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正值春暖花開之際,整個紫川城被花海環繞,各式各樣的花樹争歡吐豔。
空氣彌漫着花兒的香氣,整個城因花兒的綻放而一掃冬日的陰寒,散發出無限的生機。
春日明媚,陽光下,春風和煦。
大地上絢麗的色彩讓人陶醉,讓人感受到那無盡的生命的力量。
這次與幾天前不同,夜笙騎馬,花楹則乘了一輛馬車出行。
一路上,花楹錯眼不離的望着外面的風景,這五彩斑斓的色彩,隻殘留在她六歲以前的記憶中,幾日前出府時,因爲路途匆忙,倒是沒有仔細看過。
那微風吹過,粉紅的桃花瓣灑落,美得驚人。這般鮮豔多姿的色彩,花楹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
閉上雙眼,微風襲來,用力深吸一口氣,那一種帶着生命力量的清香沁入心扉,讓人頓感心情舒适,心曠神怡。
“笙哥哥,這裏好美!”
嬌柔甜美的聲音帶着糯糯的尾音滿含怡悅分外悅耳。
溫柔的擡手拿掉那一片俏皮的沾到秀發上的花瓣,夜笙神色溫和,眼帶笑意,“這裏還不算最美的地方,你知道春日紫川哪裏最美嗎?”
“哪裏?”
大掌親昵的在女子小腦袋上揉了揉,夜笙輕聲道:“明月湖。”
“那我們要去明月湖麽?”
“好。”
花楹頓時雀躍起來。
果然,春日是出來遊玩的日子,人的心情會變好啊。
明月湖,是紫川城中有名的大湖,湖水清澈,形如圓月。
可最著名最奇特的是,此湖會因月色的變化而變化。
每逢滿月,湖水上滿是月色的輝波,圓圓的,好似天上的月亮掉落凡間。
可,這還不算最漂亮奇特的,最奇特的是,每逢彎月,這明月湖好似被劈成兩半,隻有一半形如月牙的湖水會發光,其餘的就好似一彎死水。
正因如此離奇,此湖也就因此被命名爲明月湖。
昨夜,聽聞子規和五溪講了這紫川城中最奇特的湖,花楹就滿心的期待,想要一探究竟。
雖說他們是白日前往,可在這春暖花開之際,泛舟于明月湖上,遙望對面那姹紫嫣紅的花海,也别有一番情趣。
卻說夜笙帶着花楹前來位于城西的明月湖畔時,當花楹立于湖畔,遠目眺望,方知明月湖果然名不虛傳。
碩大的湖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如此平靜。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被打破,一層層,一圈圈漣漪在湖面上滑過。
遠處綠樹青山,花海樹林,倒影在湖面,更爲湖水增添了一抹色彩,整個湖面美得如畫。
花楹一身紫衣,靜靜的望着眼前如夢般的美景,心神激蕩,如癡如醉。
“好美!”
花楹感歎眼前的美景,殊不知自己也早已成爲畫中之人。
紫衣飄飄,靈動的女子微微勾起唇角,一雙杏眼燦若星辰,眺望遠方,着實一副生動迷人的美人賞景圖。
如畫的美景,點綴着如畫的人兒,景美,人更美。
墨洲凝望着湖邊那纖弱的身影,在他眼中,周邊那如畫的美景早已虛化,所有的色彩都隻爲襯托那紫色的人兒。
“世子!”
墨洲身邊那一身嫩黃衣裳的女子忽然大喊一聲驚醒了觀賞美景的夜笙二人。
“藍小姐,二公子。”
夜笙回眸,看向來人,開口道。
這身着嫩黃衣裳的女子赫然就是藍幽城現任城主藍魅的親生女兒,藍靈兒,也是此女将那日行千裏的龍馬香車借給夜笙使用。
藍靈兒本是墨洲的表妹,之前每年都要到紫川城住一段時光,因此與夜笙相識,如此才會将龍馬香車借給夜笙。
“世子,這位是?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她是哪家的貴女?”
