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留在京城,是有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理由,那就是蕭譽。
但是現在呢,蕭譽已經和容玥去雙宿雙飛了,而好死不死,今天又來了一群砍她的人,就好像是上天也在提醒她,這裏不能再待了。
可是,她就算是想走,也要先保證自己能活着離開這酒樓再說。
元承昊雖然身手很是不錯,但一個人打這麽一群,還是有點吃力的。
看着這些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砍的人,元承昊眸底冷光一閃,一上手就用了最狠厲的殺招,手裏一柄折扇劈削砍點,招招都往人喉嚨上招呼。
少數幾個武功好點的,雖然躲開了要害,但也是斷手斷腳,失去了戰鬥能力。
很快,二樓上的桌椅間,就堆起了一堆屍體。
但要命的是,就這麽個打法,敵人仍然不見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而且,元承昊就一個人兩隻手,能護住的範圍有限,爲了不讓蘇遙受傷,就算再小心,肩膀上也挨了一刀,傷口雖然不深,但也是見血了。
肩膀一旦受傷,再打起架來就沒這麽靈活了。
就這麽一分神間,又一柄刀落下來,而他已經退無可退,隻能把蘇遙往前一推,讓她堪堪避開了落下來的刀鋒。
但是,這種舉動隻能是顧頭不顧尾的權益之舉。
蘇遙雖然躲過了那兇狠的一刀,但也就此脫離了元承昊的保護範圍,把自己暴露在了十幾把大刀下面。
她已經竭盡全力東躲西藏的了,但還是好幾次都差點被砍到。
那些明晃晃的大刀,幾乎是貼着她的衣角砍下去的。
而元承昊雖然想來幫忙,但那些人卻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幾乎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去纏住他,讓他自顧不暇,根本無暇分身來照顧蘇遙。
蘇遙一開始還能在桌子之間繞來繞去,順手抓起些碗碟什麽的丢過去。
畢竟,她身上的軍刺是個近戰兵器,對付這些拿着大刀的混球沒什麽戰鬥力。
但是後來,那群家夥的智商也明顯進化了,一個勁兒地把她往什麽東西都沒有的地方逼去,讓她連個碗邊兒都摸不到了。
尼瑪,這躲來躲去的不是個辦法啊,照這個趨勢下去,她很快就要被大卸八塊了!
眼看着自己已經快要被逼到牆角去了,蘇遙心一橫,隻好選了個險中又險的法子,直接就迎着敵人的方向沖過去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正對着她的小子被她的這個舉動吓了一跳,刀才剛舉起來,就看到面前的少女一彎腰,竟硬生生從他的刀下溜過去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才想起來,身後就是樓梯口啊!
是樓梯口沒錯,但樓梯已經從樓下被炸斷了啊,整條樓梯都已經坍塌了,這也根本就不能逃跑啊!
但是,蘇遙還是直直地向着樓梯口撲過去了。
這麽一來,是連那些殺手都給驚呆了,一個個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就在他們發愣的工夫,蘇遙已經跑到了樓梯口上,看着下面那一片狼藉,閉上眼睛就用力一跳。
老娘豁出去了,最多摔疼點兒,說不準還能有逃跑的機會。
感覺下殺手的人應該都集中在二樓了,一樓的敵人力量肯定薄弱點兒,反正多少都是一樣,在這兒被逼到牆角上,也是一個死,與其如此,還不如拼了命賭這一把了!
雖然心理準備上已經豁出去了,但蘇遙還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繃緊了身子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疼痛。
然而,預想中硬碰硬的疼痛,卻被一個懷抱所取代了。
被那人抱着在地上打了個滾,蘇遙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蕭譽的臉。
那一瞬間,蘇遙覺得自己是真的喝多了,到現在還在做夢。
或者說,今天離開晉王府後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其中最荒誕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蘇遙,你沒受傷吧?”蕭譽急切地問道。
蘇遙用力眨了眨眼睛,恨不得能把眼球拔出來在水裏涮涮再裝回去了,她現在看見的,是真實存在的嗎?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臉,嗯……有溫度,也有彈性,這種觸感不像是夢境能模拟的出來的。
既然不是夢,那……就是真的了?
蘇遙的眼神突然就變了,她立刻像是觸電一樣從蕭譽身上彈了起來:“你不是在成親嗎,跑到這裏來幹嗎?”
這一退開,就看到了他身上還穿着大紅的喜袍,竟然是連衣服都還沒換就來找她了。
蘇遙的心情一下子就複雜了,一方面有點兒感動,但是另一方面,那刺目的大紅色卻像是能灼傷她的眼睛一樣,提醒着她,這個男人今天和别人拜堂成親了。
而且,他的新娘還是那隻她最讨厭的心機白兔!
