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竟然敢說她不敢去?
她有什麽不敢的啊,刀山火海都不放在眼裏,更别說是一個鳥人的鬼名字了。
蘇遙還真不信了,這世界上的殺傷性武器是不小,随便一個破碗一塊闆磚都有可能成爲兇器,但還真沒聽說過,名字這種人人都有的東西,還有什麽可怕的。
哼,聽就聽,她要是不敢聽,就把蘇遙這個名字倒過來寫,還要用紅筆在上面打叉!
“好,我去!”蘇遙大義凜然地甩出這麽一句,然後就側身跳下了馬背,動作十分幹脆利落。
在其他人眼中,她就像是一團燃燒的明亮火焰一樣,直沖着夜涼人的馬車去了。
原本是不算近的一段距離,但蘇遙在怒氣的驅使下,三步并作兩步就走過去了。
看着那同樣花花綠綠的馬車,蘇遙在眼睛疼之餘,心裏也都要冒火了。
剛才是沒機會去掀開這簾子,看看這鬼國師的真面目,但是現在,哼哼,都走到面前了還不去看,簡直是浪費了大好機會。
所以,蘇遙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拉那面織錦的彩簾。
她一邊伸出手去,一邊還嚷道:“不是說名字隻能說給本姑娘聽麽?那你就說啊,說啊!”
蘇遙氣勢洶洶,手指都已經挨到車簾的邊兒了。
裏面的人好像有透視眼一樣,隔着簾子都能看到她的手伸到那裏了。
蘇遙的手指尖才剛碰到那面盤錦織彩的簾子,裏面就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把她的手給拉進去了。
幸好蘇遙及時用另外一隻手撐在了馬車上,才沒有被裏面的人給拉進去。
這一幕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眼看着蘇遙向前踉跄了一下,元承昊眸光一緊,手指已經下意識地搭上了佩劍的劍柄。
他身邊的随從都是親信,對于主子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都能體察其意,見主子有了要發發火的意思,都紛紛舉起了肩上的弓箭,蓄勢待發。
元承昊棕色的眸底透出了異樣的冰寒,俊美的面容也被濃濃的殺氣所籠罩了。
隻要馬車裏的夜涼國師再敢有什麽其他舉動,管他是什麽來頭,肩負的是兩國間怎樣的使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命令手下放箭,把那個藏頭露尾的國師射成一隻刺猬。
這樣想着,他已經握緊了劍柄,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隻要他一拔出劍來,其他人就會立刻放箭!
當然,他需要顧及的一點,就是不要誤傷了蘇遙。
元承昊在後方心思亂轉,蘇遙這邊才剛穩住了身子,又氣又急地等着面前的簾子。
扣住她手指的那隻手,冷得像是冰一樣。
她用力往回抽了抽手,但對方的力氣很明顯比她要大,她掙了兩下,愣是沒能掙脫。
從車簾的一點點縫隙看,也隻能看到那位國師蒼白的手指。
那個顔色和溫度,和死人手也沒什麽區别了。
要不是能确定,剛才是這家夥主動拉住自己手的,蘇遙真會以爲,坐在這馬車裏的是具屍體了。
手指上冰涼的感覺一直傳到心裏來,蘇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八蛋,”她忍不住爆了粗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娘沒那麽多工夫等你報上名字來!”
不就是說個名字嘛,玩這麽多花樣,真是個超級大變态!
被這家夥冰冷的手抓着,蘇遙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來,不知道是這個夜涼的國師變态,還是姬尚那個混球變态?
唉,沒辦法,自從來到這裏後,見到的變态太多,都能排出長長一串的排行榜來了。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就在她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那個國師就開了口:“小蘇蘇,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詭異的稱呼,就像是一個焦雷打在了蘇遙的頭頂,轟得她耳朵嗡嗡響。
卧槽,不會……不會這麽倒黴吧!
她剛剛還在想,這個國師和姬尚比起來,到底哪個更變态一些,現在,事實就給了她當頭一棒。
怪不得她覺得這個溫度和變态的程度似曾相識呢,原來這國師就是姬尚,姬尚就是夜涼的國師啊!
好像是覺得她還沒被雷給劈焦似的,姬尚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名字,我隻告訴過你一個人。”
蘇遙這會兒已經斯巴達了,隻能發出一聲“呵呵”。
瞧這個變态說的,難道她還要因爲知道了他的名字,而感恩戴德不成?
說實在的,知道了姬尚的這個真實身份後,她現在隻想快點兒把自己的手拯救出來。
再在馬車裏被扣住一會兒,說不定這個神經病又會贈送給她一條毒蛇手镯了。
現在,蘇遙真是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現放着元承昊在這裏,她逞什麽強啊?
不不不,她一開始就不該跟元承昊來這裏,應該一聽到夜涼這兩個字就敬而遠之的!
蘇遙抿了抿嘴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想幹什麽?”
這個神經病,爲什麽老是這麽陰魂不散地糾纏着她不放呢?