藍靈兒掃過一旁的花楹,目光驚豔有暗含一絲敵意和忌憚,好奇對着夜笙開口問道。
什麽時候,夜笙身邊出現了如此貌美的女子。“這是在下的三妹,在下前不久剛将舍妹接到紫川,藍小姐自然沒有見過。”說着,夜笙拉過花楹,介紹道:“莺兒,這位是藍幽城藍城主的愛女,藍靈兒,藍小姐,這位是紫川城墨城主的弟弟,墨洲墨二公
子。”
花楹柔柔行禮,“藍小姐,墨二公子,莺兒有禮了。”
“三小姐客氣。”墨洲溫和的回禮。
“哦,原來是世子爺您的妹妹呀,長得真是标緻。”藍靈兒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回禮道。
“我和表妹前來遊湖,有緣遇上世子與三小姐,不若,四人共乘一船,賞景品茶,豈不快哉。”墨洲出言提議。
“洲哥哥提議自然是好的,不若,四人一道,将船劃至湖心處,再任船在湖中飄着,我們四人聯詩品茶,如何?”藍靈兒忙開言附和,她的目光卻停留在夜笙臉上,等着夜笙的回應。
藍靈兒此次趕來紫川,也是想要在大會開始之前,能向夜笙尋回龍香馬車。
許久未見藍靈兒,正好借機将上次借得的龍馬香車歸還,墨洲如此提議,夜笙自不會出言反對。
夜笙笑道:“如此,我們兄妹二人便叨擾了。”
花楹立在夜笙身側,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察覺到藍靈兒瞧着夜笙的目光有些不對,似極了怡甯郡主瞧夜笙時那般,肆無忌憚,恨不得黏上去那樣。
不由得側目瞧了一眼夜笙,卻見他依舊淺笑着,目光中卻冷清得很,笑意并未達眼底。
就在幾人都暗藏心思下,四人一同登上遊船。
精緻的遊船通體用堅硬的實木建造,上雕刻着騰雲駕霧的神龍。
因着要賞景,船身四周的簾子掀開。
四人在船艙内坐定,有奴仆送上清茶。
談天說地,品賞美景,一切都歡欣愉悅。
“藍小姐,二公子,失陪一下。”
船至一半,夜笙放下茶杯起身,歉意道,轉身走向船身後方。
心裏記挂龍馬香車一事,藍靈兒見夜笙起身,急忙也放下茶杯,開口道:“我也失陪一下。”說着,起身出了船艙。
眼見藍靈兒起身尋着夜笙而去,花楹也想起身,一旁的墨洲見此情形,笑着開口道:“三小姐,令兄與表妹相識已久,分别數月,此番相見想必有些話要叙,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聞言,花楹轉首看向墨洲,眼中寫着“是嗎?”
她畢竟接觸世事的時間不長,對夜笙的過往也不了解。
聽得墨洲此言,心裏頓時不是滋味。原來他們兩個竟是相識已久,自己此時尋去,怕真的如墨二公子所言,打擾到兩人的“雅緻”。
花楹的遲疑,墨洲怎麽能看不出來,笑着替花楹沏了回茶,“喝茶。”
談話間,湖面上開始起了細細的小雨,墨洲視線掃過被細雨激起細小漣漪的湖面,淡淡道:“下雨了。”
花楹順勢往船窗外望去,果然見湖面起了淡霧,煙雨迷蒙的明月湖面,倒是比剛剛那明媚又多了一份不一樣的沒。
花楹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隻覺兩頰生香,倒是比之前飲過的茶更清甜一些,便笑着問道:“二公子,這茶可有什麽講究麽?”
既然不可能知道夜笙與藍靈兒在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她不得不放下心中疑惑,與墨洲閑聊起來。
墨洲淺笑,“這茶有個好聽的名字,桃花露。是取了清晨沾了露水的桃花花瓣制成。可還喜歡?”
“嗯。”花楹點頭,将茶盞放下,“果然與衆不同。是二公子所制?”
墨洲沉默,目光有些深,從花楹身上移往湖面,淡淡道:“不過是閑來無事,偶爾爲之。”
“……”
花楹始終是心不在蔫。
墨洲淺笑不語。
花楹視線落在不遠處一架棋盤之上,掉頭看向墨洲,“我們下盤棋,如何?”
她若不再找點事情來做,打發這傻等的時光,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跑過去,看看夜笙和藍靈兒究竟在做什麽。
墨洲笑着挑眉,“好。”
說罷,起身走到棋盤邊,朝花楹道:“請。”
花楹硬着頭皮,在墨洲對面坐了。
拿起棋子就落了下去。
她是臭棋簍子,其實,下棋一事,還是在五歲那年,爹爹來看她和娘親時,教過她一二。
這麽多年未碰過棋子,連基本的章法,也記得不多了。
花楹手中那黑子落下,墨洲頓了頓。擡眼瞧了一下對面的少女,頓時清明。
她找他下棋,不過一個幌子而已。
明明是兄妹,去這般挂念着,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并非兄妹關系,而是……
墨洲自然不敢再往下深想,隻當對面的少女對兄長的依賴有些深,便在棋盤上處處讓着一手,引着花楹往下落子,生生将一盤開章已輸的棋,拖到了滿盤的黑白棋子。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一刻,那雨就停了。
雨後,一層薄薄的水汽如仙霧般在平靜的湖面籠袅袅飄蕩,給湖上這動人的美景蒙上了一層迷人的薄紗,卻讓景色更加的迷人。
一局棋正好下完,勝負未分。
花楹心情到是好了起來,不由得對墨洲多看了一眼。
那日在清風居暗閣中見到的便是此人。
當時她潛心滿桌美食,沒細聽夜笙與此人的密謀。
不過,既然是夜笙能夠密謀之人,想必也是可以放心相處的朋友。
更何況,剛剛一局棋,她已看清,墨二公子此人,心思細膩缜密,寬和得很,也難得得好耐心。她明明開局便是個輸棋,墨二公子卻偏偏能夠陪着她下到最後。
不由得對墨洲的好感多了幾分。
“要不要出艙外走一走?”墨洲問。
“好。”
花楹笑道。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前甲闆上。
爲了看清這迷人的景色,花楹不禁邁步,來到船沿處,想要摸摸飄在湖面的薄霧。
“好涼!”
