷偷從家中跑了出來,想着就算是賣身爲奴也不願去伺候那行将就木的老頭子。剛剛聽到那公主府的王總管和老闆說話,就想着,想着……”花楹哽咽道:“若是好運能夠進了公主府爲奴,那家中野蠻的繼母定不會再找我的麻煩。老闆,你是好人,能不能将春玲和那些姐妹們一起送入公主府,助春玲逃了那繼母的魔抓,春玲感念你的大
恩大德,來世爲您做牛做馬以報恩情。”
那胖老闆狐疑的上下掃視着花楹,隻見她身上的衣服到處打了補丁,好多地方沾着泥土,花楹擡手擦淚時,手臂處青青紫紫,好不凄慘。
再看花楹那瘦弱的身子,風吹就倒,心裏早有半分相信了她的話,可畢竟這人是送到公主府的,不能掉以輕心。
這胖老闆又問了花楹幾個問題,花楹都回答的毫無破綻,臉上的惶恐和凄涼毫不作假。
那胖老闆這才相信了花楹的說辭,隻是,那肥的隻有一條小縫的眼睛中精光閃爍,望着花楹的目光如同望着一塊銀子。“這……春玲,雖說老闆我可憐你的身世,可在這裏的人,哪個沒有個可憐的身世,再說,那是進到公主府,可是所有人擊破腦袋都進不去的地方。那王總管可已經看好人了,若是老闆我将你帶去,這王總
管怪罪下來我可是擔當不起啊!”
聽着老闆的話,花楹扮作的春玲急的團團亂轉,口中不斷的念叨:“這可怎麽辦?若是不能進到公主府,被她繼母抓到,那她不死也要脫層皮。”
說着,花楹抓住老闆的衣服,懇求道:“老闆,您幫我想想辦法,春玲隻是想保住命啊,隻要您能讓春玲進了公主府,您有什麽要求,隻要春玲能做到的一定做。”
那胖老闆略一遲疑,沉吟道:“這……也不是不行,隻是,你也知道,這公主府上規矩甚多,這……”
一看胖老闆那樣,小眼睛中精光閃爍。春玲臉上閃過掙紮,最後眼中劃過決絕:“老闆,隻要您能讓我進了公主府,春玲賣身的銀子就都是老闆的了!”
喜色一掃而過,那胖老闆故作模樣道:“這怎麽可以,本老闆是那樣的人嗎?而且,”鄙夷的目光掃過春玲的臉,冷聲道:“就你這樣的,也賣不了多少銀子啊!”
這丫頭身材幹癟,臉色發黃,五官也不精緻,是什麽樣的人才會讨她做第十八房小妾啊!
春玲咬咬下唇,眸色不斷的掙紮,最後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隻精緻的金簪遞到那胖老闆手中,輕聲道:“這是春玲逃走時從繼母那裏偷得,還望老闆能幫幫春玲。”
颠颠手中的金簪,那胖老闆笑的尖牙不見眼,真沒想到,今日他鴻運高照,竟然得了這麽大一便宜。那王總管不過是公主府中最低一等的總管,采買的也不過是公主府中做粗活的侍女,根本不在乎是什麽樣的人,不然,那王總管也不會随意的指了那麽幾個人,帶上這丫頭不過順手的事,沒想到,還有這
麽大的收獲,真是意外之财啊!
肥手快速的将那金簪收起,開恩道:“好吧,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上,本老闆就幫你一把,就當日行一善了。不過,咱可要說好,本老闆隻負責将你帶進公主府能不能留下本老闆可不負責。”
“老闆,這……”春玲臉上滿是糾結,手指不斷的絞着,心疼那給出去的金簪,又爲老闆說出這樣的話不安,不過,還是那份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咬牙道:“行!聽老闆您的!”
“小三,帶這小姑娘下去,收拾一下,和剛剛的那幾個一塊送到公主府!”那胖老闆指着一旁的奴仆命令道。
春玲臉上忙露出笑臉道:“謝謝老闆!”
說完跟着那被稱爲小三的壯漢走了下去。
那喜笑顔開的觀察着金簪的胖老闆沒有發現,那身世凄慘哭的稀裏嘩啦的春玲此刻眼中滿是幽深,眼底深處翻滾着陰雲,周身泛着讓人窒息的氣勢。
而那金簪又豈是那麽好得,花楹又怎會留給自己如此之大的破綻。
做人口生意的定不會是什麽好人,手中定沾有血腥。那胖老闆在得了一筆橫财之後,慢慢的開始身子虛弱,不過兩月就已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