裏面的人輕笑了一下:“小蘇蘇,你不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
蘇遙撇了撇嘴,一時間還真沒想起來,她和這個變态有什麽約定。就算是有,她也不會認賬的!
打定了這個主意後,蘇遙決定,不管姬尚說什麽鬼話,她都當做沒聽見。
反正現在有元承昊在這裏,姬尚還能把她搶了就走麽?完全不可能!
抱着這個有恃無恐的念頭,蘇遙輕蔑地反問道:“我和你有什麽好約的?”
“我說過,你在大燕将沒有任何立足之地,最後隻能跟我走,所以,我是專程來接你的,”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是以從前那種方式,而是光明正大的來接你。”
聽他左一個“接你”,右一個“接你”,蘇遙隻想回敬給他一句“接你個大頭鬼啊!”
但是最後,她還是忍住了,改爲用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口氣對他說:“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在這裏過得還挺好的,至少比夜涼那個鬼地方要好得多。”
大街小巷都貼上了休書算什麽,不過就是一張張寫着字兒的紙嘛,和流言蜚語一樣,對她強大的心靈無法造成一丁點兒的打擊。
别說是街上了,就算是容玥把休書貼得房間裏到處都是了,她也能心安理得地睡大覺。
就沖着能讓容玥着急上火這一點,她現在也要牢牢地占住了晉王妃這個窩兒,堅決不能随便給小三讓道。
這可不是什麽單純的尊嚴問題,而是正室和小三的千古大戰中的立場問題。
作爲一個名正言順的大老婆,她是不能随随便便認輸的。
至于夜涼,那得是個多變态的國家啊。
别的不說,就沖着有這麽個國師,夜涼的全國人民也真遭殃了。
更别說他們這個奇葩的穿衣風格了,蘇遙覺得自己甯願裸奔,也不願意打扮成這種鹦鹉的樣子出門。
要是這樣走在大街上,她估計自己過段時間就成色盲了。
跟他去夜涼?她吃飽了撐的!
“是嗎?”姬尚嘲諷地反問了一句,“大街小巷都貼滿了晉王的休書,你這個前任晉王妃竟然還能在京城待得下去,真是佩服佩服。”
“那你就慢慢佩服吧。”蘇遙冷冷地丢下這麽一句,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手給抽回來了。
然後,她都懶得再看這輛馬車一眼,掉頭就走。
幸好有這麽個厚重的簾子擋着,也幸好她剛才沒能掀開車簾,再看到那張惡心的臉,不知道别人受得了受不了,反正她是受不了。
走過去的時候,蘇遙已經很心急了,現在她跑得比剛才還急,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回到了自己那匹馬旁邊。
按照蘇遙的意思,是想騎上馬就跑,離這個變态的神經病越遠越好的。
但是,元承昊卻伸手拉住了她的缰繩。
“他都跟你說了什麽?”他沉聲發問,關切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他能看得出,蘇遙的臉色不對勁。
隻可惜,距離離得太遠,而那個國師說話的時候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所以他什麽也沒能聽見。
蘇遙和姬尚之間的那些事兒,就算是跟他說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所以她隻是胡亂地應付了一句:“沒聽懂他說的那些鬼話。”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元承昊滿意。
因爲從剛才的時間來判斷,他們至少一來一回地說了好幾句話,怎麽可能一句也沒聽清楚呢?要是沒聽清楚的話,又是怎麽做的回答?
但是看蘇遙的臉色,元承昊也不想太過于逼迫她。
于是他換了個問題:“那他有沒有說,他叫什麽名字?”
這一點可是剛才所有人都聽到的,那個國師說,隻會把自己的名字告訴蘇遙一個人。
而蘇遙也已經走過去了,身爲堂堂夜涼的國師,他總不至于就這麽出爾反爾,連個名字都不敢說吧?
這個問題,倒實實在在讓蘇遙愣了一下。
姬尚的名字,她是早就知道了的,現在看這些人對于一個名字這麽糾結,真是有點兒不能理解。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夜涼的馬車一眼,覺得哪怕是隔了那道厚厚的車簾,也能感覺到姬尚藏在後面的陰冷目光。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她突然産生了一個惡作劇般的念頭,對着元承昊咧嘴笑了笑:“他的名字啊,他叫一坨翔。”
這可是她和姬尚頭幾次見面的時候,開玩笑般的給他取的名字。
在蘇遙看來,說這個家夥是翔,簡直就是擡舉他了。
這個姬尚,比下水溝的蛆蟲還要惡心人呢!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拿起鞭子抽了一下馬臀,掉轉馬頭往回京城的方向跑了。
靠,要是再在這裏待一分鍾,她的雞皮疙瘩都能掉滿一地了。
至于姬尚,呵呵,就讓他那個“一坨翔”的大名在大燕好好地流傳流傳吧。
看着那一團紅色的身影逐漸遠去,剩下的人卻在面面相觑。一坨翔?這……這是什麽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