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她自己決定要去冒險找蕭譽的,而且京城的情形還不知道怎樣兇險,她不想拉着秦婉柔去冒險。
然而,蘇遙是這麽打算的,秦婉柔卻不肯就這麽辦了。
她堅持,一定要和蘇遙一起上京城去。
蘇遙當然不肯答應,一直以來,她自己就像是個災星似的,走到哪裏麻煩就會跟到哪裏,和秦婉柔一起去,那不是白白地連累了人家麽?
誰知道平常做事光明磊落的秦婉柔,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了促狹的脾氣,還揚言道,若是蘇遙不讓她跟了一起去,她就去向林逸雲告密,保管讓蘇遙沒辦法走出北關。
不得不說,秦婉柔的這個威脅,還真是威脅到了點子上。
蘇遙知道,靠自己的力量,是沒辦法離開北關去京城的,所以,她隻能和秦婉柔合作。
兩人一拍即合,說走就走。
趕在林逸雲還沒來得及采取什麽措施的情況下,蘇遙和秦婉柔就這麽輕松地混出了關卡,策馬往京城的方向趕去。
當然,蘇遙的馬後面,還跟了一個每天都和她寸步不離的大白。
這兩人一獸,說實話還挺紮眼的,不過好在她們都是晚上趕路的時候居多,所以還沒到引起轟動的程度。
追了幾天之後,蘇遙不知道是自己騎術不精,還是蕭譽實在跑得太快,反正她們雖然已經盡己所能,卻始終沒能追上蕭譽。
每每看着前方空蕩寂寥的大道,蘇遙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裏都要急得冒出火來了。
秦婉柔知道她着急,于是便安慰道:“你也别急,反正到了京城,不就能見着他了?”
蘇遙知道她說得對,然而不知道怎麽的,越是靠近京城,她心裏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就越發強烈,最近幾乎已經到了心神不甯的地步。
懷揣着這樣的心情,她終于站在了京城高大的城門外。
然而,現在明明才是午後,這城門竟然還是緊閉着的,無人出入。
這種情況真是太稀罕了,畢竟京城是大燕最爲繁華之地,來往客商每天都絡繹不絕,直到日落關閉城門時,仍有人排着長隊等候,也是常見的事。
所以,現在正午時分就已關閉城門,而且城外還這麽荒涼,根本無人排隊等候進城,這簡直是怪異到見鬼了。
秦婉柔沉不住氣了:“我去叫門!“
說着,她就撸起袖子,打算沖到城下去叫了。
蘇遙趕緊拉住她:“别,現在咱們還不知道京城裏是個什麽情況,就這麽闖進去了,說不定是自投羅網。”
說到自投羅網這四個字時,蘇遙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蕭譽。
他現在在哪裏,是不是也……
用力地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不要再往壞的地方胡思亂想了,蘇遙趁着城頭的守軍還沒有發現她們,就把秦婉柔給拉走了。
看着城門緊閉的架勢,今天她們是别想順當地進城了,還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順便打聽一下附近的情況來得穩妥。
而且,蘇遙也已經仔細想過,大白雖然趕起路來是個好幫手,但帶着它招搖過市,畢竟太過紮眼,這一路上在野外趕路還好,但要是進了京城,難免會引人注目。
但要是把它獨自留在城外,蘇遙也不放心。
而且秦婉柔做事容易莽撞沖動,京城裏又可能是步步險境,蘇遙還真不放心讓她也去京城。
不管怎麽說,這事都因她一人而起,萬一連累了秦婉柔,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了。
但如果,把大白和秦婉柔一起留下來,倒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好在一起趕了這些天的路,大白和秦婉柔也混得特别熟悉了,不至于像從前那樣,非要寸步不離地跟着蘇遙才行。
打定了主意之後,蘇遙便拉着秦婉柔一起到附近村子裏投宿了,她肯出銀錢,所以很容易就租下了一座空置的農家小院,也好讓大白有個能轉悠的地兒。
當晚,借着吃飯的工夫,蘇遙就旁敲側擊地向投宿的那家村民打探了一下情況。
她本來也是沒抱着什麽希望的,畢竟山村偏僻,想要知道京城裏的消息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就算是知道一二,也是些無關緊要的街頭傳聞,不會涉及到什麽真實内情。
然而,這一聽卻還真聽出了點兒有用的消息。
那就是,大燕的大皇子半月前出宮行獵時,在半道上竟然遇刺了。
村民之所以說得這麽有把握,是因爲大皇子遇刺的地方,恰恰就在他們的村子附近,當天有不少上山打獵的獵戶都親眼看到了。
據說,那位大皇子當場就斷了氣,後來被人擡回皇宮,後面的事他們就不知道了。
自打那天後,城門就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晨開昏閉了,而是一直緊閉不開,偶爾打開一次,也是持有通關令牌的官兵才能出入,普通的商人百姓,是再也不能出入京城的了。
