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咳咳,她怎麽聽着,那麽像是蕭譽的聲音呢?
但是沒道理啊,蕭譽怎麽會出現在這種荒山野嶺呢,真是自己吓自己,她一定是幻聽了,對,就是幻聽了。
雖然在内心堅持自己是幻聽了,但蘇遙愣是沒敢回頭,生怕回頭的時候,真的看到某個人站在背後。
然而,在看到不遠處的辰墨露出一臉尴尬笑容時,蘇遙覺得,自己可能……或許……大概也沒幻聽。
要是蕭譽來了,那原因就隻能有一個。
蘇遙飛起一腳就向辰墨踢去:“混球,你敢出賣我!”
今天的行動是瞞不了辰墨的,畢竟那張人皮面具要仰仗他來做,而确保所有人都不被姬尚的蠱毒傷害,也要靠他煉制的藥。
一旦辰墨參與其中了,就算是她不說,他也能了解到計劃的大部分細節。
所以,蘇遙在一開始就對他和盤托出了。
隻不過,在告訴他計劃的同時,她還下了嚴格命令,要求辰墨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把這些事告訴蕭譽。
雖然蘇遙覺得,蕭譽不至于會來阻撓她的計劃,但不知道爲什麽,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但是現在,很明顯,辰墨當時答應得信誓旦旦的,一轉頭就把她給出賣了啊!
“叛徒!”辰墨在前面跑,蘇遙就在後面窮追不舍地追打。
隻是辰墨這厮明顯耍起了無賴,跑步的時候還要用上輕功,導緻蘇遙壓根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更别說是揍人了。
雖然知道自己夠嗆能抓到這個滑頭,但蘇遙就是不想放棄。
然而,氣喘籲籲的她一頭撞上了某個人,終于被迫停下了腳步。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用擡頭都知道她撞上的是誰。
蘇遙低了頭,想從他身邊溜過去,卻被他揪住了後衣領:“你還想往哪兒跑?”
見蘇遙被蕭譽揪住了,辰墨也就放心大膽地停下了腳步,還不忘替自己辯白下:“那什麽,真不是我想出賣你,我這是迫不得已啊,再說了,你也把我害得夠慘的了。”
弄丢了蘇遙,蕭譽當天回來後就把他給收拾了一頓。
辰墨倒是有心想跑回藥師谷去,但無奈他打也打不過蕭譽,跑也跑不掉,而且蕭譽還非要讓他戴罪立功。
所謂的戴罪立功,就是從他手裏弄丢的人,就要從他手裏再抓回來。
辰墨自認爲沒本事把蘇遙這個滑頭小妞抓回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擔任起了通風報信這個偉大的任務。
這不,由于他的通風報信,蕭譽就在蘇遙繼續開溜前,把她給揪住了。
辰墨本來還想讨點功勞,這會兒看到蕭譽和蘇遙的神情,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求什麽有功啊,但求無過就完了。
于是,他果斷地選擇了腳底抹油:“那什麽……我還有點兒事,先走了啊!”
蕭譽倒是不置可否,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把這個不安分的小丫頭給揪住了,辰墨現在走不走,對他來說已經沒區别了。
蘇遙可不這麽想,她在半空中拳打腳踢,恨不得能把辰墨揪回來揍一頓,可惜自己還被别人拎着,壓根連一步都挪不動。
“叛徒,有種給我滾回來單挑!”蘇遙扯着嗓子沖辰墨的背影看。
不光是個叛徒,還是個膽小鬼,惹完事兒了就會跑!
林逸雲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對蕭譽道:“放下她,你這樣會弄傷她的。”
蕭譽沒有回答,但手上還是略微放松了些,讓蘇遙的腳沾到了地面。
“跟我回去。”他簡短地說,并沒有要和林逸雲說話的意思。
不說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對于這種想把他媳婦給拐到北關去的男人,不上手打一頓已經算是好的了。
蘇遙還沒搭腔,林逸雲已經擡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阿遙不會跟你回去的。”
至此,蕭譽終于把目光投向了他,神情冰冷。
兩個男人都是同樣高大,現在劍拔弩張地對面而立,目光幾乎都能在半空中碰撞出火花來了。
蘇遙心裏叫苦不疊,她本來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蕭譽了,現在林逸雲在中間這樣一摻合,事情就更複雜了。
那位蕭譽同學是個醋壇子啊,所以林逸雲這一開口,反而把事情給弄糟了。
林逸雲終究還是火氣小點兒,剛才說了那句話後也覺得突兀,畢竟對方和蘇遙曾經也是夫妻,而他和蘇遙,在其他人看來沒有任何關系,至多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他又開口解釋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阿遙已經答應了,要和我一起去北關。”
他剛說完,蘇遙立刻就瞪起了眼睛,沖他接連比劃了幾個抹脖子的動作。
拜托,這話可不能随便說,沒看見蕭譽的臉色已經黑得要殺人了麽?
