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裏,她的變化其實也算挺大的了。
臉蛋上的嬰兒肥正在逐漸消退,但臉頰依舊圓潤,隻是下巴越發地尖了,所以在視覺效果上和從前的小圓臉有了區别。
從前的蘇遙,是可愛勝于美麗,但今後會怎樣,可就不好說了。
就目前的發展趨勢而言,她的美麗就像是注定要綻放的花朵,是什麽力量都無法阻擋的。
而現在,她臉頰绯紅,就像是點染在桃花瓣尖端的那一抹豔色,讓人無法挪開目光,并且要感慨自然造物的神奇。
被蕭譽這麽直勾勾地盯着,蘇遙本能地低下了頭,不再面對他的目光,同時搜腸刮肚地想要找點轉移的話題。
好在,蕭譽剛才說過的話提醒了她。
“那個,你要去都錦齋幹嘛,搶錢啊?”
搶布料顯然不至于,他今天下午買的料子,晉王府的庫房裏還不知道能不能堆得下呢。
蕭譽不禁失笑:“本王在你心目中,就是個打家劫舍的悍匪?”
蘇遙這會兒總算是克服了害羞的情緒,擡起眼睛煞有介事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那倒不至于,不過嘛……是有幾分匪氣。”
尤其是扛着她丢到床上的行爲,簡直就是匪氣十足,像足了占山爲王的山大王。
不過她這次非常明智地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因爲已經摸透了蕭譽的脾性。
她要是真的敢把山大王這種話給說出來,估計他下一秒就會真的變身爲山大王,把她搶去做壓寨夫人了。
那畫面真是……蘇遙趕緊咳嗽了一聲,來掩蓋自己的尴尬。
“那你就老實說,你到底要去幹嗎?”她直截了當地發問道。
這男人的心思,反正她猜來猜去都猜不透,可能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還是别白費力氣了。
蕭譽嘴角戲谑的弧度終于消失了,很明顯沒打算繼續逗她玩了。
“剛才看到的那個梁老闆,并不是都錦齋真正的老闆。”他目光略微低垂了一些,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
蘇遙差點一口老血噴他一臉:“老大,這個是人都能看出來了好不好,還用得着你花三萬兩去試探?”
“是嗎?”雖然這句話在蕭譽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稍微養了一下眉毛,饒有興緻地追問下去,“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早知道這丫頭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樣,隻不過,還是想聽她親口說說看出來的過程。
說白了就是,他對蘇遙真的很好奇,所以想抓住一切機會多了解她一點。
蘇遙顯然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所以大大咧咧地說了下去:“很簡單啊,衣服不合身,肩膀處有點寬松,袍子下擺又長了點,而且他的表情也很有問題,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就算是害怕,估計也不是在爲自己害怕。
今天見到的那位“梁老闆”,演戲真是假的可以,就差在臉上題上“事不關己”這四個大字了。
把自己看到的所有疑點都說完了之後,蘇遙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怎麽樣?”
蕭譽點點頭:“說得不錯。”
要是換了其他認識他久了的人,就會知道從他嘴裏得到這句評語實屬不易,簡直就算得上是天大的稱贊了。
但是蘇遙顯然沒有這種覺悟,甚至還翹起了嘴巴:“嘁,就這樣而已啊。”
蕭譽眼底掠過一抹笑意,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還是有點出入的。
還以爲她漸漸長大,性子也會變得沉穩些,但現在看來,她的外貌改變得不小,但性情還是和從前一樣,有點無法無天的味道。
就是這種特質,讓他看了一眼就難以忘記。
好像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事是她蘇遙不敢做的一樣。
這樣的姑娘,不管到了什麽樣的地方,都會是最耀眼的那個,怎麽能讓人不看,怎麽能讓人不記住?
蕭譽微微前傾了身子,對她抛出一個提議:“那麽,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敢不敢一起去做?”
他的語氣和表情都有點神秘,讓蘇遙一下子就來了興緻。
她的性格,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事做的那種。
“什麽主意,說來聽聽?”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晶晶亮了,表情也明顯變得興奮了。
就在這時,樂白卻叩響了門,向蕭譽報告了他打探來的事情。
據他打探得知,這都錦齋的老闆确實姓梁不錯,他雖然是京城裏最有名的富商,但卻很少有人見過他。
不光是因爲他平常深居簡出的緣故,還因爲他不是本地人,是在江北涿郡發的家,後來才搬遷到京城來的。
因爲不是本地的土著,所以他的人情往來也相當簡單,自然就沒有多少人見過他了。
聽到這裏,蘇遙一拍巴掌:“怪不得他敢找人冒充他呢,原來是仗着沒人能認出他來,”她略微停頓了一下,又有點疑惑,“不過,有錢人當的這麽低調,真的好嗎?”
