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曾想,那雪貂雪白的絨毛,稱得花楹一張臉越發的容光煥發,嬌美得不可方物。
花楹坐在暖閣裏,膝上蓋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手裏捧着一本識字書,翻着,任由五溪捧了金獸香爐替她熏幹一頭海藻般長而黑的秀發。
夜笙經過屋外窗前,那端坐在暖閣中,靜靜翻書的粉衣少女,透過琉璃窗頃刻間落入了他的眸中。
心中不知爲何一暖。
也許是因爲少女身上那份淡然甯靜,讓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一種人,無論經曆多少風浪,無論成長環境多麽惡劣,就算是身陷污泥濁潭,也總能從容面對。
而他自己,有時候,修養竟不及眼前這個小姑娘。
“二爺!”
子規端了托盤往廊下走來,見夜笙立在窗口不動,忙低身福了福。
“嗯。”
夜笙醒過神來,見子規手中的托盤上擺着一盞碧玉炖盅,便開口問道:“炖了什麽湯?”
“回二爺的話,是燕窩粥。”
夜笙揭開炖盅蓋子瞅了一眼,見是普通的白燕,眉頭微擰,“明日去穆倉那裏領兩斤血燕。”
“是。”子規忙應承下來。
思量着還是趁夜就去穆總管那裏領了血燕來的好。
他們這位爺說一不二慣了的,若是明日裏給他瞅見三小姐喝的不是血燕粥,怕是她子規的項上人頭都要保不住。
“送進去吧。”
“是。”
子規忙打了簾子,将夜笙讓進屋内,自己也趕緊端了托盤跟進來。
兩人在門口的對話,花楹早就聽到了。此時,她揚着一張小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瞅着夜笙想笑,視線掃過夜笙左手纏着的白色紗布時,頓了頓,唇角笑意也漸漸斂了去。
但見夜笙已換下了日間所穿的紫色華服,此時穿了一套黑色的常服,腰間配了銀色的錦帶,依舊綴着那白玉螭龍佩,通身上下就這麽一件佩飾,簡潔利索得很。
那黑色常服倒是别緻,高高的領子直遮住了整個脖子,沿着衣領開始,一路向下,用紅色的上等絲線,繡了一條巨龍,那龍的頭,正好在胸前的位置,龍身宛然而上,沿着左肩處伸向後背。
那龍繡工極佳,龇牙裂目的,極具威嚴之氣,讓初見的人定能吓上一跳。
夜笙臉色有些白,眼底也有些疲态。
右手處卻拖了一個奇楠木雕的盒子。
那盒子花楹認得,在龍馬香車中,夜笙便時常拎出這盒子來,從中拿出一些藥膏之類的,替她傷的左腿換藥。
如今夜笙這般前來,自然是替她腿部換藥的。
“二爺!”
見到夜笙進來,五溪忙自暖閣上下來,躬身輕安。
夜笙将手中藥盒擱在暖閣的幾上,從五溪手中接過金獸香爐,“你們去忙。”
“是。”
子規忙将碧玉湯盅擱在暖閣的小幾上,再将小幾移至花楹面前,“小姐,燕窩粥請趁熱喝了。”
“好的。”花楹對子規笑着點頭。子規這才拉了五溪一同撤出暖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