花楹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手中的湖水,脆生生的笑道。
“湖水當然是……”
話還未完,墨洲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雙目圓瞪,隻見湖中心處猛然竄起一頭巨大的食人怪魚,那血盆大嘴,直直的向船沿處花楹的腦袋咬去。
那巨大的血嘴,毫無疑問,花楹如果被咬到,絕對血濺當場,香消玉隕。
見此情形,墨洲眼中是忍不住的驚慌,心神俱裂,溫潤的面龐瞬間崩裂,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恐慌和殺意。
“莺兒小心,快閃開!”
身随聲動,墨洲殺意淩然的向花楹處快速閃動。
隻說花楹眼見墨洲臉色變化,還不及反應,耳邊傳來那撕心裂肺的示警聲,身子警惕的想要挪動,可,已經晚了,那巨型怪魚龐大的血嘴已經将她瘦弱的身子包裹其中。一股惡臭的液體噴灑在身上,花楹隻覺得臉上生疼生疼的,可性命攸關之際,花楹也顧不得多想,雙臂死死抵在怪魚的上下颚之間,隻能用力撐着怪魚的嘴,不讓那鋒利的牙齒咬下來,不然,她就真的死
的透透的了。
就在這時,墨洲拔劍趕來,溫潤的面龐上滿是狠厲的殺意,手中的寶劍帶着強大的威勢不斷的刺在怪魚身上,淩厲的寶劍擊打在怪魚的鱗片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好家夥,那怪魚的鱗片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墨洲用盡全身的力氣,淩厲的劍氣隻在那鱗片上劃下幾道淺淺的劃痕。
墨洲的攻擊對于怪魚來說無痛無癢,但是墨洲的舉動卻激怒了怪魚,沒想到,美食還沒有入腹,這般小小的食物竟敢對它動手。
怪魚發怒,龐大的魚尾帶着一股腥風向墨洲而去。
這邊爲了救出花楹,墨洲和怪魚戰的是難解難分,那廂,船尾的夜笙和藍靈兒聽得前方交手的聲響,急忙向前趕來。
“該死!”
眼前的一幕讓夜笙呲目切齒,花楹那小小的身子被巨大的怪魚含着,原本嫩白纖細的手臂此刻青筋直冒,滿含血氣的死死的撐着怪魚的嘴巴,想要将她的身子從怪魚嘴中拔出。
而怪魚,龐大的魚尾靈活的甩動着,讓一旁的墨洲始終無法靠近花楹。
渾身煞氣迸發,夜笙怒喝一聲,拔出龍淵,劍身夾含着刺耳的破空之聲直直的擊向那巨大的魚身。
這一次,一道血口在怪魚的身上出現,尖銳的疼痛讓怪魚更加的發狂,巨大的魚嘴不斷的咬合,想要先吞掉嘴裏的花楹再解決膽敢讓它受傷的小東西。
可,夜笙又怎會給它這樣的機會,一劍落下,在怪魚吃痛之際,一劍精準又淩厲的刺在怪魚身上,夜笙更是借此飛快的來到怪魚身邊,一把抓住怪魚嘴中的花楹。
“世子,表哥,我來幫你們。”
緊随而來的藍靈兒嬌喝一聲,也向着怪魚戰去。
而就在此時,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那怪魚竟然松開了嘴裏的花楹,直直的向剛出現的藍靈兒撲去——
那聲勢,比之襲擊花楹時更甚,好像,在怪魚的眼中,藍靈兒更加的美味可口一般。
說時遲那時快,夜笙抓住這一刹那,手上用力,将花楹從怪魚的嘴中救了出來,此時的花楹,早已力竭。
“快,放出龍馬香車!”
不知花楹受傷有多嚴重,那怪魚,顯然不是幾人能夠對付的,夜笙一救下花楹,立即當即立斷的對着藍靈兒大喝。
眼看那帶着惡臭的大嘴就要襲上自己,藍靈兒有些發傻,大腦有些發空,此刻聽到夜笙的喊聲,麻木的飛快的放出龍馬香車。
馬車一出現,夜笙抱着花楹飛身而上,而一旁的墨洲也拉着藍靈兒飛身而上。馬車快速的駛離明月湖而去……
龍馬香車不愧是日行千裏的寶貝,一瞬間,就離開了明月湖。那怪魚隻能憤怒的望着那一閃即逝的車子帶着可口的食物消失不見,巨大的魚尾憤恨的擊打着湖面,最後,憤然的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