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姬尚出現在她面前開始,他打的主意好像一直都是把她拐走。
雖然蘇遙并不明白,有什麽原因會讓他這麽執着,但這家夥一直都在用行動向她證明,一個人能偏執到什麽程度。
所以,姬尚剛才的那句話,蘇遙覺得……隻能有一種理解方式。
這回,已經不僅僅是低頭躲過去這麽簡單了。
蘇遙立刻貓着腰站了起來,管那個神經病狗嘴裏會吐出什麽東西來,她還是走爲上策。
尼瑪,這回已經不單單是跑出皇宮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她從前确實無數次盤算過要離開京城,但總是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能成行,這一回,姬尚等于是幫她下定了決心。
再不走,恐怕她就要被人賣了,傻子才不走。
隻是,蘇遙這邊才剛有動作,蕭譽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一想到身邊還有這塊絆腳石,蘇遙簡直都要欲哭無淚了,她把腰彎得更低了些,壓低聲音道:“我要去茅廁!”
就像是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似的,蕭譽也迅速做出了回答:“一起去。”
事實上,他也覺得姬尚很有些來者不善的意思。
後悔了就要立刻用行動去補救,所以,他打算盡快帶蘇遙離開皇宮。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能用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了吧。
如果讓辰墨和樂白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好好嘲笑他一番的。
這并不是蕭譽第一次說出這樣崩潰的提議了,隻不過蘇遙現在逃跑心切,所以根本沒工夫和他計較這些了。
管他是一起上茅廁還是一起幹什麽,總之溜之大吉爲妙。
隻不過,蕭譽才剛跟着站起身來,就聽到了姬尚挑釁般的聲音。
“晉王在這個時候離席,是不是不想看到兩國和好的局面?”
蘇遙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真的很想把姬尚這貨吊起來打一頓,話不說的這麽欠揍能死啊?
這用詞,這語氣,明明就是在挑撥離間!
皇帝老兒平常疑心這麽重,簡直就是個一挑撥就着的主兒啊!
蕭譽的身子隻是略微一僵,緊接着就毫不猶豫地繼續往外走。
但那個讨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帶着點兒意料之中的味道:“呦,看來是被我說中了,晉王心虛了?”
對于他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蕭譽倒是無所謂,但蘇遙卻被點爆了。
自打穿越之後,她這沖動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可能是沒了指導員和魔鬼教官的日夜訓練,她的本性就越來越暴露了,越來越像是個十幾歲的毛丫頭。
所以,在聽到姬尚越來越找抽的話時,她愣是沒忍住,把頭轉了回去。
當然,剛才想好的溜之大吉,也被她丢到了九霄雲外,壓根就沒想起來。
“什麽叫心虛了,不知道人有三急嗎?”蘇遙的聲音幹脆利落,氣勢先聲奪人,就差把手插在腰上來撐場面了。
看到她終于搭腔,姬尚眸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悅耳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就算再急,也要聽完我的話再走,”他擡起手來指向了蘇遙的方向,嘴裏的話卻是對皇帝說的,“陛下,我爲我國國君選定的新娘,就是這位姑娘。”
蘇遙剛才還氣勢洶洶地想抽姬尚一頓,這會兒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被驗證了,尼瑪,這個混球果然是來挑事兒的!
蘇遙下意識地伸手去捋袖子,心裏的怒火燒得老高,要不是蕭譽在第一時間就把她擋在了身後,她還真要沖上去殺人滅口了。
因爲夜涼使臣來求親的事,宴會場地本來就彌漫着一種尴尬又沉默的氣氛。
這會兒姬尚的瘋狂言論,又給周圍平添了一股驚悚的氣氛。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夜涼使臣向樂珊公主求親不成,說要自己挑選新娘人選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而他選擇的人選,更是讓在場的人差點兒連眼珠子都給瞪出來了。
艾瑪,那可是個有婦之夫啊,在場的人不是王公貴族就是朝廷重臣,誰不知道蘇遙可是晉王明媒正娶的老婆,雖然……之前出了個休書的事情,但她不管怎麽說,就是個嫁過人的女人啊!
這樣的女人,也能當夜涼的皇後?
敢情……敢情這夜涼的國君,還喜歡撿他們大燕的破鞋啊!
雖然不能竊竊私語,但衆人私下裏交換的目光,已經洩露了他們猥瑣的想法。
蕭譽眼眸微眯,臉上已經冷得像是萬年寒冰一樣。
“恐怕國師要換個人了,她是本王的王妃。”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緊緊握住蘇遙的手,把她完全擋在身後。
說實在的,他恨不得拿塊布把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給裹起來,讓任何人都沒法看見她。
這丫頭就是個千年的禍害,走到哪裏都有人瞄上。
他回去之後,一定要讓劉伯盡快去訂做一批面紗,越厚實越好!
