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麽坐在元承昊的膝蓋上,她都要被蕭譽的目光給淩遲處死了!
但是,她的想法是挺美好的,付諸實施卻遇到了現實的障礙。
而那個障礙,就是元承昊的胳膊。
這個奇葩好死不死地把胳膊挪到了她的腰上,他看上去挺苗條的,但一條胳膊卻死沉死沉的,至少蘇遙費力擡了兩次都沒擡起來,反而累得眼前一黑,就差吐血了。
迫于無奈,蘇遙隻能頂着壓力,用眼神向蕭譽求救了。
靠她自己的力量,她顯然是沒辦法把元承昊的胳膊給挪走了,隻能期望他有點良心,過來幫個忙。
這情況,怎麽看也不像是她自願的吧,蘇遙覺得,自己的臉都苦得要長皺紋了。
然而,蕭譽的目光淡淡從她臉上掠過,并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僅僅是一瞬間,他的目光就投向了其他的地方,就好像完全沒看見蘇遙這麽個大活人似的。
剛才還在擠眉弄眼求救的蘇遙,被這麽一盆涼水一潑,整張臉立刻就跨下來了。
要不是因爲離得太遠,大聲嚷嚷的話又會再引起衆人圍觀,蘇遙肯定要問問他是什麽意思。
尼瑪,沒看見她被一個奇葩給挾持了麽?
他這麽漠然地把視線轉到了别處去,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回,蘇遙是把自己的心虛給丢到九霄雲外,改爲對蕭譽怒目而視了。
隻可惜,她這個怒目而視,遠遠沒有剛才對方使出來的效果好。
因爲蘇遙都快把眼珠子給瞪酸了,蕭譽愣是一點兒轉過來看她的意思都沒有。
說白了,就是她瞪了也是白瞪,因爲人家根本就沒看見。
果然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地上的男人都不要臉,蘇遙瞪着眼睛看着蕭譽,呼吸都亂了,就像是剛跑過馬拉松似的。
“夫人,看來你那位從前的夫君,好像沒看見你呢。”
蘇遙本來就在生氣,元承昊還在這時候湊上來火上澆油。
他特意在“以前”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暗示自己已經知道晉王休妻的事情了。
這事兒本來就是蘇遙心裏最煩的事,被元承昊這麽一提醒,就是煩上加煩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她從牙縫裏迸出這幾個字來,恨不得能用眼神把元承昊給千刀萬剮了。
哼,蕭譽那個混球不看她,元承昊離得那麽近,總躲不開她殺人般的眼神了吧?
她表現的越是生氣,元承昊嘴角的笑意就越明顯。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之後,他故意低下了頭,在蘇遙耳邊道:“也對,身邊跟着像金陵郡主這樣的如花美眷,我想他也會目不斜視的,更何況,聽說金陵郡主有意與楚王退婚,改嫁晉王,這麽說來,他們
也算是一對未婚夫妻了,這時候正是兩情缱绻的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兀地停了下來。
元承昊白皙的臉上浮出了一抹紅暈,牙關也不由自主地咬緊了,才沒有從唇齒間逸出一聲痛呼。
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胳膊,雖然隔着厚實的錦緞衣袖看不出來什麽,但衣袖遮掩下的皮肉,一定是紅腫了,說不定還破皮兒了。
剛才他說話的時候,蘇遙毫不客氣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而且還是掐了就不放手的那種。
對這個奇葩的憤怒,還有對蕭譽的怨恨,都被她發洩到指甲上了。
那一掐,她真是用足了吃奶的力氣,覺得自己的手指尖都因爲用力而酸麻了。
估計元承昊胳膊的滋味,就更酸爽了。
讓他嘴欠,看她不把他掐得三魂出竅七魄歸天!
這一掐還是有效果的,至少元承昊的那張嘴沒有再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了。
心裏的怒氣略微宣洩了一點兒之後,蘇遙才擡起頭來,果然看到元承昊說的不假,蕭譽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嬌小的身影,正是剛剛還見過面不久的容玥。
蘇遙之前其實還抱着最後一線希望,覺得和容玥一起來的,也有可能是冒充哥哥的蕭睿。
但是現在,她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一次她雖然生氣,但卻沒有像上次那樣,被一紙休書徹底沖昏了頭腦。
她現在看得很清楚,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就是蕭譽無疑,而不是蕭睿冒充的。
他們兄弟倆其他地方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神情了。
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蕭睿的那種冷漠是發自内心的,所以蘇遙能很明顯地感到疏離感。
但是蕭譽就不一樣了,盡管在剛才,他的視線如同冰川般冷冽,但内裏卻仿佛藏着熊熊烈焰,随時都可能噴出地表。
容玥顯然也看到了糾纏在一起的蘇遙和元承昊,便輕巧地一笑,踮起腳尖湊到了蕭譽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麽話。
别人是聽不清楚,但蘇遙卻從她的口型裏,判斷出了她說的話。
剛才容玥在蕭譽耳邊說的話是:“看,我說的沒錯吧,她确實和靖陽侯在一起。”
緊接着,容玥勝利版地看了蘇遙一眼,又在蕭譽耳邊補充了一句:“而且看上去,他們還很親密呢。”
她梳這句話,一部分的原因是爲了挑撥離間,而另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爲了向蘇遙展示她和蕭譽之間的親密了。
确實,不僅是蘇遙一個人盯着他們,酒樓裏的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門口的這一對男女。
旁邊的桌子上傳來了小聲的議論:“那……那不是晉王殿下嗎?”
