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一幕,花楹眼中滿是急色,心下擔憂,不知道墨洲能不能躲過去。
又一劍斬殺巨蛛的夜笙回首,瞳孔一縮,隻見一隻巨蛛竟然悄然的出現在花楹身後,那巨大的蛛腿眼看就要刺在花楹的身上,而花楹,竟然呆愣着看着他處,根本沒有察覺到死神已經在她的身後。
心下暗罵,這個丫頭,怎麽這種時候發呆啊,不要命了。心裏想着,手上動作卻不停,飛身上前,一把拉過呆愣的花楹,一劍将一旁的巨蛛斬殺,血花四濺。
身形一動,想要上前幫助墨洲,卻感覺一股大力将她拉至一旁,“嘶”的一聲,溫熱的液體打在她的臉上。花楹錯愕的扭頭,入目即是夜笙那冰寒之極的臉蛋,怒斥道:“管好自己,他能應付。”
說着,不再理會花楹,手中劍飛舞,不斷斬殺着靠近的巨蛛。
留在原地的花楹呆愣的望着身後巨蛛的屍體,再看着遠處一個打滾躲過巨蛛蛛絲攻擊的墨洲,心裏不知道想些什麽。
“還愣着做什麽?”
一聲冷喝讓花楹猛然清醒,手中寶劍一揮,直直的刺向靠近的巨蛛。
對,她在四人之中武功最低,她隻要顧好自己就是不拖累别人了,若是有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危險,就算她再着急也無用。想通之後,花楹在不關注其他人的情況,轉而一心砍殺着靠近自己的巨蛛。刺、劈、挂、點、崩、雲、抹、穿、壓,不斷的使劍中,花楹的招式越加的醇熟,手中的動作更急的得心應手,死在她劍下的巨
蛛也越來越多。
“快,加快速度。”
夜笙喊着也沖到和墨洲戰的難解難分的特大巨蛛之前。
一個時辰的打鬥,四人周圍都是巨蛛的屍體,而遠處的巨蛛還在源源不斷的趕來,而他們的體力卻在不斷的下降,最好能攔住巨蛛,取得逃生的時間。
墨洲一個閃身逃過巨蛛的長矛攻擊,對上趕來的夜笙,夜笙一個眼神示意。長久的默契讓墨洲完美的理會了夜笙的意思。
下一刻,兩人齊齊出劍,寶劍淩厲的刺向巨蛛的眼睛,那巨蛛竟然在劍氣襲上眼睛之前閉上了,夜笙兩人的寶劍就像刺到鋼鐵巨石上一般,根本傷不得巨蛛一分。
卻見兩人并沒有一絲驚訝,竟借着這反彈的力道直直的向遠方射去,而此時的藍靈兒也在夜笙的暗示下帶着花楹沖出巨蛛群向遠方奔去。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四人早在幾十裏之外。
等那巨蛛掀開眼皮,想要嘲諷不自量力的兩人時,入目的卻是幾人一閃即逝的背影,陰綠的小眼睛中滿是被愚弄的不甘和殺意。
“嘶……”
巨蛛長嘶一聲,剩餘的巨蛛随着特大号的巨蛛急急地向四人所逃的方向追去。四人是一路跑一路殺,那巨蛛一直窮追不舍,眼見一夜将要過去,四人是又累又困,可身後的巨蛛卻絲毫沒有疲憊的迹象,而且不管他們躲到何處,都能被那巨蛛發現。若不是花楹聽力超群,他們早被那
源源不斷的巨蛛耗死了。
“小心!”
正在前方疾馳的夜笙忽然猛地停下身形,爆喝一聲。
身後疾馳花楹和藍靈兒被夜笙猛然的一停一喝,一驚之下,直直的撞到了夜笙身上。
“怎麽啦?”
狼狽的穩住身形的兩女氣喘細細的問,眼看那巨蛛就要追上來了,怎麽還不跑了。
夜笙冷着臉錯開身子,花楹和藍靈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巨蛛成精了吧。
“不是說這枯骨荒院上的魔獸日日受那死氣侵擾,隻知嗜血,暴虐無比,卻沒有神智嗎,這,怎麽會?”
