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麽情況?在荒山野嶺裏耍流氓?
蘇遙趕緊用手護住披風,一副烈女的口氣:“你幹什麽!”
她剛才那麽一捂,也就連着蕭譽的手,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随之而來的就是短暫的沉默,兩個人都沒了動靜,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對着看。
微微暖意從他的掌心傳來,蘇遙又愣了一下,才趕緊把手松開,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剛才的冷意一下子就被驅散了,蘇遙這會兒隻覺得周身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臉也一下子紅了起來。
因爲披風帶子已經被解開了,她這麽一跳,原本好端端裹在身上的披風,就這麽滑了下來。
而蕭譽則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木然表情。
他的兩隻手,也保持着剛才的姿勢。
蘇遙裏面的衣服穿得比較……貼身,所以她手忙腳亂地把披風撿起來,胡亂裹在了身上。
确定自己已經裹得比較嚴實了之後,她才敢擡頭。
一眼看到蕭譽保持的姿勢,蘇遙的臉立刻紅得更厲害了。
幸好這時候周圍沒有其他人,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臉出門了。
趕緊把他的兩隻手給拉了下來,沒想到這一折騰,她就沒顧得上捂住自己的披風,于是那件倒黴的披風又滑了下來。
而且兩人現在靠得比較近,所以蕭譽的目光,無可避免地落在了某個海拔位置較高的地方……
蘇遙的手比較小,而且披風又掉了,想擋也是擋不住,于是索性伸手去捂蕭譽的眼睛,同時惱羞成怒地嚷道:“你看什麽!”
而蕭譽大概是被這接二連三的福利給弄昏頭了,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我在看你……”
蘇遙羞憤交加,憤憤地嚷了一句:“看你妹啊!”
一陣寒風吹過,她本來這會兒身上就很燥熱,現在被這麽一吹,冷熱交加,立刻就打了幾個噴嚏。
蕭譽這才如夢方醒,反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風,嚴嚴實實地把她裹了起來。
披風是剛從他自己身上脫下來的,還殘留着他身體的溫度和氣息,被這件披風包裹着,就有種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
蘇遙吸溜了一下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我自己也有。”
她的雙手都被裹在披風裏了,沒法自由活動,隻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件。
那可是林逸雲才給她的披風,雲哥哥的披風,總不能到處亂丢。
蕭譽隻是往下瞄了一眼,就繼續替她系好了披風的帶子,而且還故意系得比需要的更緊了一些。
“我的女人,不許穿其他男人的衣服。”他沉聲道。
“你這是什麽理論啊!”蘇遙小聲抗議道,同時還不舒服地晃了晃脖子,同時補充了一句言簡意赅的點評,“醋壇子!”
他吃醋的程度,已經上升到一般人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了,從前還是見到她和其他男人說話的時候吃下醋而已。現在呢,林逸雲都已經走的不見人影了,他竟然還能對一件披風吃起醋來。
這種吃醋的程度,真是讓人醉醉的。
這貨其實是在存心報複她吧,所以故意系得這麽緊,想勒死她啊?
蕭譽這才彎下腰去,把地上的那件披風撿起來搭在臂彎裏:“下次,再被我看到你穿其他男人的衣服,我就好好懲罰你。”
說着,他故意伸手捏了捏她嬌俏的鼻頭,還故意用了點力氣。
蘇遙本來鼻子就有點不透氣,被他這麽一捏,就更難受了。
她用力晃晃頭,從他的魔爪中掙脫出來,甕聲甕氣地說:“你的馬呢,快點兒牽出來,我一分鍾都不想在這兒多待了。”
再這麽繼續站下去,就算她裹上十八件披風,也難逃被凍傻的命運。
感冒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她的身體挺能扛事兒的,但她扛不住感冒後要喝的那麽多苦藥啊,那不就等于是把自己丢給辰墨那個蒙古大夫擺布了?
蕭譽頓了一下,才老實交待道:“其實,馬是真丢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丢掉的,剛才隻是想悄悄折回來看看蘇遙在幹什麽,結果一不留神就松了缰繩,被那馬兒給跑了。
也怪他今天來得太着急,所以沒有騎自己平時的坐騎,而是随便從禁衛軍裏拉了匹馬。
那馬和他不熟,所以跑掉之後就沒再回來。
所以說,回京城那麽長的路,他們隻能靠自己的腳走了。
“不是吧你!”蘇遙哀号了一聲,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從早到晚都倒黴,蕭譽真是坑啊,竟然能連馬也給弄丢了!
