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情誇張的辰墨,蘇遙懶懶地揚起了眉毛。
“辰大神醫,你叫夠了沒?”
他要是還沒叫夠,蕭笙他們都該要笑岔氣了,劉伯劉嬸都那麽大的年紀了,笑岔了氣多不好。
辰墨表現的确實誇張了一些,其實主要也是爲了博取蘇遙的同情。
畢竟,他的後腦勺上是挨了一下嘛,從來隻有女人對他各種溫柔體貼,什麽時候這麽拳腳相向過啊。
就算偶爾是有那麽一兩個脾氣火爆的姑娘,看他都那麽賣力地喊疼了,八成也就心軟了,說不定還會道個歉安撫一下什麽的。
隻可惜,蘇遙的表現和他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辰墨的這場戲唱到一半,就再也唱不下去了。
讪讪地止住了聲後,他頗爲尴尬地揉着自己的後腦勺,一時間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是沒話好說,但樂白卻頗爲幸災樂禍地開了口:“小少爺,咱們還是出去玩兒吧,留在這裏會跟辰墨叔叔學壞的。”
辰墨的一場大戲沒唱下去,本來已經夠尴尬的了,聽到樂白這麽個火上澆油法兒,立刻就扭過頭瞪起了眼睛。
“哎,我說樂白,你這是怎麽說話呢,什麽叫留在這裏會跟我學壞?”
樂白平常跟自個兒的主子都敢開玩笑,更别說是這位平易近人沒有架子的辰大神醫了,所以聽到這話後,他隻是吐了吐舌頭,就搶先溜出門了。
辰墨的一張俊臉都漲紅了,追上去就想給這小子幾劑猛藥,讓他爬不起來。
但一向做慣了老好人的劉伯已經攔在了他們中間,滿是皺紋的臉上仍有笑意:“樂白這小子一向是口無遮攔慣了,小墨你别和他一般見識。”
劉伯是位老人家,又是這府裏大事小事一把抓的管家,對辰墨平常也很照顧。
所以,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辰墨隻能陪個笑臉,勉強答應:“行……不追究。”
就是想追究,這會兒也沒法把樂白給抓回來啊。
那小子别的武功倒還罷了,但輕功卻是跟他那個無良的主子學的,那是一流的好。
這會兒樂白已經跑出去了,辰墨今天是别想再把他給抓回來了。
他是給了劉伯面子,但劉伯倚老賣老,在拉着蕭笙出去之前,還不忘丢下句話:“不過我說小墨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後還是穩重點好,穩重點好。”
很明顯,劉伯也覺得,他剛才的表演實在是……
辰墨沒想到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劉伯,也會這麽不露痕迹地揶揄自己,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張,模樣要多呆滞就有多呆滞。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劉伯和劉嬸兩位老人家,已經帶着一個笑疼了肚皮的蕭笙,一起走了。
所以,辰墨隻能對着空蕩蕩的門口發呆了。
看到辰大神醫吃癟的樣子,蘇遙也老實不客氣地笑了。
聽到她略顯沙啞的笑聲,辰墨轉過身來,一臉委屈的模樣。“小蘇遙,都是你害的,讓我在蕭笙那小家夥面前丢臉了!”辰墨說得是實話,樂白嘛,和他的好兄弟也差不多了,彼此互相丢臉也是常有的事,劉伯劉嬸就更不用說了,在老人家面前略微丢點兒小顔面,
那根本就不算是丢臉。
所以,能讓辰墨覺得這麽有挫敗感的原因,就是蕭笙的存在。
那小家夥才幾歲大而已,但不知道是蕭譽怎麽教的他,竟讓個孩子比大人還要精明,彎彎繞繞的心思多得很。
一想到那小子這會兒可能還在嘲笑自己,辰墨就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他吃的鹽比蕭笙吃過的飯都多,但竟硬生生被這麽個小東西看了笑話,真是失敗啊失敗。
“誰讓你靠那麽近的?”蘇遙懶洋洋地回答道。
剛醒來就看到一張大臉,她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拍下去了,幸好這裏是王府的廂房,手邊能抓到的隻有枕頭,要是能有闆磚,估計辰墨這會兒已經腦瓜開花了。
所以,不管辰墨現在怎麽龇牙咧嘴,蘇遙都沒有半點兒同情他的心思。
辰墨已經對她的“忘恩負義”無可奈何了,隻能搖頭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在這小姑娘手裏想博點兒同情是不可能的了。
真不知道蕭譽那家夥是走了什麽運,竟然讨到這樣一個與衆不同的媳婦。
一想到這裏,辰墨忽然想起件其他的事兒來,臉上的陰霾立刻就一掃而光了。
他确實是不知道蕭譽走了什麽運,不過蘇遙走的這個桃花運,現在可是京城裏無人能敵的呦。
蘇遙本來沒想再搭理他,現在看到辰墨這麽神神秘秘地笑了,頓時覺得很不對勁。
“你怎麽了……被我那一下子給拍傻了?”
辰墨這家夥雖然平常也不正經慣了,但這笑的怎麽看怎麽傻,不會是真被她一枕頭給拍傻了吧?