卻道這幾人爲何如此驚訝,原來,這前方竟然是一密密麻麻的白色的蛛絲網,高達數十丈,連綿不絕看不見盡頭,可以想象,估計這方圓幾十裏都被這蛛絲給包圍了。
那蛛網在陽光的照射下綠光幽幽的,顯然是含有劇毒。
前有這劇毒的蛛網,身後又是那追來的巨蛛,一時間,四人竟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
生死危機時刻顯然不是糾結這巨蛛爲何會如此反常的時候。
面色冷凝的環顧四周,對上那巨蛛帶着滿含惡意嘲諷的小眼睛,夜笙渾身寒氣暴漲。
不過是不想将力氣浪費在這些小小的魔獸上,可誰知,這東西還得意上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這般想着,夜笙身上氣勢暴漲,那淩厲的聲勢直直的壓向那不可一世的巨蛛。
這個小小的人類,怎麽會有這般強大的氣勢。
那特大号的巨蛛眼中閃過畏懼,竟在夜笙的氣勢下後退了兩步。
夜笙爆發了,一旁的墨洲和藍靈兒也不再藏着,身上氣勢暴漲,瞬間,三股強大的氣勢沖天而起,那聲勢,讓周圍的死樹都無風自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巨蛛眼中的畏懼更深,竟後退幾步讓其他的巨蛛擋在之前。
普通的巨蛛蛛眼都帶着血色,根本不畏懼幾人的聲勢,一副标準的被死氣侵擾後的模樣,看來隻有那特大的巨蛛才有問題。
四人對視一眼,都不是那愚笨的人,之前夜色濃重沒有發現,此刻天色明亮,那巨蛛的異動幾人一目了然。
看來,隻要除了那巨蛛,此困必解。
“楹兒,靈兒,墨兄你們對付那些小的,大的我來。”
話音一落,四人飛身上前,不在逃避,而是直直的對上這些窮追不舍的巨蛛群。
夜笙手中龍淵寶劍真氣覆身,帶着勢不可擋的雷鳴之聲襲向那特大的巨蛛。
此刻的夜笙徹底的放開了手腳,那還隻是魔獸的巨蛛當然不是夜笙的對手。
隻見夜笙身形走動,龍淵寶劍揮舞,漫天劍光,每一劍都會帶走巨蛛的一條長腿,不過短短幾息,那巨蛛就折了四條腿。
巨蛛半邊身子攤在地上,綠色的小眼睛惡毒的望着氣定神閑的拿着寶劍對着它的夜笙,眼底陰毒劃過,那藏在暗處的腹部一動一動的。
“受死!”
夜笙爆喝一聲,身形再度走動,快的根本隻剩下殘影,等夜笙身形再度出現,那巨蛛的八條長腿多都折斷,巨大的身子無力的跌落在地。
一直被這巨蛛帶着蛛群追着不放,夜笙心底早已滿是戾氣。就在夜笙舉劍要給這巨蛛一個痛快時,那巨蛛的蛛嘴一動,竟然噴射出無窮的蛛絲,那蛛絲滿是鮮豔的紅色,顯然滿是劇毒,這巨蛛竟然在八隻折斷的情況下還能發出這般毒絲,一股一股的向着夜笙噴去
。夜笙連忙閃躲,那蛛絲打在一旁的死樹上,讓人驚恐的一幕發生了。那死樹竟好像生了靈智一般,樹枝搖晃,樹葉張開小小的口子,微微晃動将那滿是劇毒的蛛絲吞了進入。那灰白的樹葉吞了蛛絲慢慢的
染上一抹紅色,甚是詭秘。接着,在夜笙驚詫的目光中,那樹葉微微蠕動,随着一股濃烈的黑氣逸散而出,那樹葉也漸漸恢複了灰色。
不好!