除了這些之外,從這些村民口中,是再也問不出别的來了。
聽了他們的話,蘇遙就糾結了,大皇子蕭銘遇刺,這顯然是件大事,看來,想要從城門進城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然而,她靈機一動,卻忽然想到從前好像聽辰墨說過,晉王府裏是有密道的。
而且上回爲了去救被困皇陵的她,他們還把兩條地道打通,連在了一起,當時辰墨就是從晉王府直接鑽到了皇陵裏。
隻可惜當時她走地道的時候太過着急,并沒有仔細查看另外一端是否還有通往其他地道的路,所以對于這事兒是否屬實也不太清楚。
不過不要緊,她還記得當時的出口在哪裏,隻要找到那裏,她就能重新進入密道,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順着那兩條連在一起的密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皇城。
當夜,她給秦婉柔留下了張字條後,就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好在秦婉柔和她住的不是同一間屋子,而且連日來趕路也着實累了,所以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舉動。
經過院子的時候,大白卻敏銳地擡起了頭,睜着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看着她。
蘇遙歎了口氣,就知道蒙不過這個鬼家夥。
把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之後,蘇遙拍了拍它的腦袋,小聲道:“你乖乖在這兒待着,我過幾天就回來,你要聽話啊!”
說話的時候,她鼻子裏一酸,忽然想起前世裏,自己最後一次離開去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對旺财這麽說的。
啊呸呸呸,千萬不能烏鴉嘴,更不能去想這些不吉利的事。
蘇遙咬了咬嘴唇,最後順了一下大白頭上的毛之後,就悄悄溜出了這個農家小院。
好在大白是有靈性的,并沒有不依不饒地跟上來,而是乖乖地留了下來,總算也讓蘇遙放了不少的心。
秦婉柔武功好,再加上一個大白,他們倆應該不會有問題。
既然沒有後顧之憂,蘇遙的全副注意力,就放到了前方的路上。
在陰暗的地道裏也不知道跋涉了多久,蘇遙終于找到了那條通往晉王府的地道。
等把這條地道也摸到盡頭時,蘇遙的肚子都咕咕叫開了,粗略估計這會兒也該天光大亮了。
尼瑪真是失策了,早知道要在地道裏待這麽久,她就帶點兒吃的來了。
現在,隻能指望着到了晉王府之後,能好好吃上一頓補充體力了。
帶來的火把上的火光已經極爲微弱了,最後閃爍了一下之後,地道就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好在借着最後一點光亮,她終于摸到了地道盡頭的那扇活闆門。
摸到了開門的機括時,蘇遙的一顆心總算是定了下來。
蕭譽,會不會在這扇門後面呢?
這京城她是進不來,但是身爲皇子的他,應該是可以出入的吧?
待會兒見到了他,該說些什麽,又該質問些什麽?
但凡是和他有關的事,都會讓蘇遙覺得心亂如麻。
深吸了一口氣,蘇遙終于下定決心扳動了機括,活闆門應聲而開。
管它呢,總歸是要見到蕭譽了,才能想想要和他說什麽。
其實想想就來氣,他倒是千裏迢迢地把她給帶回了大燕,結果在北關,他就丢下她一個人跑了,這是什麽人啊。
難道他就那麽看扁了她蘇遙,覺得她是一個隻能同安逸不能同患難的人?
一想到這裏,蘇遙就咬緊了嘴唇,恨不得撲上去把他給捶打一頓,才能出氣。
大概是因爲長久沒有人用過的緣故,活闆門在彈開的時候,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在門打開的瞬間,一道光亮照入,蘇遙下意識地反手捂住了眼睛。
這扇門,到底是通往晉王府的哪個房間的?怎麽這裏還會有人?
幾乎是與此同時,危機感也鋪天蓋地地襲來。
雖然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剛才那驚鴻一瞥,她已經看到屋子裏有好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并不是隻有一個人。
一個念頭突兀地襲上了心頭,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個陷阱!
蘇遙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抓住活闆門,想要把那扇門重新關上,然而已經遲了。
在被幾雙手抓住拖出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主上讓咱們在這裏等着抓晉王,怎麽等來了個女的?”然而,也有人認出了她,聲音有點驚訝:“她……她是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