“那他旁邊的姑娘……不就是那位晉王妃了?”
“應該是的,英雄美人,可真是般配啊!”
他們每多發出一聲議論,蘇遙就覺得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得更緊了一些。
而眼前的這一幕情景,偏偏從側面印證了那些食客的議論,高大的蕭譽和嬌小可人的容玥站在一起,看上去确實有那麽一種般配的意思。
既然沒辦法對那兩個人發火,蘇遙隻能遷怒于池魚了。
“舌頭那麽長不如剁下來炒菜吃,少說句話你們會死嗎?”她粗聲粗氣地沖着旁邊得食客們嚷道。
剛才還在發表議論的食客頓時愣住了,然後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對蘇遙怒目而視。
因爲元承昊是背對着他們坐着的,所以他們并沒有認出元承昊是誰。
至于蘇遙,她的名号在京城裏雖然出名,好幾件關于她的事都是街頭巷尾熱度最高的八卦,但大部分人都是隻聞其聲不辨其形,真正見過她的人沒幾個。
所以,那幾個食客一拍桌子,就吼了回來:“老子們說話,關你什麽事啊!”
蘇遙憤憤地斜睨了蕭譽一眼,對這個引起事端的罪魁禍首憤怒至極,嘴上卻繼續和那幾個食客吵了起來。
“老娘就是看你們不爽,怎麽着吧!”
哼,找事兒誰不會啊!蕭譽既然敢帶着容玥到她面前亂晃,就做好接住麻煩的心理準備吧!
被一個小姑娘自稱老娘給吼了,那幾個五大三粗的食客特别憤怒,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小娘們,你剛才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蘇遙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低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吵死了。”
元承昊的聲音雖然低柔,但語氣卻很冷。
這句高冷的話,配上他的語氣,一下子就讓蘇遙想起了小時候看的動畫灌籃高手,簡直和那個臭屁哄哄的流川楓是一個德性的。
她腦子裏甚至冒出了個挺崩潰的想法,元承昊不管說話還是辦事都這麽特立獨行,該不會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吧?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代可養不出這樣的奇葩加變态,元承昊這貨一定是大燕本土出産的。
可憐那幾個食客,還不知道這家夥有多變态,仍然在叫嚣着要收拾蘇遙。
很明顯,元承昊剛才那句高冷的話,被他們的耳朵給自動過濾了,壓根就沒引起注意。
就在其中一個大漢想伸手過來抓蘇遙的時候,元承昊腳尖一勾,原本掉在地上的一雙筷子就飛到了桌子上。
蘇遙隻覺得自己腰間的束縛突然放松了,但也沒看見元承昊是怎麽動作的,剛才還在叫嚣的大漢就突然沒了聲音。
她回頭一看,才看到剛才叫得最兇的那個人,眉心處突兀地多了半截筷子。
粘稠的鮮血正順着筷子滴答落下,而他的人還沒有倒地,眼睛裏甚至還殘留着生前的茫然。
耳邊轟然一聲,原本坐滿了三層酒樓的客人,就在一分鍾裏跑了個無影無蹤,連掌櫃的和小二都混在人群裏跑了。
偌大的酒樓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四個人面面相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正常。
蘇遙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從元承昊的腿上站起來。
然而不知道怎麽的,看到門口的那兩個人後,她的腿就莫名其妙地沒了力氣。或者說是,她心裏壓根就沒了想站起來的意思。
靠,憑什麽啊?憑什麽她要和元承昊避嫌,保持距離,而容玥和蕭譽就能親親熱熱地站在一起?
蘇遙的目光停留在了容玥挽住蕭譽的手臂上,覺得那隻手真是格外刺眼。
爲了和蕭譽賭氣,她還就偏偏不走了,不光不走,連位置也不挪了,就打定主意賴在元承昊的腿上坐着了!
剛打定了這個賭氣的主意,她就聽到容玥嬌滴滴地開了口:“譽哥哥,玥兒好害怕,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蕭譽的目光往蘇遙這邊閃爍了一下,随即淡淡開口說了三個字:“就這裏。”
容玥愣了一下,她本來向蕭譽告狀,說蘇遙和元承昊一起走了,隻不過是爲了挑撥他倆的關系罷了。
沒想到這兩人一見面,竟然就杠上了。
雖然這效果,和她預期的也有那麽點符合的意思,但别扭的感覺,卻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的。
尤其是在,蕭譽說要留在這裏之後。
然而,蕭譽已經率先在其中一張桌子邊坐下了,容玥又不甘心自己走,也隻能挨在他身邊坐下了。于是,四個人占據了兩張桌子,在一片狼藉的酒樓裏遙遙相對,氣氛真是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