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譽,是他來了!
雖然這個時候看到救星是件好事,但蘇遙還是本能地覺出了點兒心虛。
真是倒黴,本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去的,結果還是被他抓了現行。
不過算了,這些事等到以後再想,現在她隻想趕快擺脫這個叫姬尚的神經病。
雖說她膽子大,但這也不代表她就喜歡在身上纏繞着毒蛇走來走去的啊,更不用說是跟這個神經病回老窩了。
看他這麽喜歡用蛇,他的老巢八成是個蛇窩吧。
“又是你?”姬尚冷笑出聲,“可惜你來遲了一步,小蘇蘇已經答應跟我走了。”
“答應你個大頭鬼了,蕭譽,你别聽他胡說八道!”蘇遙立刻急切地反駁道。
蕭譽是個容易吃醋又記仇的人,萬一他真的聽信了姬尚的鬼話,就算她這會兒能脫身,将來也沒好日子過了。
好在,蕭譽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并沒有要相信姬尚的意思。
“本王的王妃,有什麽理由要跟你走?”
他沉穩出聲,銳利的目光鎖定在姬尚那張醜陋的臉上。
姬尚卻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當然是因爲昨晚被你拿去的賬本了,裏面的内容你應該都看過了吧,裏面的東西一旦昭告天下,蘇家就要徹底玩完了,包括你的這位王妃在内。”
賬本?蘇遙對這個東西再熟悉不過了。
昨天晚上,她就是不小心碰了下那個古怪的賬本,結果眼睛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難道說,那賬本也是被姬尚動了手腳?
這個王八蛋,三番兩次地拿蛇來吓她不說,現在還涉嫌給她下了蠱毒,外帶弄壞一雙眼睛,真是有夠可惡的!
蕭譽眸光一沉,語氣裏帶了斬釘截鐵的意味:“她是晉王妃,本王自然會護她周全。”聽了這句話,姬尚卻仰天狂笑起來:“好一個護她周全,到時候蘇丞相的貪污舞弊案發,順帶着牽扯出他在官場這幾十年來做的惡事,到時候蘇家難逃一個滿門抄斬的結果,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麽護她周全!
”
他的語氣如此惡毒,聽得蘇遙雞皮疙瘩疊起。
這個姬尚難道是和蘇家有仇不成,要不然爲什麽話語裏帶着這樣咬牙啓齒的意味?姬尚這個時候又開口說話了:“而且,這事你現在想壓也壓不下去了吧?周氏給了你三萬兩白銀的事被捅到了禦前,這件貪污案就算是你不想管,皇帝也勢必要追查下去,總而言之……”他的語氣陡然變得冷
峭起來,“蘇家人必死無疑。”
蕭譽沒心思繼續和他鬥嘴了,隻是唰地一下拔出了長劍,劍尖直指姬尚。
随着他的動作,周圍的樹叢中也走出了大批的侍衛,個個都把長劍指向了那個挾持着蘇遙的男人。
“你逃不了的。”蕭譽簡單地說道。
姬尚卻在這個時候把目光轉向了蘇遙,用甜蜜的聲音發出了邀請:“怎麽樣,小蘇蘇,你要不要跟我走?對面的這個男人,可是要把整個蘇家置于死地的兇手呢。”
蘇遙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這個姬尚,擺明了就是在挑撥離間嘛。
隻可惜,他的努力好像是……用錯了地方。
拿蘇家來在她和蕭譽之間挑撥離間,這家夥的腦洞未免開得太大了。
當然,這也要歸功于從前那位蘇二小姐的脾性,
從前的蘇二小姐,可是無論怎麽被家人忽視和虐待,都對蘇家忠心耿耿的,從來都不會有一丁點兒的怨言,簡直就是個皮薄餡多的大包子。
但是可惜,還是從前的那副皮囊沒錯,但内裏的靈魂卻換了個主兒。
所以,姬尚的這一番挑撥離間,對于蘇遙來說完全就沒有任何效果。
“跟你走啊?”蘇遙詭秘地笑了笑,然後突然變臉,“呸,本姑娘甯可去刷茅廁,也不想和你這樣的一坨翔待在一起。”
她覺得,姬尚一定被她噴了一臉口水。
見到她的這個反應,姬尚的目光猶豫地閃了閃:“可是,你的整個家族都要被這個男人毀了,你竟然還想和他在一起?”蘇遙揚眉一笑,笑容充滿自信:“别說是什麽抄家滅族的小事了,就算是他把天下的人都殺了個幹淨,本姑娘也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那邊,這種心情,像你這種人是理解不了的,所以還是别廢話了,趕緊把
我給放了。”
她隻顧着自己說的爽快,卻沒有注意到蕭譽在聽到這番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受到了震撼的樣子。
這回,姬尚的目光是徹底變得困惑不解了。
“原來……”他喃喃低語,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世上還有這樣的女人……”
他的聲音太小,蘇遙沒聽清楚,隻是不耐煩地催促他道:“還磨叽什麽,再不放了我,你恐怕也跑不了了。”
就算他是武功高手又怎麽樣?這皇宮裏人多勢衆,她就仗着人多欺負他了,他又能怎麽樣?