夜笙心裏暗道一聲,龍淵劍轟鳴一聲,一劍将那早已癱軟的巨蛛的腦袋一劍斬下。
此刻的死樹像是被那巨蛛的蛛絲喚起了本能一般,周邊的樹木都開始晃動,那樹葉都齊齊的張開,不斷的吞吐着那蛛絲圍成的蛛網,逸散出一股股濃烈的黑氣。
這樣的情形,讓周圍剩餘的巨蛛都尖叫一聲,紛紛逃離,有些挨着死樹的也被那死樹的樹葉吞食。
眼前的一幕讓手持寶劍的幾人是目瞪口呆,這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四人都震驚不已。
“走!”
眼看周圍的死樹越來越暴動,夜笙眼中滿是警惕,大喝一聲。
一炷香後,終于逃出那片暴動區域的四人心有餘悸的對視一眼。此刻的四人是又餓又困,渾身上下狼狽不堪,更有因和巨蛛打鬥時不小心被蛛絲沾上腐蝕的地方,還有逃離時被那死樹的樹葉劃破的地方。暫時遠離的危險,那根緊繃的弦微微放下,過度疲憊的身體開始
叫嚣。
“太可怕了,那些死樹是怎麽回事?怎麽從來沒有人說過,那死樹竟然會吞食活物?”
一邊用藥膏塗抹着受傷的地方,藍靈兒一邊感歎道。
花楹也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太可怕了,會食人的樹,完全刷新了她的認知。
墨洲也滿臉疑惑,身爲紫川城城主的弟弟,他當然有權利閱讀城主府收集的關于枯骨荒原的資料。出發之前,他也仔細研究過枯骨荒原上的情況,可,根本沒有一絲一毫記載有死樹食人的事情。
“因爲知道的人都被吃了。”撇過都在疑思的幾人,夜笙淡淡的開口。被夜笙的話說的身上一寒,心裏浮想,累極的冒險者靠在死樹上休息,在睡夢中被死樹無聲無息吞噬的場景,渾身雞皮疙瘩泛起,花楹搖搖頭,不要想了,心裏也慶幸,因爲害怕死氣的侵擾,他們沒敢在
死樹附近休息,不然……
不想再想那些恐怖的場景,花楹急忙轉移話題道:“那有神智的魔獸呢?”說到那有神智的巨蛛,也算是他們幾人運氣不好,那巨蛛在一次偶然間吞食了一顆綠色的石頭,也不知道那石頭是什麽寶物,巨蛛在吞食之後,身體迅速膨大,那早已消失的神智又一點點的恢複了過來,
有了神智的巨蛛就放肆的擴大他的族群,更是爲了尋找那種綠色的石頭而自行領悟了一套控制那些巨蛛的方法。
因爲那綠色的石頭是在一個冒險者身邊發現的,是以,巨蛛才會對夜笙四人如此窮追不舍,最後斷送了性命。
夜笙邊用小刀将手臂上不小心被死樹樹葉劃過的傷口挖去,邊淡淡的瞥了眼花楹,回道:“這隻有問那死去的巨蛛了?”