不管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奇怪。
按理說,生意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就算這位梁老闆爲人孤僻,最多也就是不愛和人來往而已,生意上的夥伴總該有幾個吧。
其他職業獨來獨往都不要緊,但做生意也獨來獨往的話,那還叫什麽做生意啊!
要是連生意夥伴都不籠絡,還能把生意做的那麽大,财發的那麽紅火,還真是出了鬼了!
蕭譽就好像能聽到她心裏的想法似的,淡淡地開了口:“你想的沒錯,這人做生意的方法,真的是很奇怪。”
“是啊,”樂白接上去說道,“我奉王爺之命去調查時,發現這人買東西從來不還價,每年花費在進貨上的錢,都……”
他并沒有說出具體數字,隻是啧啧了兩聲,來表示自己的驚歎。
這樣做生意的,蘇遙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做生意嘛,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低買高賣,這樣才能賺到中間的差價,才能實現做生意的目的。
進貨不還價的生意人,那還能算是生意人嗎?
進貨時沒法壓低價錢,光靠着擡價去賣也不是那麽回事啊,怎麽還會有這麽多人買他的帳,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理論上來說,進價沒法壓低,那他能獲得的利潤就很有限了。
雖說是樹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做生意的人多了,也難免出現一兩個奇葩,但一般情況下,這種奇葩應該早就生意破産經營不下去了啊,怎麽還會把生意做大到這種地步?
稀奇,真是一件稀奇事。
蘇遙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蕭譽眼底意有所指的神情,頓時受到了啓發,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如果因爲進價的緣故,都錦齋的利潤被壓低了的話,那梁老闆是怎麽賺到那麽多錢的?
别提薄利多銷這種鬼話,都錦齋的那些绫羅綢緞,最便宜的也要十兩銀子一匹,更多的則是上百兩銀子的奢侈貨。
就算是在京城,能随随便便買得起的人家,也都能數的出來,不是商賈富豪就是達官貴人。
而且,京城人的消費能力終究有限,不見得有幾戶人家那麽奇葩,會每天都換新衣穿。
所以,都錦齋的做生意模式,還真是匪夷所思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蘇遙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那麽就是說,都錦齋賺的錢有問題了?”
那事情看上去就有點明顯了,都錦齋的錢有問題,蘇恩宏家裏的錢也有問題,那麽,這兩個問題,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問題呢?
這番好像是繞口令一樣的念頭在腦子裏閃了閃,蘇遙自己都覺得略微有點迷糊了。
“所以,”蕭譽的聲音響了起來,“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我們應該去都錦齋裏走一趟。”
這話乍聽上去是沒錯,要找證據,當然是要深入敵後了。
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但是,具體要找什麽樣的證據,蘇遙卻是一頭霧水。
“那裏的綢緞都快被你給搬空了,那裏還能找到什麽?再說了,如果是找銀子的話,那也不能說明問題啊。”
這個異時空終究是和現在不一樣,如果是蘇遙前世所在的現代的話,每張鈔票都有編号的,想追查來源也是有迹可循,但是現在……可沒人給銀子打上獨一無二的編号,這又要從何查起?
所以說,就算是找到了有問題的銀兩,他們也沒辦法追查下去。
蕭譽隻是笑了笑,就示意樂白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看到那兩套特征明顯的黑色夜行衣之後,蘇遙高高揚起了眉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會真要去做賊吧?”
蕭譽搖了搖頭,蘇遙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聽到他說道:“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一起去做賊。”
“啊?”蘇遙覺得肯定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這是什麽情況,他這是在公開邀請她去……去做賊?
有這麽特别的“約會”方式嗎?
啊呸呸呸,這算是什麽約會,她爲毛要和這個男人約會,真是想多了!
蘇遙臉上堆起了誇張的笑容,一看就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那什麽,像做賊這種偉大的事業,其實您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我學藝不精,還是别去獻醜了。”
開什麽國際玩笑!她這麽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他竟然好意思拉她去做賊?
“真的不去?”蕭譽又問了她一遍,在得到了斬釘截鐵的拒絕後,才慢悠悠地開了口,“那你和樂白換下任務好了,他今天的任務是……負責倒晉王府的所有馬桶。”
“啊?”這回同時發出驚歎聲的,是蘇遙和樂白兩個人。
蘇遙看了樂白一眼,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問蕭譽道:“你剛才說什麽?”
蕭譽挑了挑眉:“我剛剛說,樂白今天的任務是……”
“不是這句,”還沒等他說完,蘇遙就迫不及待地打斷道,“前面那句。”
蕭譽想了一下:“真的不去?”蘇遙立刻誇張地笑了,非常甜蜜地迸出來兩個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