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聽得鹫羽的話,輕輕吐了一口憋悶心中許久的氣,這才往門裏走去。
那房中的情形,他不用看,已知道是怎麽回事。
第一次見到時的觸目驚心和滲骨雕髓般的羞辱之感,曆曆在目,此生此世,他怕是也無法忘記。
無法忘記墨拓加諸長姐夜鸾身上的那些傷害,更無法忘記讓他們一家人淪落至厮境地的那個人,他與那個人有着毀天滅地不共戴天之仇。
此生,他若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要爲家族複仇雪恥,護他心系之人一世無憂。
房中彌漫着淫靡與血腥混合之氣,加上濃郁的焚香撲鼻而來,夜笙有些不适,眉間不着痕迹滑過一絲厭惡。
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房中。
不過他再想裝作不在意,房中唯一的一張寒玉床上,奄奄一息趴着的那個渾身上下未着寸縷的女子,還是落入了他的眸中。
不及多想,自散落一地的衣裳中,拾起一件殷紅似鮮血的淩雲錦華服,疾步走至寒玉床前,将那殷紅華服蓋在女子身上。
女子渾身上下那滿布的鞭痕,刺痛了夜笙的眼。
他臉色越發蒼白,一雙黑眸似能滲出血來,伸出的手有些細微的顫栗,輕輕撩開女子面上淩亂的發,露出女子那張蒼白絕美的容顔來。
這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子,正是夜鸾。
他們姐弟三人,因十五年前那一場巨變,流落到玄冥城,被玄冥城主夜長風收養。
夜長風城主沒有子女,便認了他們姐弟三個爲義女義子,并同時立他爲世子。
十年前,玄冥城與紫川城一戰,玄冥城大敗,夜長風爲求和平局勢,将夜鸾贈予紫川城主墨拓爲夫人,同時以夜笙爲質子。
是以,十年前,姐弟二人便随墨拓到了紫川城中。
墨拓爲人霸道,其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聞所未聞。
他尤其喜歡折磨夜鸾。之前爲了讓夜笙馴服于他的淫威,常常當着夜笙之面,鞭打欺淩夜鸾,容不得姐弟兩個有任何的反抗……
奈何,墨拓勢力過于強大,兩人逃脫不得。
這份憤怒一直累積在夜笙心中,如積累了一座巨大的火山,時時處于爆發邊緣。
聽得腳步聲靠近,夜鸾便知是弟弟夜笙來了,心中一陣欣喜與悲憤交集。
她恨極了自己。若是死得了,她早已死了。也不至于讓自己這番不堪入目的情形,落入夜笙眼中,污了他清澈雙眸。
可惜,若她死了,就怕夜笙和夜莺都活不成。
她苟延殘喘,忍受百般欺淩,無非是想等到夜笙有足夠的勢力,奪回屬于他一切的那一日。
她也要看着,這些加諸百般傷痕在她身心的人,會最終落得何等下場。
夜鸾睜開眼簾,一雙墨黑的眸子氤氲着水汽,我見猶憐,見到面前一襲紫衣的年輕人,夜鸾勾唇一笑,“阿笙,回來了?”
聲音嘶啞,卻包含欣慰。
夜笙心中雖痛得厲害,卻臉上依舊是沉靜如水,微微勾唇,“是的,長姐。”
這麽多年,他已知道了墨拓習性。若是他越表現得在乎夜鸾,墨拓隻會當着他的面往死裏折磨夜鸾。
卻聽陰影中,墨拓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徐徐響起,“骨生花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