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皇後本來就不那麽受皇帝寵愛,雖然有個後宮之主的名頭,但誰能笑到最後,還是不一定的事。
母憑子貴嘛,要是被其他皇子當上了太子,皇後的戲估計也就唱不了多久了。
所以,爲了将來那幾十年的榮華富貴,皇後是一定要保證自己兒子平安無恙的。
蘇遙立刻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剛才捏錯了把柄。
還是蕭譽這家夥夠狠,一出手就往人家的要害戳,估計皇後的心這會兒都在流血吧。
眼看着就要拔掉兩個眼中釘肉中刺了,偏偏被半路截胡,這滋味,啧啧,有夠酸爽啊!
蘇遙立刻眉開眼笑,臉色眼看着就燦爛起來了,而相形對比之下,皇後的臉卻越來越黑了,目光也開始變得猶疑不定起來。
“你們剛才不是說,沒見過本宮的銘兒嗎?”皇後終于開了口。
蕭譽并沒有回答,蘇遙揣摩着,他可能是不屑于和皇後進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
偷瞄了他幾眼後,确定這男人沒有開口的意思了,蘇遙就當仁不讓地把話頭給接了過來:“像大皇子那麽風流倜傥的人我是沒見過,不過昨天晚上,偷偷溜進來的小毛賊嘛,倒是見了那麽一個兩個的。”
說話的時候,她故意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來。
看到皇後沒什麽反應,蘇遙決定再下點兒猛料。
“不過嘛,當時月黑風高,看不清楚,不記得是打死了之後拖出去的,還是打暈了拖出去的……”
她的眼珠骨碌打轉,滿意地看到皇後的臉色青中泛白,活像是半個鬼。
或許是她這劑猛藥下得太到位,皇後竟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發出一聲叫喊,擡起手就對着蘇遙沖了過來。
“……九陰白骨爪啊!”
蘇遙鬼叫了一聲,忙閃身躲到了蕭譽身後。
還好,這男人的肩膀和身形都足夠寬厚,遮住一個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蕭譽眼眸一眯,準确地伸手抓住了皇後的手腕。
皇後那點力氣那裏掙得過他,戴着尖利護甲的手指徒勞地抓撓着,能抓到的卻也隻有空氣而已。
蕭譽略一用力,就把皇後推了個趔趄,幸好劉安和一幹嬷嬷及時扶住了她,才沒有讓她摔倒。
皇後氣得直瞪眼,半天才說出話來:“你竟然敢推本宮,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蕭譽眉峰一揚,針鋒相對地回應道:“比不上皇後娘娘膽色過人,都要殺人滅口了,本王小小的反抗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到皇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蘇遙悄悄對蕭譽豎起了大拇指。
在毒舌這方面,她真是自愧弗如啊。
看到皇後無話可說了,蕭譽才挑一挑唇角:“到了父皇面前,我自然會好好交待大皇兄的下落,”他又輕蔑地笑了笑,“皇後娘娘該不是怕我到了父皇那裏,就會有翻盤的機會了吧?”
蘇遙也想知道,這個激将法會不會成功。
皇後會是那麽容易就被刺激到的人嗎?
事實證明,她還真是。
“本宮會怕你?”皇後輕蔑地揚起下巴,率先轉身走出了門口。
劉安愣了一會兒,才陰陽怪氣地比了個“請”的手勢:“楚王殿下,晉王妃,請吧。”
蕭譽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并沒有覺得什麽不妥。
但他的目光落到蘇遙身上的時候,卻明顯有了不悅的表示。
“你們先出去。”他威嚴發聲。
劉安和那幾個嬷嬷一開始還有點兒不服的表情,但在看到蕭譽冰冷的眼神後,就悄無聲息地服了軟,一個接一個地溜了出去。
蕭譽打開衣櫥的門,簡單打量了一番後,就抽出了一件外袍遞給了蘇遙。
蘇遙無所謂地接了過來,正打算穿上,卻突然愣住了。
“你……不會是要我穿這玩意兒吧?”她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難以置信地把那件衣服給抖索開了。
不會吧,衣櫥裏那麽多衣服他不選,竟然選了一件……完全不是這個季節穿的!
雖說現在夏天也過得一大半了,但天氣還是很熱。
這種時候穿這樣的衣服,真的好嗎?
姑且不說那厚實的料子,就這個款式,看着那一排一直扣到下巴底下的扣子,蘇遙就覺得要捂出痱子來了。
在這種天氣,爲什麽要讓她穿上捂得這麽嚴實的衣服?
蘇遙惱火地看着蕭譽,繞過他就想重新再挑一件。
蕭譽卻抓住了她的手肘,不容置疑地說道:“就穿這個。”
“爲什麽?”蘇遙都要炸毛了,這些煩心事本來就讓她夠煩躁的了,這會兒恨不得脫了衣服涼快涼快,怎麽可能再穿上這樣的東西?