她的臉上寫滿了警惕,恨不得能和他保持三尺的距離。
隻可惜周圍到處都是樓梯被炸裂時落下的木闆,已經亂成一團,她壓根就沒地方可退。
蕭譽跟着站起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眼神卻突然一變,立刻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勾了過來,直接擋在了自己身後。
“這些,回去再和你說。”他匆忙地說了一句,便舉劍斜斜掠過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敵人的手腕,然後拉着蘇遙向外面沖去。
回去?她現在還回晉王府去做什麽,難道要和容玥待在同一屋檐下共侍一夫?
一想到那個名字,蘇遙就覺得眼睛裏都要冒火了。
果然,這個時空的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竟然還想享受齊人之福?
和一個來自于現代的人讨論一夫多妻這種東西,他一定是吃多了吧!
蘇遙抿了抿唇,還是硬生生地把怒火給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就算是要和他吵,也要等到脫離了險境再說。
在這種地方争論,簡直就是給了那些殺手機會,雖然今天她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但還不至于想把小命給丢在這裏。
憤憤然閉上了嘴,蘇遙就随着他的腳步往外跑去。
然而,還沒跑到門口,她就聽到了二樓上桌子碎裂的聲音。
這聲音算是提醒了她,讓她想起來二樓上還有元承昊這個人。
不管怎麽說,今天人家請她喝了酒,剛才爲了保護她還挂了彩,所以她不能就這麽沒義氣地跑了,就把他給丢在人堆裏了。
蘇遙用力地掙了一下,想要甩開他的手。
“元承昊還在上面,我不能走!”
蕭譽反而用力地抓緊了她的手:“他自己能照應自己,用不着你瞎操心,”見蘇遙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眉頭一皺,“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去逞什麽能?”
他說的是事實,蘇遙現在的本事,連自保都做不到。
這一點,蘇遙自己内心深處也是承認的。
但是,承認歸承認,和被人當面說出來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現在,還被這個男人用這種藐視的口吻說出來,就更讓蘇遙冒火了。
“那也不關你的事,反正,不看到他安全離開,我是不會先走的!”
抛下救命恩人逃跑,豈止是沒有義氣,簡直就是沒道德沒人性了,這種事兒,反正她蘇遙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她一邊用力掙紮,一邊回頭透過樓梯口看二樓的動靜。
事實上,沒了樓梯,現在那個樓梯口就是樓闆上的一個大洞而已。
視線能達到的範圍有限,蘇遙就算是伸長了脖子,也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情況。
“元承昊,你快下來啊!”樓下的人手就是要少一些,而且被蕭譽一劍兩個,已經挑得差不多了,至少現在都喪失了戰鬥能力。
看着她翹首期待的樣子,又聽到她急切的聲音,蕭譽的眸色陡然一暗。
這個傻丫頭,以元承昊的身手,就算是被這些人一時間纏住了,也根本沒有任何危險。
更何況,現在不需要保護她,元承昊更是如魚得水了。
偏偏她這個到處都需要别人保護的人,卻還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替别人操着閑心,真是讓他……嫉妒。
薄唇微微一抿,蕭譽已經下了決心,決定就算是扛,也要把這丫頭給扛走。
他剛打算動手,二樓上卻撲通一聲,掉下了個人來。
蕭譽對這個倒是毫不關心,因爲他知道,以元承昊的武功,是絕對不會被這些小喽啰給搞定的。
但是,蘇遙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她一下子就甩開了他,直接跑向了那個掉下來的人。
“元承昊,你怎麽了?”
蘇遙慌亂地想要扶起他來,卻摸到了一手的血,還沾着他身體的熱度,很明顯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
元承昊?蕭譽皺了皺眉,覺得這事情怎麽想都不對勁。
剛才他已經試過那些人的身手,不出意外地非常失望,這些人壓根就不是專業的殺手,隻不過是仗着人多,又搶先炸斷了樓梯,才把元承昊和蘇遙給困在了二樓。
一群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傷到元承昊,而且還是讓他從二樓掉下來的地步?
蕭譽眉心緊鎖,正想上前去一看究竟,蘇遙卻已經不回頭地吼了一句:“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來幫忙啊?”
就在她說話的當口,元承昊身上還有血在不斷流出。
蘇遙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扶着他坐起身來。
插在他後背上的半截斷刃,看上去觸目驚心。
蘇遙隻覺得自己心口一緊,緊接着内疚感就鋪天蓋地地襲來,都是因爲她,元承昊才會受傷。
眼看上面還有沒殺完的敵人跳下來,蕭譽就算是對元承昊心存懷疑,也不得不出手替他解決了那些人,然後和蘇遙一道扶着他走出了酒樓。
“樂白,送元侯爺回府。”蕭譽沉聲吩咐道。
然而,元承昊隻是擡頭瞟了一眼樂白,就牢牢地抓住了蘇遙的手,擺明了是不肯配合的樣子。蕭譽把這些看在眼裏,眸光陡然變得冷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