那被死樹樹葉劃過的傷口竟像是被燒焦了一般,漆黑無比,小刀劃上去,很快變成黑色的粉末,根本沒有感覺,夜笙心一狠,将周圍的好肉随着那傷口一并挖去。
“笙哥哥。”花楹紅着眼眶看着夜笙的傷口,眼中滿是自責和心疼。手腳無措的蹲在夜笙身邊,不知道如何是好。
四人之中,花楹身上的傷最輕,皆因在沖出那死樹林時,夜笙緊緊的護着她,她才沒有被那死樹的樹葉劃傷。而花楹沒想到,夜笙竟然被那樹葉劃傷了。
“死樹裏面滿是死氣,若不除去,死氣會不斷的擴大,那時,這整個手臂都不能要了。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有我特制的傷藥,不礙事的。”
“啊!”夜笙話音剛落,藍靈兒就是一陣驚呼。
隻見藍靈兒那潔白的玉臂上,被死樹樹葉劃過的地方漆黑無比,而那黑色的部分還在不斷的擴大,而這一切,藍靈兒竟完全沒有感覺到。這幾人的運氣也算是背,那死樹一般隻是用根部吸收失去的屍體,很少主動吞食活物。因爲那巨蛛臨死的反撲,那帶毒的蛛絲攻向死樹,讓死樹以爲他們具有威脅性,這才會反擊,幾人也因此差點成爲死
樹的養料。
死樹中的死氣一旦進入活物體中,就會不斷擴撒,這也是幾人不過是被劃傷一個小小的口子,現在卻已經焦黑了一大塊的原因。
忍着痛,夜笙将藍靈兒死壞的肉挖去,塗上上好的傷藥。又幫着墨洲也将傷口處理了。
因爲擔心有沒注意到的地方也被樹葉劃破,四人又兩兩一組相互檢查。
也幸好幾人謹慎,這一檢查,竟然在墨洲的背部有發現一處劃傷,等到全部處理完成後,四人早已是饑腸辘辘,疲憊不堪。
眼見天色也不早了,夜笙當即決定,就地休息,明日再行出發。瞅着手中那冰涼的幹硬的幹糧,藍靈兒有些食不下咽,心裏蠢蠢欲動的想要召喚出龍馬香車,取出其中攜帶的美味佳肴,可,環顧四周,那三人默不作聲的啃着手中的食物,藍靈兒隻得眼一閉,視死如歸
的用力啃着幹糧。
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夜深了,枯骨荒原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黑,仿佛整片天地被黑色籠罩,沒有一絲光線。
“笙哥哥,謝謝你。”耳畔輕柔的道謝聲讓夜笙一怔,其實,在那一刻,看見花楹快要受傷的那時,他根本來不及細想就上去護住了她。若是讓他仔細思考,他不一定會做出這般舉動。此時,聽到花楹那真摯的道歉,夜笙心頭
也很不是滋味。
花楹對夜笙是滿懷感激,除了娘親,夜笙是第一個不惜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她的人。對花楹而言,夜笙是不一樣的。在她心中,娘親是最重要的,而第二位的,就是夜笙。
收起心底那微妙的情感,夜笙可不是那種隻付出不求回報之人,既然誤會已經生成,他就不會再向花楹解釋。
大掌揉揉花楹的腦袋,夜笙唇角挂着柔和的幅度,聲音清冽醉人:“傻丫頭,你不用自責,是我功力不夠,受傷也怨不得其他。”
擔憂的低頭凝視夜笙傷口的花楹不知道,注視着她的那雙幽瞳是怎樣的冰寒無比。
夜笙冒險前來枯骨荒原是爲了龍淵劍譜,可不曾預料到,會在枯骨荒原的最外圍就會受傷,還是爲了花楹受的傷。
墨洲定定的望着前方那相互依偎氣氛融洽的兩人,摸摸背後的傷口,輕歎一聲,眼底滿是憂傷。
那個人兒,眼中隻有夜笙,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沖出險境時,若不是墨洲也在一旁護着花楹。以墨洲與夜笙不相上下的功力,又怎會數處受傷,花楹又怎會毫發無傷。
可,在花楹的眼中,心心念念的隻有她的笙哥哥。
不過,這般也好,她還年幼,根本不知男女之事,他隻要這般守着她,護着她,等着她長大,早晚有一日,她會看到他的。
隻是想想當未來的某一日,那雙靈動的眸子中有了自己的身影,墨洲就覺得心底暖暖的,滿是幸福。
若幹年後,當墨洲再度想起此時的時光時,自嘲一笑,有些人,注定一輩子隻能看到一個人。
他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命運早已注定,從一開始,他就錯過了。
……
枯黃的荒原上,四個人影正艱難的跋涉。
“真熱!”抹了把額上的汗水,藍靈兒忍不住的抱怨。“世子,你确定我們沒有走錯方向!”眺望着那一眼望不盡的黃沙,藍靈兒疑惑的問道。
這枯骨荒原上的地貌也太奇特了些,走過那滿是死樹的樹林,出現的竟然是一望無際的黃沙。而這黃沙之下,溫度高的吓人,就算他們身懷功力,寒暑不侵,還是被熱的渾身是汗,頭頂冒煙。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一絲流動,就連那遊走的黑絲都遊動的異常緩慢,腳下那黃沙的溫度越來越高,像是要榨幹人體内所有的水分。
随着午時的來臨,這地方更熱了。
夜笙淡淡的一點頭,“沒有錯,這裏就是枯骨的埋葬地。”
“好累!我走不動了!”
