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奇特的寶車悄無聲息的進入國師府中。
一臉陰冷的樓重幽深的望着忽然出現的寶車,眉眼間滿是疑惑。
“城主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夜長風從寶車中出來,就對上樓重不滿的陰沉的雙眼。
知道他如此偷偷摸摸的回來到底是底氣不足,夜長風沖着樓重笑笑低聲道:“國師,夜某有事和你相商,還望不要驚動他人。”
冷冷的掃了一眼夜長風,樓重轉身向着書房而去。
夜長風急忙掐起手訣,待寶車消失才急忙向着樓重所去的方向追去。
坐在書房中,樓重看着夜長風,冷聲道:“現在可以說了!”本已離開的前城主何故悄然潛回玄冥,更是深夜來國師府上。
“夜某此次折返玄冥,是有事需要國師幫忙!”夜長風盯着樓重陰冷的眼神施施然的說道。
“何事?”樓重眉毛一挑,頗爲好奇的對着夜長風。
他不是前往極北之地,希望能找到辦法複活他的愛人嗎?難道還有時間做其他的事情?
“想來樓重你也聽聞了拓跋骁龍陳兵藍幽城下,威脅藍魅下嫁愛女之事吧!”
“有這事?不過,這與你何幹?”樓重挑眉,眼中飛快的劃過殺意。
拓跋,隻要聽到這兩個字,樓重就壓抑不住内心不斷奔騰的殺意。強自控制住内心的仇恨,樓重冷冷的看着夜長風,隻要不是兵臨玄冥,其他城池與他有何幹系!
夜長風隻覺得一陣冷風拂過,急忙開口道。
“其實,早在之前,我和藍魅就爲夜笙和藍魅的女兒定下婚約。這婚約之事,夜某也早就告知笙兒,隻是不知爲何,笙兒一直沒有動靜,以至于鬧到現在這種狀況。”
夜長風将前因後果淺淺道來。
“這與吾何幹?”
夜笙沒有動靜是夜笙并不想要娶那藍魅的女兒爲妻,這婚約之事,與他并沒有關系,夜長風爲何深夜前來國師府,難道還希望他能勸說夜笙不成!夜長風從袖中掏出一精緻的荷包,遞給一臉冷意的樓重,“這裏是藍魅的女兒藍靈兒的一縷發絲。夜某聽聞國師有一蠱,名爲情蠱,能夠讓男子愛上特定的女子。夜某深夜來訪,就是想拜托國師,給夜笙下
情蠱,讓他愛上藍靈兒,從而兩人歡歡喜喜的喜結良緣。”
樓重望着夜長風手中的荷包,腦中不斷的翻騰。自夜莺常來國師府求教之後,夜笙也會經常來國師府上,一來二往,三人之間早已相當熟悉。在這相處之中,犀利如樓重早就發現夜笙和夜莺兩人之間的情愫。夜莺望着夜笙的眼神,絕對不是一個妹妹看
着哥哥的眼神,樓重不僅一次的懷疑,夜笙和夜莺并不是親身兄妹,夜莺并不是真正的夜家三小姐。
若他猜測的是真的,那夜莺很有可能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而此時,夜長風就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來證實夜笙和夜莺是不是真的兄妹!
樓重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接過夜長風手中的荷包,答應了夜長風的要求。
“如此就拜托國師了!等夜笙和靈兒喜結良緣之際,定要請樓重你喝一杯喜酒!”樓重答應此事,夜長風隻覺得心中石頭落下,笑着和樓重說道。
樓重一如既往的冷臉,沉聲道:“好說!”
各懷心思的兩人相對而視,臉上都是無法看透的高深莫測。
夜長風悄悄的來就如他悄悄的走,在事情沒有辦完之前,夜長風并不會離開玄冥,而是暗中隐藏起來。
這幾日,花楹開始煉制解藥凝香冷翠,煉制凝香冷翠所需的藥材比之前花楹所煉制的毒藥翻倍,手法也更加的複雜繁複。
毒藥差一點僅是藥效的問題,解藥卻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爲了能夠練成凝香冷翠,花楹日日不停歇的練習,失敗了就總結經驗再次練習,真氣耗盡了就重新打坐,吸收完天地真氣後再次開始。
這樣不停歇的練習,花楹的真氣儲備大大加深,所需要的手決也越來越熟練。
這日也是如此,花楹全神貫注的坐在煉藥爐前,雙目凝神望着爐中的火焰和藥材,手上不斷的打着不同的手決。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花楹并沒有發現,身後一直站在一旁的國師早已悄然離去。
望着一身紫衣大步走來的夜笙,樓重眼中飛快的劃過一道異色。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花楹在國師府待的時間越長,夜笙對他那隐約的敵意越深。
也正是如此,才讓樓重更堅定他的懷疑。
“國師!”
“城主!”