哪怕是在他的王府裏,他也一定要讓這小丫頭戴着面紗,誰都别想看一眼,隻有在他面前,她才能露出廬山真面目來。
蕭譽一邊冷冷地和姬尚對視,一邊在心裏咬牙切齒地想道。
然而,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具,蕭譽心裏又忽然轉了念頭。
他應該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夜涼國師砍了才對,誰讓他有那麽大的膽子,敢觊觎他的女人?
這樣想着,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連帶着抓住蘇遙的那隻手,也用了點力氣。
蘇遙被他抓得手腕微疼,忍不住在他後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但面前這個男人就像是換了鋼鐵之軀似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本來一直在做旁觀者的容玥,在看到蘇遙和蕭譽這種近似于打情罵俏的動作之後,眼底嫉妒的火苗立刻就蹭蹭往上蹿了。
她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應該是曾經的王妃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太大,但因爲場面太過寂靜的緣故,所有人都能聽得見。
姬尚沒想到會有個意料之外的幫手,立刻接話道:“是啊,我也聽說了,前一陣子,晉王休妻的事。”
他和容玥雖然沒有提前串通過,但這會兒,受着共同利益的驅使,兩個人就像是唱起了雙簧,一唱一和,配合得相當到位。
容玥無視蕭譽已經變得越來越陰沉了的臉色,直接把問題擺到了他面前:“三殿下不會是忘記了這件事吧?休書已經寫了,蘇二小姐就已經是自由身了,當然可以另行婚嫁。”
蕭譽薄唇一抿,目光明顯地陰沉下來,但卻沒有開口。
因爲,這時候容玥已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有所指道:“難道,三殿下也像玥兒似的,前些天不小心被弄暈了,所以記性有些不好,忘記了某些重要的事?”
容玥的這句話暗示意義太過明顯,隻要蕭譽敢在這時候反口,她就可以反悔,把當初爲蘇遙作證的事也一筆勾銷。
樂珊公主被殺的事,雖然因爲容玥的證詞而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但始終像是個定時炸彈似的埋在那裏,說不準什麽時候被人一挖,就會爆了。
而這件事一旦被引爆,首當其沖的就是蘇遙了。
因爲這件事的牽連,蘇家現在已經一落千丈,全家都被囚禁審查,蘇恩宏這個丞相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全家人也不知道有誰能夠幸免。
現在,唯一能在外面活蹦亂跳的,就隻有蘇遙一個。
但要是容玥推翻了之前的證詞,那蘇家最慘的人就會是蘇遙了。
所以,不管現在蕭譽心裏有多不爽,都不能反駁這句話,尤其是因爲,這樣的話是從容玥口中說出來的。
蘇遙就覺得他們倆的神态不對勁,見蕭譽竟然這麽突然地慫了,她不由得腹诽了蕭譽幾句。
平常這麽嚣張,這會兒被容玥這麽一隻心機白兔就給治住了,真是陰溝裏翻船啊。
要不是因爲現在的場合不對勁,她一定會抓住機會好好嘲笑他幾句的。
不過,這會兒她好像不該替别人瞎擔心,她自己的處境,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啊。
姬尚見蕭譽不說話了,眼底立刻掠過一抹惡毒的笑意。
他索性不再搭理蕭譽,而是直接轉向了皇帝。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這件事情,隻要大燕的皇帝答應了,别人再怎麽抗議都是白搭。
“皇帝陛下,既然蘇小姐已經被晉王休棄,那麽,這門婚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吧?”
“這個……”皇帝難得地猶豫了,沒錯,他是很想促成和夜涼之間的聯姻,維持一段較爲長久的和平,好讓自己身下的這個龍椅坐得舒服一點,但是……
他斜眼看了看蘇遙,這丫頭從一開始見面就讓他看不順眼,甚至還勾起了他殺人的情緒。
讓這麽一個不安分的丫頭嫁到夜涼去,會是個好的選擇嗎?
皇帝的目光轉移到那隻寶貴的箱子上時,眼裏的貪婪神氣便迅速地蓋過了猶豫。
用蘇遙這個眼中釘換來冰鐵和冶煉兵器的技術,至于之後的事情,兩國之間是和是戰的,對于大燕來說都沒有什麽損失。
事實上,皇帝這時候已經想好了,将來大燕一定要做主動進攻夜涼的那一方,反正兩國沖突一起,最先被犧牲掉的,就是蘇遙這個從大燕娶回去的新娘。
這樣,一舉兩得,既得了稀有的礦産和技術,又能借刀殺人滅掉蘇遙這個眼中釘,這樣看來,好像答應婚事帶來的都是好處……
皇帝的表情已經逐漸明朗起來了,蕭譽抿緊了薄唇,額上青筋已經微微鼓起。
如果他答應了的話,那麽,他無論如何也要……
然而,有個人比他更快地做出了反應。“廢什麽話,老娘不會嫁給夜涼人的,你們别做夢了!”剛才還被他護在身後的少女已經掙開他的手走了出來,杏眼圓睜地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