身上的汗水不斷的流淌,身子也越來越沉,腳步越來越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耗費偌大的力氣。
花楹擦擦額上的汗水,一言不發的跟在幾人身後,她不能在拖幾人的後腿了。眼神倔強而堅定,眼底那一抹稚嫩褪去,經過血的洗禮,經過生死危機,花楹真正的成長了。
白日行路,晚上花楹也會抽出時間修煉,此時的她倒是比之參加風雲聚會時強上許多。
不僅是她,其他三人也有長進,特别是因爲他們一路上斬殺無數魔獸,幾人身上的戾氣,比之前要厚重的多得多,現在再出現在那彼岸客棧,可沒有人會把他們當成菜鳥了。“堅持一下。”墨洲拉起想要坐下的藍靈兒,溫聲勸道:“夜兄說的沒錯,這裏就是那些枯骨的埋葬處,這些黃沙下面,全都是枯骨。今日我等算是運氣不錯,天氣這麽熱,空氣中的陰氣和死氣不足,那些枯
骨才會沉睡在黃沙之下。若是太陽落下,那些枯骨可就要複活了。這裏一望無際,根本沒有能夠掩藏的地方。所以,我們抓緊時間,能走多少算多少,不然,就要面對成群的枯骨大軍了。”
墨洲的話讓藍靈兒渾身一個激靈,想到屁股底下滿是屍骨,“嗷”的一聲怪叫,直起身子,腳步也加快些許。
“那我們快點走,我可不想被成群的骷髅架子圍着。”也許是幾人的運氣着實不咋地,剛過午時,隻聽得天空中一聲炸雷,驚天動地,那本就灰蒙的天空竟然被一陣陣陰雲覆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整個天空變得陰沉沉,黑壓壓的,荒原上也随之黯淡下來,
陽光被完全遮擋住了。一股沉重的天地之威向地上的人們壓來。
頓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空氣中的黑絲猶如魚兒遇水般飛快的在空氣中遊走,那沉睡的黃沙也慢慢的開始蘇醒過來。
糟了!
一向沉穩臨危不亂的夜笙也忍不住低咒一聲,低喝一聲:“跑!”
一定要在枯骨沒有完全蘇醒前能跑多遠跑多遠。
“咯吱咯吱”“咔擦咔擦”
滲耳的聲音不斷從各處傳來,腳下那微微起伏動蕩的黃沙讓四人跑的異常艱辛,眼看天邊的烏雲越來越黑,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下,黃沙漫天飛舞,阻礙着四人的視線。
忽然,一道筆直的閃電劃破天際,如戰車般轟隆的雷聲炸響天空。天空爆發了,頃刻間,鬥大的雨點從天空潑灑而下。
“噗”“噗”……
一聲聲異響,一道道枯骨從黃沙中坐起,享受着大雨的洗刷,那鬥大的雨點夾雜着黑絲打在那枯骨之上,那枯骨上光芒一閃,更加的凝實。
這就是一場枯骨的盛宴。
衣服早已濕透,身上被雨水打的生疼,但飛奔的四人沒有一個人敢停下,眼前的道路被雨簾攔住看不清楚,但,他們還是目光堅定的望着遠方,向前,向前,再向前。
“啊……救命啊……”
遠處,一聲凄慘的喊聲響起,似得到信号般,枯骨紛紛從黃沙中站起,沐浴在雨中,空洞的頭顱直直的射向飛奔的四人身上。
黃沙之上,各處不斷的傳來慘叫聲,顯然是被骷髅襲擊的人類發出的最後的哀鳴。
整個荒原瞬間成了枯骨的海洋,無窮無盡的枯骨從那黃沙之下出來,拖動着骷髅架子,向着活物而去。
“救……救我……”
花楹眼睜睜的看着不遠處那被骷髅圍住的男子,臉上已經被骷髅啃噬了一般,鮮血淋漓,身子被無數的骷髅圍着,鮮血不斷的噴射而出。