兩個風格不同但同樣俊美無雙的男子相對而視,讓周邊的侍女忍不住的想要尖叫。
可兩人之間泛起的那深沉刺骨的寒意又讓她們出口的尖叫卡在喉間,身子一寒,後退兩步。
“城主,請!”一身白衣清冷無比的樓重率先出聲打破沉默。
夜笙蹙眉,伴随着花楹越來越喜歡往國師府跑,對國師的信任和喜愛與日俱增,夜笙心中越是不爽。
這些時日,花楹爲了煉制凝香冷翠,日日待在國師府中,回到皇宮也隻顧着打坐修煉,幾日下來,他竟沒有和花楹好好說過一句話。
今日,夜笙提前處理好公務,就是想抽出時間來好好和花楹說說話。
是以,對上樓重明顯不是前往藥房的邀請,夜笙有些猶豫。
“楹兒呢?”
精光一掃而過,樓重眉毛輕佻,眉眼間的妖異更甚,清冽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三小姐煉藥正在緊要關頭!”意思很明白,識趣的,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夜笙眉頭松開,臉上染上自豪的神色,心中暗想,果然不愧是花楹,進步竟然如此之快。輕輕颔首,夜笙客氣道:“如此打攪國師了!”
樓重淡淡的點頭,轉身向着會客廳而去。
夜笙緊随其後。
國師府的會客廳布置的相當的清冷雅緻,如同國師一般,一切以白色爲主色調,古樸的桌椅,白色的絲幔,清冷中有種高貴神秘的感覺。
“請!”
兩人在一古樸的小桌之下相對而坐,樓重淡淡的開口命令:“金絲,清泉,龍泉,玉翡冷翠。”
一旁的小仆連忙将國師所說的東西一一尋來,将一旁的小爐用珍貴的金絲木炭燃起,無聲退了下去。
纖細又骨節分明的玉手捏起精巧的紫砂小壺,将一旁清冽的清泉注入,放在小爐上,文火細煮。
“玉翡冷翠,取至嶺山之巅,在沒有日月能夠照射的地方,汲取天地精華,足足千年方可成熟。此茶必須用清泉洗壺,用龍泉沖泡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功效。”
樓重說着,手中的動作不停,白色的衣袖翻飛間,動作美得如同在舞蹈。
小心的打開封閉的玉盒,一抹翠綠置于玉盒之中,小心的将那抹綠色用玉筷夾起,置于沸騰的龍泉之中。
嘭!
一襲淡綠色的煙霧撩起,淡得近乎沒有的清香瞬間盈滿整個茶室,那一抹綠色在沸水中翻騰着身子,将如同一朵綠色的花兒在綻放,美不勝收。
玉手提起小巧的茶壺,将淡綠色的茶水優雅的倒入潔白的寒玉杯中,樓重放下茶壺,單手拂過手袖,道:“城主,請!”
那滾燙的茶水置于寒玉杯中瞬間變得溫度适宜,夜笙端起玉杯,輕嗅那怡人的香氣,微微一品,隻覺得一股清涼順着喉間而下,進入腹中卻是暖暖的,分外舒适。
“好茶!”
夜笙贊道,細細的品味着杯中的香茶卻沒有發現在看到他抿下茶水時樓重那一瞬間詭異的表情。
“城主,此茶不僅茶香味美,他還有一個與衆不同的功效。”
樓重玉手端着茶杯,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的高深莫測。
手一頓,夜笙犀利的目光掃過樓重的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沉聲問道:“什麽功效?”
心頭一跳,夜笙仔細的觀察過手中的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樓重的态度卻讓他心生疑窦,冥冥中感覺有什麽不受他控制的事情發生了。
優雅萬分的品着手中的茶水,樓重清冽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時空緩緩傳來,“它能夠讓人想起最愛的人,不知城主此刻,想起的是誰?”
是誰?最愛的人?
夜笙的手一抖,手中的寒玉茶杯差點跌落在地,臉上是沒有辦法完全掩飾的驚詫。
不可能!
爲什麽會是她?
這不可能!
強自壓住内心不斷湧起的荒誕,夜笙沉穩的将手中的寒玉杯放下,沉聲問:“國師,所言爲真?不知國師想起的是哪位女子?”
“這隻是個傳說,城主何必深究!”
挖了一個巨坑又輕描淡寫的略過,夜笙唇角抽搐,不會爲何,他忽然想和眼前這個清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打上一架。
“還是說,城主想到的不是城主以爲的那個人?”
似完全察覺不到夜笙那狂暴的内心一般,樓重不知死活的繼續撩撥,他要确定,那杯中的情蠱到底有沒有起了作用。
是的,在夜笙喝過的那杯茶中,放有用藍靈兒發絲所做的情蠱,而這情蠱的作用,就是讓夜笙愛上藍靈兒。
樓重的話讓夜笙渾身一顫,眼神有些陰沉,那種被人看透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分外不适。
“國師多慮了!本城主隻是好奇,爲何這茶會有這樣的功效?既然國師不想說明,本城主自不會多問!不過是一茶爾!”