姬尚思忖了一會兒,突然擡頭對蕭譽道:“她中了我的蠱毒在先,昨天又被毒煙傷了眼睛,你若是不讓我帶她走的話……”他并沒有把後果說出來,隻是嘿然冷笑了兩聲。
蕭譽還沒來得及回答,蘇遙已經急不可耐地插嘴道:“不行,我甯願一輩子做瞎子,也不要跟這個神經病走!”
做了瞎子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還能随心所欲地使喚蕭譽,讓他端茶送水的。
不管怎麽想,都比跟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姬尚去了好。
“好,”姬尚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松了口,“既然你不肯,那我便……下次再來接你。”
聽到他這樣的豪言壯語,蘇遙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拜托,這位仁兄要不要這麽執着啊!
别說她現在不想跟他走,就算是過上個三五十年的,她也想離這個冷冰冰的家夥遠遠的,這種想法,是再也不可能改變的。
不過,和這種人講道理,大概也是浪費時間吧。
所以蘇遙隻是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慢走,不送。”
與此同時,她心裏的潛台詞卻是,快滾快滾快滾,不要再讓老娘看見你!
誰知道姬尚還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而慢悠悠地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語氣自信得十分欠揍:“或許在那之前,小蘇蘇已經先來找我了。”
蘇遙終于忍不住了,擡起腿就重重一腳跺下去。
可惜這個地方沒有前世裏的恨天高,要不然這一腳的滋味,真是足夠他享受十天半個月的。
然而,狠狠地踩了這一腳後,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是沒有感覺似的。
蘇遙下意識地低下頭去,雖然看不清楚,但能感覺到腳底下确實是踩到了某人的腳啊。
但是,姬尚确實沒有一丁點兒表示,甚至連呼吸聲都沒亂,就好像她那蓄滿力道的一腳跺在了地上似的。
蘇遙立刻滿頭黑線,尼瑪,這是什麽情況?這貨難道沒有感覺嗎?
好像他确實沒覺着疼,因爲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依然非常愉悅:“好了,那就下次再見吧。”
蘇遙的一句“再見你個大頭鬼”才隻說到一半,肩膀上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力道恰好讓她往前撲去,直直撞入了蕭譽懷裏。
等她站直了身子再回頭時,模糊的視線中,那一道人影已經消失了。
蘇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蹲下去摸自己的腳腕,想要确定下那條蛇還在不在。
蕭譽替她檢查了一遍腳踝後,才溫聲撫慰道:“沒事,沒有傷口,那條蛇也已經跑了。”
一想到自己被那個姬尚用蛇耍了兩次,蘇遙就不由得咬牙切齒道:“那個王八蛋,就是玩蛇這一招,真是不要臉!”
要是換了個拿着大刀的綁匪,蘇遙都不會害怕,因爲那畢竟是個人,在思維和行動模式上還遵循着大多數人的規律。
但是蛇就不一樣了,你不知道它啥時候會心情不好,亮出毒牙來啃上兩口。
所以,蘇遙怕蛇甚于怕人。
而姬尚,帶給她的感覺就和那條蛇帶來的感覺差不多,反正不屬于正常人的範疇。
哼,要是那個神經病落到她手裏,她一定會把他丢進臭蟲窩裏去,要他好好享受一番那個酸爽的感覺!
蘇遙正在心裏揣摩着将來該如何找回這個場子時,卻聽到蕭譽涼涼出聲:“我記得,出門之前好像是讓你在家休息的,但是現在……”
蘇遙頓時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頗有點大禍臨頭的預兆。
蕭譽這家夥,這麽快就要和她秋後算賬了?
拜托,她才剛剛脫險而已,算賬的話也不必這麽快吧……
蘇遙幹笑了兩聲,索性開始裝傻充愣:“你之前有這樣說過嗎?我沒有聽到哎!”
撒謊時的語氣之誇張,讓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自己的話了。
但是很可惜,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上去,蕭譽都不是那種好唬弄的主兒。
蕭譽垂眸看着她染上了微微紅暈的臉,語聲微沉:“你是不是應該向本王解釋一下,爲什麽會來皇宮?”
“這個……”蘇遙這會兒連幹笑都笑不出來了。
然而她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個姬尚說的話。
按他的話來說,自己好像挺慘的樣子,先中了什麽勞什子蠱毒,後來又差點把眼睛給玩兒瞎了。
有辦法了,裝可憐不就行了?
但凡是個男人,看到她都這麽慘了,也不好意思去苛責她了吧?
主意打定,蘇遙就擡起一隻手來扶着額頭,裝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來。
“哎呀,這會兒頭突然好暈啊,是不是那什麽蠱毒發作了?”說着,她故意腳下一軟,打賭蕭譽肯定會扶住她。
果然,手肘被牢牢地托住了。
蘇遙就勢靠在他懷裏,閉着眼睛就不打算睜開了。
哼,管他怎麽算賬呢,她裝暈不就得了。這樣想着,她的嘴角略微往上翹了翹,露出了個狡黠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