看見四人的出現,早已絕望的眼中溢出一抹希望,被啃死的隻剩骨頭的手臂爬向這邊,破碎的嘴唇用盡全身的力氣求救。
可,就在花楹的一眨眼間,那男子就被那圍着的骷髅再度拖回,直至完全被骷髅所掩蓋用着那沒有牙齒的骨骸還不斷的啃噬着血肉。
“救……”
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沒了聲息。圍着他的骷髅慢慢閃開,滿是鮮血的血肉從空蕩蕩的骷髅架子中掉落在地上,而,那之前還求救的男子,屍體掙紮了一下,帶着未幹的血迹坐起,顫顫巍巍的站起,在雨水的沖涮下,那殘餘的血肉化爲黑
灰,不多時,和周邊的枯骨再無二樣。
太可怕了,親眼看到這一幕的花楹眼中閃過驚恐,腳下的步伐更快,手中的劍也是舞的密不透風,不斷的抵擋着向她走來的骷髅,她可不想變成一具沒有思維的骷髅架子。
這骷髅架子不僅堅硬無比,而且,一劍看去,那骷髅架子雖然散了,可,不過一息,“卡巴卡巴”那骷髅架子自己又裝好了,再度起來。
這般打不死,殺不盡的骷髅讓人着實無奈。
“砍頭顱,隻要頭顱碎了,它就不能動了。”
澹台恪收集的信息中有提到如何對付這次骷髅,隻要能将這骷髅的頭顱震碎,那這骷髅也就死的徹徹底底了。
夜笙一提,幾人立刻變換招數,劍劍向着那骷髅的頭顱而去。
雨越下越大,磅礴的大雨似乎對那些骷髅有着加持作用般,那枯骨的頭顱越來越硬,幾人砍得越來越吃力。
腳底滿是再也不能動彈的枯骨,四人揮舞着寶劍,不斷的冒雨前行。
在大雨上,骷髅越來越堅硬,而他們的動作隻會越來越慢。
不行,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耗死在這裏的。
眼神一定,墨洲對着夜笙大喊道:“夜兄,換位。”
夜笙會意,從前方退下護着兩女,墨洲則上前一步,雙腳穩穩的站在黃沙之中,手中寶劍一沉,大喝一聲:“毀天滅地!”
真氣暴動,墨洲寶劍一劃,周圍氣流随之暴動,那鬥大的雨點被氣流甩飛,無法近前半分。墨洲體内的真氣不斷的輸出,那淩厲的寶劍不斷的擴大,最後,一個巨大無比的劍身帶着天地之威出現。
風鼓鼓的吹起墨洲濕透的衣裳,墨洲臉上一派沉靜,巨大的劍身帶着耀眼的光芒瞬間将這一番天地照亮,光芒下,墨洲的臉上帶着威壓的氣勢。
“去!”
巨劍緩緩的以不可抵擋的威力落下,前方數十裏,所有觸及劍氣的骷髅都瞬間粉碎,灰飛煙滅。
前方一下出現真空地帶。
“走!”
趁着這機會,夜笙爆喝一聲。上前拉着力竭的墨洲,一馬當先向着清空的地方而去。
墨洲的這招威力極大,用在這些骷髅身上也算是大材小用,但,墨洲死來想去,所學的劍術中,也隻有這招可用于群體攻擊,才能讓他們盡快的脫離險境。
藍靈兒和花楹随後跟上,将那無窮無盡的骷髅抛之身後。
失去了活人的氣息,那骷髅不在暴動,而是無意思的飄蕩在黃沙之上,吸收着那雨水中的死氣。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當第一縷光芒穿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在大地上時,被陽光照射的骷髅當即散成一堆白骨,風沙吹過,白骨被掩蓋。
慢慢越擴越大,陽光普照大地時,那白骨早已再次掩蓋在黃沙之下。
望着雨後依舊灰蒙蒙的天空,掃過那森森的黃沙,若不是剛剛親身經曆,誰能知道,這黃沙之下,竟然掩蓋着無窮的枯骨呢?
