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現在沒心思去管自己流血的手,目光始終牢牢地鎖在那條詭異的蛇身上。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姬尚雖然神經有問題,但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放條蛇來咬她,所以這事兒,一定還有下文。
倒是姬尚立刻抓住了她的手:“還在流血,我給你上點兒藥。”
蘇遙用一種像看怪物的眼神一樣看着他,卧槽,這是什麽人啊,先放條蛇來咬她,再假惺惺地說要上藥,這就能把她被咬的事實一筆勾銷麽?
這個姬尚,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怎麽正常人就沒辦法和他溝通呢!
蘇遙不耐煩地甩開了他的手:“你到底想幹嗎,别磨磨唧唧的!”
姬尚沒有回答,隻是用冰冷的手拂過了她手背上的傷口,血立刻就止住了。
然後,他才轉過身去,一步步地走向了蘇錦。
随着他的靠近,蘇錦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卻強忍着沒有起身,仍然保持着恭敬的跪拜姿态,匍匐在姬尚腳下。
看着曾經那樣驕傲的一個蘇錦,現在竟然是這副模樣,蘇遙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
而且,姬尚的背影還散發出冷冽的危險,讓蘇遙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現在她已經看出來了,姬尚現在要做的事的目标,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蘇錦。
心猛然一沉,就像是被綁上了一塊大石頭似的,蘇遙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姬尚沒有理會她,而是自顧自對蘇錦說道:“你,不是很想成爲夜涼的皇後嗎?”
蘇錦的頭仍然低低地埋着,就像是沒聽到姬尚的話似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但是,那個像鬼魅一般的聲音卻在循循善誘:“過了今天之後,你就會成爲夜涼的皇後,而且還是夜涼皇宮裏獨一無二的女人。”
這句話,乍聽上去字字句句都是好的,但是在蘇遙聽來,卻到處都充滿了詭異。
姬尚到底爲什麽要這樣做?
如果他一開始就打算讓蘇錦成爲夜涼皇後的話,又爲什麽要抓自己來?
難道僅僅是爲了……讓那條蛇咬她一口?
不,那條蛇一定還有别的用處,因爲姬尚已經走到了蘇錦旁邊,手中那條已經變成鮮紅色的蛇已經張開了嘴巴,吐出了同樣紅的信子。
“現在,”姬尚還在說話,“回答我,你想不想成爲夜涼的皇後?”
随着他仿佛樂曲般有韻律的聲音,蘇錦慢慢擡起頭來,眼睛裏有着被蠱惑了的神情。
她的嘴唇微微開啓,很快就要做出回答了。
在那一瞬間,蘇遙鬼使神差般叫出了聲:“不要答應!”
雖然說不出理由,但内心深處地本能卻已經做出了警示。
哪怕對方是蘇錦,她覺得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理。
蘇遙覺得,如果蘇錦答應了,一定就會發生可怕的事。
而這些事,就是和姬尚手裏的那條蛇有關。
但是,她在這種時刻出聲示警,非但沒有讓蘇錦提高警惕,反而招來了對方一個怨毒的眼神。
看到那個眼神,蘇遙就知道,蘇錦對自己一直是恨之入骨的。
這一點,哪怕是在她們都離開大燕來到了夜涼之後,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你閉嘴!”蘇錦死死地盯着蘇遙,嘴裏迸出了這樣的字眼。
雖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但蘇遙還是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你聽我說,姬尚他不是好人,你不要聽他的。”
那個人許下的前景越是美好,蘇遙就覺得越是危險。
和一個神經病做交易,簡直就是把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再次見到姬尚後,蘇遙其實是後悔一件事的。
她在後悔,當初真的讓蘇錦當了代嫁。
那個時候,她還天真的以爲,蘇錦來了夜涼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讓她擺脫姬尚的糾纏,也能讓蘇錦走得遠一點兒,不必再留在大燕,日夜思索如果對付自己。
但是現在,蘇遙覺得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她情急之下的一個決定,很可能會對很多人的生活帶來改變。
“我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你害的,蘇遙!”蘇錦的聲音非常尖利刺耳,就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的聲音一樣,讓人感覺無法忍受。
蘇遙沒有放棄勸說:“你願意怎麽想都好,但是現在,你不要答應他,他是個變态!”