夜笙一番冷意的回答聽在樓重的耳中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看來,事情果真如他所想那樣!
眼中飛快的閃過異光,樓重又恢複到那清冷的模樣,“若城主不喜這玉翡冷翠,微臣給城主換成其他,可好?”
淡淡的掃了眼樓重,夜笙冷聲道:“不必勞煩國師,本城主還是去煉藥房看看楹兒。”
說着,起身就向外大步而去。
望着夜笙急促邁出的身影,樓重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幅度,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妖邪。
卻說夜笙疾步走出會客室,眉頭緊蹙,剛剛在樓重說話的那一刹那,第一個浮現在他腦中的竟然會是兩年未見的藍靈兒。
夜笙當時隻覺的荒誕不堪,随後是對花楹的愧疚。
他一直瞞着他和藍靈兒的婚事,對花楹而言本就不公。
難道會是因爲他一直在發愁兩人之間的婚約如何解決,他才會想起藍靈兒嗎?
兀自給自己尋找借口的夜笙就這樣的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畢竟,就算夜笙腦子再強大,他也不會想到夜長風會通過樓重來給他下蠱,還是世間最難得的情蠱。
站到煉藥房外,望着房内認真煉藥的花楹,在炙熱的爐火旁,花楹的臉紅紅的,雙目中滿是耀眼的專注,靈巧的手中不斷的打着繁雜的手決,瘦弱的身子中滿是堅定的意念。就這樣癡癡的望着花楹,夜笙那浮躁的心漸漸平穩下來,滿心滿眼都是認真的花楹,剛剛那一瞬間出現的藍靈兒徹底的抛之腦後。夜笙更加的确定,剛剛隻是錯覺,不過,與此同時,夜笙也意識到,是時
候合理迅速的處理兩人之間的婚約問題了。
等到花楹結束再一次的練習,雖然依舊沒有成功,但比起第一次練習開始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楹兒……”
夜笙輕喚,花楹回首,眼中滿滿的都是夜笙,想要起身,卻真氣耗盡,一時有些頭暈,夜笙急忙上前,将快要跌倒的花楹抱住,輕斥道:“小心身體!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跌倒了怎麽辦!”
雙手碰觸花楹的時候,夜笙隻覺得心中一疼,好似有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心髒,不過那感覺轉瞬即逝,心急花楹的夜笙再次忽略過去,隻是滿臉嚴肅的教育花楹。
花楹沖着黑臉的夜笙讨好的一笑,小手扯扯夜笙的衣襟,柔聲道:“笙哥哥,楹兒這不是看到你開心的,楹兒以後一定會注意的,不要生氣啦!”
捏捏花楹的小鼻子,夜笙無奈的道:“以後自己要記得,這次就饒過你了!”
花楹連忙點頭。
“好了,我們回宮吧!”夜笙扶着花楹沉聲道。
花楹略一停頓,遲疑道:“笙哥哥,還沒有向國師告别!”
“無妨,笙哥哥說過了!”夜笙直截了當的應道,就算他沒有說過,那樓重還會因爲這事找他不成。
聽夜笙如此說,花楹這就放下心來,兩人相親相愛的向皇宮而去。
待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一臉陰冷的樓重再次出現,望着兩人融爲一體的背影,臉上晦暗未明,眼中一片深沉。
……
紮着雙髻,戴着精緻珠花的靈動的小姑娘拉拉身畔小小年紀就溫潤如玉的小男孩指着冷着一張臉站在角落中的男孩道:“表哥,那是誰啊?爲什麽他一個人待在角落,都沒有人和他玩嗎?”
小男孩有些遲疑,輕聲道:“那是玄冥的世子,大哥說過不讓我和他玩。”
小女孩隻覺得冷着一張臉的男孩好帥,沒有人和他玩好可憐,扯着一旁的小男孩,撒嬌道:“沒有人和他一起玩好可憐,我們和他一起玩吧。”
說着,蹦蹦跳跳的走到冷臉小男孩身前,開口道:“你好,我是藍靈兒,我們一起玩吧!”
“啪!”
夜笙将手中的筆重重的仍在桌上,沾着墨的筆在潔白的紙上留下重重的一團,就如同夜笙此時的心情,沉重如墨。
煩躁的捏捏眉心,夜笙臉上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自從那次從國師府回來,夜笙就發現自己有些不對,腦中竟然會無緣無故的想起藍靈兒,不論做什麽,腦中總會浮現藍靈兒的身影,甚至冥冥中有人在耳邊不斷的說,那是你的愛人,去找她吧!
簡直是莫名其妙,夜笙覺得自己因爲兩人之間的婚約快要瘋了,腦中總才會出現這些胡思亂想!就連以前一貫管用的練字凝神法都擺脫不了無處不在的藍靈兒,這次更誇張,竟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