雖然是他咎由自取的,但是……要是他真傻了,蘇遙心裏還是有點兒過意不去的。
不管怎麽說,辰墨也教了她不少關于醫藥方面的東西,而且,自個兒昨晚上好像病了,現在能這麽生龍活虎地拿枕頭拍人,這位神醫應該也沒少出力。
“小蘇遙,你說什麽呢,”辰墨撇撇嘴,但八卦之心還是占了上風,他笑着湊過來,拍了拍蘇遙的肩膀,“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要是換了平常的大夫問出這句話來,蘇遙肯定會覺得對方在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
但是這麽句話,從辰墨這個沒正形的大夫嘴裏冒出來,蘇遙立刻覺得,他絕對不可能是這個意思。
所以,蘇遙的眼神立刻就變得警惕起來了。
“什麽感覺怎麽樣,你什麽意思?”尤其是辰墨臉上這古怪的笑,她總覺得有點兒其他意思,好像是在看自己笑話一樣。
辰墨又在她肩膀上開玩笑似的拍了一下:“别那麽緊張嘛,我隻是想問問你,走桃花運的感覺如何?”
蘇遙的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眼神眼看着就變得兇狠起來了。
敢情這辰墨真是在看她笑話,還什麽桃花運,那根本就是一朵一朵的爛桃花,踩下去都會弄髒鞋子的那種!
辰墨本來就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
現在看到蘇遙的小眼神,他立刻就會錯了意:“不會吧,這事兒都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你這個當事人還不知道?”
嘴快說完這句話後,辰墨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刻捂住了嘴。
咳咳,蕭譽是最讨厭他跟蘇遙胡說八道的了,這……雖然不算是胡說八道,但要是從他嘴裏說出來,萬一惹出點兒什麽事,以蕭譽的脾氣,還不得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這裏,辰墨簡直後悔地想把自己的嘴給縫上。
因爲這張快嘴,他惹了多少麻煩啊……
“那什麽,”辰墨立刻改口,“我去看看你的藥煎好了沒!”
話剛出口,他已經像是個彈簧一樣彈了起來。
隻不過,辰墨的手還沒摸到門,就聽到身後響起了蘇遙冷冷的聲音:“你還能找個别的借口嗎?”
這個蒙古大夫,每次想跑的時候就隻會找這麽個借口,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智商,還是把别人的智商都低估了?
“是真的……”辰墨從她的語氣裏就聽出了來者不善,隻能咬牙硬撐,“再說了……我也……内急。”
因爲是當着小美人的面兒,所以他沒用說尿急,而是換了個較爲文雅的詞。
蘇遙都快要被他給氣笑了,連尿遁的借口都出來了,辰大神醫還真是不顧形象啊。
“把你聽到的事都說完了再走,不然……”蘇遙沒有說出具體的威脅來,但已經讓辰墨後脖子直冒冷汗了。
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辰墨深知,得罪了這個小丫頭,簡直比直接得罪蕭譽還可怕。
蕭譽現在把這丫頭當成眼珠子一樣寶貝,上回他不過就是多看了兩眼,蕭譽就放了狠話,這麽多年的兄弟簡直都白做了。
要是蘇遙在蕭譽面前告一狀,那家夥的牛脾氣上來了,還不把他的藥師谷搗個底朝天?
所以,辰墨就乖乖地轉了回來,苦着臉問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看到蘇遙冷冷的眼刀丢過來,他打了個寒顫,“就是……就是在外面聽說了點兒……”
蘇遙眯着眼睛看着他,冷冷地丢出一個字來:“說。”
“嗨,還不就是那麽點事兒嗎,夜涼的國師看上了你,要讓你去做夜涼的皇後,結果元承昊就急了,連衣服都扒了,就是要證明你們倆郎有情妾有意,其實要我說啊,那什麽夜涼的皇後不做也罷……”
辰墨雖然是被逼着交待的,但八卦本性卻暴露無遺,一打開話頭,就像是機關槍一樣,一梭子子彈掃完之前,是不會停下來的。
雖然他這一番八卦含的信息量不小,但蘇遙還是準确地抓住了自己想聽的部分。
“等等,他扒了衣服,怎麽就能證明……那什麽什麽了?”
蘇遙實在是不想把元承昊和自己聯系在一起說,尤其是辰墨原話裏還用了郎有情妾有意這種踩雷的詞兒,光是聽聽都夠讓她上火的了。辰墨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麽什麽?噢,你是說郎情妾意,你不會沒看見吧,他胸口紋了你的名字啊,現在京城裏都傳遍了,有說是你親手給紋上去的,還有說你身上肯定也紋了他名字的,各種香豔
的版本都有……”
他一開啓八卦模式,就口無遮攔了,正說得來勁的時候,門口卻突然傳來了壓抑着怒氣的咳嗽聲。
辰墨回頭一看,剩下的半截話立刻嗆住了自己。
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不是蕭譽還會有誰?
想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辰墨頓覺自己今天是死定了。說了蘇遙和元承昊的八卦也就算了,關鍵是還讓蕭譽這個愛喝醋的小氣鬼給聽見了,這回真是慘了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