變态的人,隻能做出來變态的事。
蘇遙是見識過姬尚的變态程度的,但凡是經他手的人,下場凄慘的程度真是一個比一個更甚。
而且,蘇錦将要遭受的命運,讓她在什麽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覺得心裏有點發顫。
因爲姬尚眼底的那抹惡意,真是太明顯了。
蘇遙緊緊地盯着蘇錦,雙拳都因爲緊張而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隻是,在蘇錦開口說話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的勸說失敗了。
因爲對方的眼裏,沒有絲毫動搖的神情,反而還因爲自己的話,而變得更加堅定了,或者說,更加孤注一擲了。
“蘇……”蘇遙徒勞地開口,但隻說了一個字,就被蘇錦打斷了。
“我蘇錦要做什麽事情,輪不到你來管,我要讓你看到,不管在哪裏,我都會比你強!”說完之後,她就毫不猶豫地轉向了姬尚,眼睛裏仿佛燃燒着火焰,“我要成爲夜涼的皇後!”
她說的并不是想成爲,而是要成爲。
對于那個皇後之位,她志在必得。
爲了成爲母儀天下的女人,她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經曆了太多的失敗,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她要站在這世間無人能企及的位置上,看着所有人,尤其是蘇遙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然而,在說完那句豪情萬丈的話後,她的瞳孔就猛然收緊了。
因爲那條赤紅色的蛇,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的面門撲來。
“國師大人……”蘇錦隻來得及發出了這一聲驚呼,聲音就轉爲了慘叫。
那條蛇已經兇狠地張開了嘴,咬住了她的臉。
出于本能反應,蘇遙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想要替蘇錦拉開臉上的那條蛇。
但是,她撞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裏。
“現在這個時候,不要碰她。”姬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同樣冰冷。
他高大的身子擋住了蘇遙的視線,把她和蘇錦分隔開來。
蘇遙徒勞地在他冰冷的禁锢中掙紮着,表情憤怒:“你到底要對她做什麽?”
她就知道,夜涼這個皇後不是好當的。
但是,姬尚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她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這件事,和她自己也有關系。
因爲那條蛇,剛剛還咬了她一口,并且因爲她的血變成那種詭異的鮮紅色,而現在,那條蛇已經到了蘇錦的臉上。
想到剛才看到的情形,蘇遙就覺得自己的臉都有點兒發疼了。
她被咬的隻是手而已,但蘇錦被咬到的,可是臉啊!
一個女人,特别是蘇錦那樣的女人,最引以爲傲的大概就是美麗的容貌了,但是,那條蛇卻……
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生出了力氣來,更加用力地掙紮着,幾乎是差一點就從姬尚冰冷的雙臂間掙脫了出去。
但是,姬尚隻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她安靜了下來。
“你現在去幫她的話,她隻會死的更難看而已。”
蘇遙愣了一下,才擡眸反問:“那你是說,她會死?”
但是說不通啊,如果姬尚真的想殺蘇錦的話,那麽在之前的那些日子裏,他随時都能動手,爲什麽偏偏要等到現在?而且還大費周章,中間還弄了一條蛇出來胡攪蠻纏?
蘇遙隻覺得,姬尚一定有一個大陰謀,但她卻一點線索都抓不住。
姬尚并沒有回答她這個目标太過明确的問題,隻是微微揚起了眼角,看上去應該是在笑。
該死的神經病,總是擺出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真是可惡。
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了他一句之後,蘇遙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些。
“那……我看看她應該總可以的吧?”
剛才蘇錦慘叫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不知道是疼暈過去了,還是已經……死了。
雖然,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蘇遙和她都是冤家對頭,甚至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是現在,蘇遙對她的情緒,隻剩下了同情。
哪怕是蘇錦,得到這樣的結局也太過分了。
落在姬尚手裏,甚至比堕入十八層地獄還要可怕。
雖然這是蘇錦自己做出的選擇,主動貢獻的提議,但是蘇遙現在仍然覺得,對她隻有同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姬尚輕輕向旁邊走了一步,讓開了路。
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之後,蘇遙才慢慢擡起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地上濺出的幾滴血,還有蘇錦華麗的衣袍。
視線慢慢上移,終于落到了蘇錦的臉上。
然而,這和她預想中的場景,差别得實在有些大。
因爲她并沒有看到那條蛇,按理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爲那條蛇顔色那麽鮮豔,一眼就能看到。
她被姬尚攔住,也不過是短短幾秒的工夫,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那條蛇去了哪兒?
這個疑問還沒有解決,蘇遙的目光就猛然震了一下,重新回到了蘇錦臉上來。
剛才她光顧着找那條蛇了,竟然忽略了一個非常……非常明顯的問題。
靠,才這麽一會兒工夫不見,蘇錦怎麽變了樣子?
而且那張臉……蘇遙下意識地擡頭摸了摸自己的臉,後背直冒涼氣兒。
真是見了鬼了,在夢裏夢到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還不算完,現在她竟然親眼見識到了。
剛才還是蘇錦的女人,怎麽就突然變成和自己差不多的樣子了?
蘇遙覺得,自己的眼珠都快被瞪出去了。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