暫時休息一個時辰,在墨洲恢複原本的狀态後,幾人再度出發。
都想着盡可能的在日落之前多走一點。随着夜幕的降臨,那埋在黃沙中的枯骨再度複活,四人幾度陷入苦戰,又一次次的逃脫,終于,在他們又一次逃脫之後,翻過同一座沙丘之後,那些骷髅好似有所畏懼,再也不敢追來,隻是瞪着空洞的頭
顱,望着他們所去的方向。
“呼呼,總算擺脫這些骷髅架子了。這枯骨荒原上的東西也太恐怖了,什麽都是一群一群的,明擺着欺負我們人少麽!”
“那是因爲我們不夠強大!”
夜笙涼涼的回答讓藍靈兒不滿的翻了個白眼,無趣,還會不會聊天啊!
“是啊!我們還是太弱了。”
看似他們一路上遇上了很多危險,可那些在真正有實力的人面前,根本不算什麽。他們會感覺麻煩,還是因爲他們太弱了。
花楹沉默的點點頭。
越是深入花楹越是覺得自己的不足,就連這般小小的困難她都無法客服,那般小小的敵人她都無法打敗。她又何談爲母報仇呢?
昭華公主,她比之那些魔獸,那些骷髅,更加的可怕。
所以,她隻有不斷的強大自己,強大,強大,再強大。“枯骨荒原還是大陸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呢?我們已經走到這裏,也算不錯了吧?”藍靈兒有些不忿的反駁道。一直以來,她都是被衆人稱贊的天才,雖然知道那些話有些誇大,但藍靈兒還是自認在同一輩
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了,沒想到,在這枯骨荒原上卻幾次遇險吃癟。墨洲安慰的拍拍藍靈兒的肩膀,溫聲道:“那是因爲真正強大的大能們都不會前來枯骨荒原,這裏沒有什麽天材地寶,也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除了來曆練冒險的人,是沒有人願意來這個亡者的樂園的。
畢竟,這裏空氣中的死氣,對那些大能來說,更加的敏感和厭惡。”
“誰說沒有有價值的東西,這裏不是還有龍淵劍譜嗎?那可是魔帝冥滄全身修爲所化的劍譜,可是無價之寶啊!”
“傻丫頭!”墨洲淡笑一聲,沒有解釋。但凡大能,世家,誰家沒有一兩本絕世功法,根本不會肖想那未知的也不知是否适合的龍淵劍譜。也隻有沒有上乘功法的人才會來這賭一賭運氣,再者,那龍淵劍譜如果沒有龍淵劍的配合,其威力也隻能
發揮十之一二,那龍淵劍,失蹤已有千年,無人知曉,也就更加無人貪圖龍淵劍譜了。
瞅了一眼一臉冰寒的夜笙,墨洲心裏感歎,他也沒有想到,那失蹤已久的龍淵劍竟然會出現在夜笙身上。
“好了,前面可就是僵屍的出沒的地方了,這僵屍更加的難以對付,我們還是好好想想對策吧?”花楹插口道。
之前他們那般不順,一是因爲他們沒有經驗,二則也是因爲他們收集的信息和實際情況不符,三則,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差了點,各種巧合之下,才會搞得他們如此狼狽。
“恩,三小姐說的是,靈兒,不要再想那些了,我們來研究一下怎麽對付僵屍吧!”
這僵屍渾身是毒,身手靈活。
“這除了用劍氣淩空斬殺,不就别無他法嗎?”藍靈兒哀嚎一聲。
花楹疑惑的看了看幾人的臉色,提出一個她一直想要問的問題。“這些陰邪之物,應該懼火才是,爲何,不管是面對巨蛛,還是對上那骷髅時,我們都不用火攻呢?”