蕭譽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清涼寝衣上打了個轉,然後才沉聲道:“在其他男人面前,都要穿得嚴實一點兒,這樣子才是一個合格的王妃應該做的。”
蘇遙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老封建!”
大燕的衣服流行趨勢,其實和她在曆史書上見過的唐代有點兒相似,這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是袒胸露臂的?
她平常的衣服已經夠保守的了,至少該遮的地方都遮了個嚴實,沒想到這男人會更過分,讓她連脖子都要遮起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老封建!
還沒在心裏诋毀完,蕭譽已經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以後暴露的衣服,隻能在我一個人面前穿。”
他話音未落,蘇遙就把那件衣服丢了過來,正好打中他的臉。
“穿你個大頭鬼!要捂痱子你自己捂去,反正我不要穿!”蘇遙真是被他那種大男子主義的口吻給惹惱了。
沒錯,她是有“一點點”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這也不代表他就能随便發号施令了啊!
本着堅決不能慣着他壞毛病的信念,蘇遙昂首闊步地走向衣櫥,打算重新找件衣服出來。
隻是,她的行動在中途受到了阻礙。
蕭譽在半道上就把她拉了回來,毫不猶豫地展開手裏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然後他才略微低了低頭,用一種欠揍的眼神看着她:“是你自己穿,還是我來幫你穿?”隻等了一秒鍾,他就開始動手要替她穿衣服了。
“……等等!”蘇遙咬緊了唇,最終還是從牙縫裏迸出來一句,“我自己穿,你轉過去!”
看着他轉過去了,蘇遙還是有點不放心,索性躲到了床上的帳幔後面。
仗着有厚厚的床帳,她是不擔心自己會走光什麽的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刻意把動作放輕了一點,好像衣服悉率的聲音傳出去也會丢臉似的。
而那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在外面發出了一聲輕笑。
“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
聽到他這種嘲諷中帶着輕蔑的語氣,蘇遙就覺得火氣上頭,一時沒忍住就伸手撥開了床帳,大聲沖他嚷道:“你以爲本姑娘怕你看啊!”
她身材好,有料,有什麽怕看的?
然而豪言壯語說出去了,突然觸到蕭譽含笑的目光時,蘇遙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就站在那裏,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蘇遙短促地尖叫一聲,立刻縮到了床帳後面,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你……你不是說不看的嗎?”
這個言而無信的家夥,說是不偷看她的,結果現在就……
蘇遙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手心裏也滿是汗水,幾乎連扣子都扣不上了。
而蕭譽的聲音卻不疾不徐地傳了進來:“我沒有偷看,我是在……光明正大的看。”
聽到這種厚臉皮的言論,蘇遙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了。
啊啊啊,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男人?
她無力扶額,隻覺得自己的眼光實在是很有問題,怎麽會看上這麽一個男人呢?
匆忙穿好了衣服之後,蘇遙深呼吸了幾口,等臉頰沒有那麽燙了之後,才掀開床帳走了出去。
蕭譽還站在原先的地方,連方向都沒轉一轉,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蘇遙都不好意思擡頭了,就這麽低着頭往門口走去。
但是,那家夥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肘,把她拖了過來。
每次靠近這個男人的時候,蘇遙的心跳就不受控制了,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你……你要幹什麽?”當蕭譽的手指伸到她的領口時,蘇遙的聲音都因爲緊張而走了調,連自己聽着都别扭。
出于本能,她還把雙手交叉着護在了胸前,擺出防衛的姿勢來。
看到她滿臉戒備的神情,蕭譽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放心,我沒想做什麽,隻是……”他的手指在她脖頸處滑動了一下,“隻是想幫你,把扣錯的扣子弄好而已。”
“額……”
蘇遙低頭一看,臉立刻就紅了,隻不過這次不是出于害羞,而是覺得丢臉。
她怎麽會幹出這種事來,把自領口以下的紐扣全給系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我……我自己來吧。”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後,蘇遙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連說話都可恥地結巴了。
蕭譽眼眸低垂,濃密的睫毛投下了細碎的陰影。
“還是我來吧,”他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笨女人。”
蘇遙瞪起眼睛正想反駁,但蕭譽已經動作利索地替她弄好了衣扣,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所以,蘇遙隻能沖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臭男人。”
跟上去之後,她心裏仍在犯嘀咕。
蕭譽要見皇帝幹嗎?在她心目中,皇帝老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從某種程度上說,甚至比皇後還可惡,都把她裝進了棺材裏一回!和這麽個人,究竟有什麽好談判的?真是搞不懂蕭譽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