再說了,她貌似……也沒有正式地答應林逸雲,最多也就是在林逸雲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她就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了,也沒有明确地表示反對。
說實在的,對于去北關這個提議,她心裏也沒有很大的抗拒。
雖然,她和蕭譽的關系現在看起來是明朗一些了,至少上次他已經有了告白的進步,但是問題現在出在蘇遙自己這兒。
她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面對蕭譽。
他的感情,她是接受還是拒絕?
而且,問題似乎不僅僅是接受和拒絕這麽簡單,還有容玥那個女人,像是一根經久不化的刺一樣,梗在心裏,梗得她覺得自己再過不久就要心肌梗塞了。
所以,那個時候蘇遙覺得,暫時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去北關那種粗犷的地方散散心,也是不錯的。
再說了,秦婉柔早就回北關去了。
在這個時空,唯一能稱得上是她閨蜜的,也就秦婉柔那個大大咧咧的女人了,多日不見,蘇遙還是挺想她的。
總而言之,各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要是蕭譽沒趕來,那麽一切好說,半個月後她就在北關潇灑走一回了。
但是現在……蘇遙覺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看到這倆男人面對面站着,她有壓力啊!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蕭譽突然冷笑了幾聲,笑得蘇遙後脖子汗毛直豎,也笑得林逸雲一頭霧水。
“你要拐帶本王的王妃去北關,現在還說沒有别的意思?”
他這句話表現出的占有欲極強,一下子就給蘇遙打上了他的所有物的标簽,也讓林逸雲無言以對。
畢竟,在蘇遙和蕭譽的關系中,他始終是個旁觀者。
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
在蘇遙被賜婚給楚王時,他就注定了隻能做她人生中的旁觀者,而無法成爲其他人了。他曾經有過一次機會,就是在蘇遙和楚王退婚的時候,假如那個時候,他能回來争取一下……
後悔沒有任何意義,後來蘇遙被指婚給了晉王,從他們完成婚禮儀式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想到這些陳年舊事,林逸雲的臉色變得極爲黯淡,曾經總是暖意融融的眼睛,現在也被沉寂所占據了。
在戰場上,他是鐵血将軍,可以指揮千軍萬馬,斬斷敵人頭顱。
但是在感情上,他隻是一個來晚一步,就再也沒有機會的人。
蕭譽說得對,他有什麽資格去要求蘇遙的去留呢?
看到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露出這種表情,蘇遙也覺得心口一緊,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樣。
不管怎麽說,她是一直拿林逸雲當自己的親生哥哥看待的,那種親情感,是包括蕭譽在内的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給予的。
所以,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誰說我是他的王妃了,休書早就寫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蕭譽沒關系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想到就站在自己身後的蕭譽,而是完全出于安慰林逸雲的心理說的。
在看到林逸雲死寂的眼底重新燃起一抹亮色時,她就欣慰地松了口氣。
然而,當感覺到現在盯在自己後腦勺上的那道冷冽目光時,蘇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完了完了,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她怎麽就忘記了自個兒背後還站了個瘟神呢?
她艱難地回過頭去,就看到了蕭譽冰冷的眼睛。
“那個……其實我的意思是……”她艱難地組織着語言,卻發現自己壓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話。
她苦惱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太沖動了。
情急之下說出的話,反而把事情攪合得比之前還糟糕了。
雖然她暫時安慰了林逸雲,但也等于是徹底得罪了蕭譽,而且,她現在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沒法把自個兒劈成兩半,一個跟林逸雲去北關,另一個跟蕭譽回京城。
既然不能劈成兩半,那就是說,她隻有一個選擇,非此即彼。
艾瑪,這真是世界上最難的選擇題了。
站在兩個同樣目光灼灼的男人中間,蘇遙覺得,自己患上了嚴重的選擇困難症。
在兩個男人的目光交織下,她的頭越來越低。
地上要是有個洞,能讓她鑽進去就好了,也好過站在這裏受煎熬。
這一切,都要怪辰墨那個叛徒,他要是不通知蕭譽來這兒,也不會鬧出這麽多的亂子。
被自己的糾結情況煎熬着,蘇遙發誓,等回到晉王府的時候,她一定要把辰墨好好收拾一頓,到時候叫上樂白和蕭笙,務必要把這個叛徒好好修理!
複仇大計是沒什麽問題,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麽辦啊?
“要不?”她憂愁地擡起頭來,試圖活躍一下氣氛,“你們找把刀來,把我砍成兩半兒?”
“阿遙,你說什麽胡話呢?”林逸雲漂亮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幾乎是與此同時,蕭譽也開口了。
“不必了。”他冷冷地說出這三個字,随即轉身就走。
看着他堅決的背影,蘇遙站在原地呆若木雞。他他他……他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