聽聞花楹的問題,夜笙,墨洲,藍靈兒三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觑,臉上有着同樣的尴尬和懊惱。
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那巨蛛,還有那蛛絲,蛛網,可全都是懼火的,可他們竟然沒有一人想起可以用火攻,而是老老實實的跟那巨蛛群打鬥,搞得那般狼狽。若用火攻,哪有那般麻煩。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經驗全無,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們見諒。”三人臉色奇怪,花楹臉色微紅,無措的用手抓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拍拍花楹的肩膀,夜笙面帶欣慰,感歎道:“你說的沒錯。”
澀然的低頭,花楹擺擺手道:“都是我亂想的。”“哎……若我們之前用火攻那巨蛛,也不會被追的一直逃命了。不過,骷髅和僵屍對有溫度的東西更加的敏感,火,雖然可以克制骷髅和僵屍,但,更能吸引來更多的骷髅和僵屍。所以,在枯骨荒原上,很
少用火,是以,先前我們也沒想到可以用火對付那巨蛛。”
夜笙細細的解釋,這也是他們之前完全忽略了用火這種方法的緣由。隻有花楹涉世未深,所有的想法都沒有被這世俗固定,才會有更多不同的見解。
“哦,原來是這樣啊,是我思慮不周了。”花楹點頭應道。
用力的揉揉花楹的腦袋,夜笙臉上滿是笑意,溫和的鼓舞道:“你說的也沒錯,之後有什麽想法一定要說出來,說不定,你就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來呢?”
得到夜笙的鼓勵,花楹是一掃之前的失落,幹勁滿滿的點頭道:“恩,笙哥哥,我會的。”
夜笙淡笑着看着花楹,這個他順手撿來的寶貝,親自培養的人兒,經過這段時間的洗禮,越來越展現出屬于她的光芒,越來越奪目光彩。
夜笙的心中有是喜悅又是擔憂,這般靈動的人兒,會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嗎?還有被她吸引的男子,是不是有一天,她會離開他的身邊随另一個人而去呢?想着,夜笙心底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有些疼痛,打心底,他不想讓花楹離開他的身邊,脫離他的掌控。其實,這不過是夜笙對花楹那強烈的占有欲在作祟,隻是,此時的夜笙并沒有發現這一
點。
隻是想着花楹越來越耀眼,盡管面貌毀了,但一點都不損她的光芒,遲早有無數的男人會觊觎他的寶貝,特别是這周圍就有一個這樣的男人。
接着,墨洲就發現自己被夜笙狠狠的瞪了一眼,摸摸鼻子,墨洲眼中滿是迷茫,他做錯什麽了嗎?
墨洲怎麽也想不到,他隻是被那個男人遷怒了而已!
藍靈兒疑惑的在三人身上來回掃視,總感覺這三個人之間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夜笙的失控隻是一瞬,很快就恢複過來,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
“将這些藥水塗抹劍身,刺到僵屍時會使僵屍的身體脆化,更容易對付。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碰到,這毒擴散的非常快,就算有解藥,也怕來不及服下,所以一定要小心。”
夜笙細細的叮咛,他可不希望這對付僵屍的毒作用在人的身上。接着又從懷中拿出幾個樣式不同的玉瓶,講解道:“萬一不小心碰到僵屍身上的屍毒,一定要找機會在半柱香之内服下綠色的藥丸,若被抓傷,則服下紅色的藥丸并趕緊找我醫治,不然,這僵屍中就要再多
一員了。”
三人急忙将藥丸接過,小心的裝了起來,他們可不想變成那醜陋的僵屍。
再說,那僵屍渾身是毒,對上難免束手束腳,有了此藥,不說放開行事,也多了幾分保障。一看幾人的臉色夜笙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連忙冷聲道:“這藥,隻是我根據以往的案例猜測着做出來的,效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證。你們可不要因爲有此藥而掉以輕心,那我不若現在就将此藥毀了。”說道最後,夜笙可謂是色厲内荏,臉上滿是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