一想想那麽長的路,蘇遙就覺得自己腿腳酸軟。
拜托,她現在就要變成病号了,還要走路,簡直是世上最慘絕人寰的酷刑啊……
蘇遙正在感慨自己命運多舛,卻看到蕭譽在她面前頓了下來,把自己寬闊的後背展示給了她。
“幹什麽?”蘇遙這會兒額頭已經漸漸燙了起來,頭腦也開始發暈了,視線都時而清楚時而模糊了。
所以,蕭譽這麽個目的性明确的姿勢,她都沒看出來是什麽意思。
“上來,我背你。”他依舊保持着蹲在她面前的姿态,回頭說了這麽一句。
蘇遙這會兒腦子是真暈了,聽到蕭譽的話後,她非但沒有立刻撲上去,反而還後退了一步。
努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迷迷糊糊地說:“回京城還有好遠的路呢,你背着一個人,走不回去的……”
是啊,從這裏到城門那麽遠,騎馬都要半天,更别說是背着一個人了。
聽到她這句迷糊話,蕭譽失笑出聲:“在你眼裏,我就這麽沒用?”
他看出蘇遙這會兒已經昏頭昏腦的了,于是不再多說什麽,雙手勾住她的膝窩往前一送,蘇遙整個人就立足不穩地撲在了他背上。
他的後背很寬厚,也很溫暖。
蘇遙被背起來之後,就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了他的脖頸處。
這會兒,真的好困啊……
但是在睡覺之前,她好像還有件事要問他。
“蕭譽……”她的聲音好像是在夢呓一般,又像是小孩子在撒嬌。
“怎麽了?”蕭譽一邊穩穩地向前走着,一邊側眸問道。
蘇遙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聲音又輕了幾分:“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短短一句話,她分成了好幾段來說。
這會兒額頭已經燒得滾燙,她腦子裏就像是翻開了鍋似的,沸騰得一塌糊塗,僅有的神智随時随刻都能墜入黑暗中。
但是這件事,她一定要問。
不是要聽那些什麽擔心啊,怕她受傷之類的話,她隻想切切實實地聽他說一句,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或者是用個更現代一點的詞兒,愛。
蕭譽顯然被她的這個問題給吓到了,所以并沒有立刻回答,腳步也下意識地放慢了。
這樣的問題,該怎麽回答?
喜歡,什麽才是喜歡?蕭譽突然覺得,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已經解釋不清他對她的感覺了,但是,還沒等他想好怎麽說,蘇遙已經又在他背上發出了聲音。
“你這個人……很霸道,又冷漠,還愛吃醋,又小氣……還用情不專,和那隻心機白兔總是扯不清……”細數了他的缺點之後,蘇遙得出了結論,“一點兒都不像個好男人。”
聽到她這句話,蕭譽心口一陣發悶。
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什麽話都敢說出口了。
原來,在她眼中的自己,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還有那句心機白兔,是什麽意思?他身邊有兔子嗎,好像沒有這種生物吧?
然而,蘇遙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他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可是,我還是喜歡你……怎麽辦?”
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他的身子被吹得冰冷,但心裏卻像是忽然湧入了一股暖流。
那個小丫頭,她在說什麽?她喜歡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自認爲見慣風浪的蕭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雖然他一直認爲,自己對蘇遙是志在必得的,她應該喜歡他,也隻能喜歡他。但這種先入爲主的觀念,和親口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隻不過,在驚喜之餘,蕭譽心裏還有點兒微微的火氣。
這個丫頭,是真的沒把自己當女人麽?連喜歡這種話,竟然都是被她搶先說了出來。
說實在的,這真的很傷他身爲男人的自尊。
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然上次她已經盡量妥協了,但真正遇到事兒,她還是采取了她的一貫行爲方式,勇往直前,敢說敢做。
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蕭譽正想回應一下她的告白,身後那小丫頭卻不安分地鬧騰起來了。
“哎,你……杵在這兒幹什麽啊,還不……快走?”
蘇遙在他的背上瑟縮了一下,冷,真的很冷,雖然有披風擋着,但冷風還是很有穿刺力地吹了進來,讓她連骨頭縫裏都覺得冰透了。
已經被高燒燒迷糊了的她,把剛才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個一幹二淨,在蕭譽背上掙紮起來了,還用手不安分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快走,快走!”
這時候的她,既有作爲女人的嬌媚,又有孩子氣的胡鬧。
見她這麽折騰,蕭譽就知道,這會兒自己就算是說了什麽,她也聽不進去了,待會兒醒來之後更是什麽都不記得。
無奈地揚了揚嘴角,他就繼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有些話,還是等她清醒之後,再告訴她吧。
其實,也不算是很着急,畢竟,他們還有一生一世的時間那麽長。而那些話,總是要選擇一個最合适的時機告訴她,才不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