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墨說的真沒錯,不點燈找機關真不好找,開個門的工夫,都累出了她一身汗。
不過,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了辰墨,她是怎麽也不會想到,寝陵的棺材裏非但沒有屍體,反而有一條密道的。
不過,蘇遙并沒有因此而感激辰墨。
那貨之所以會選擇鑽密道進來,據他交待是因爲身上的盤纏花光了,他身爲一個神醫,總不好主動去大街上攬生意賺錢,所以就想來寝陵裏順點兒值錢貨。
至于那對雙胞胎兄弟的問題,他是鐵了心不交待了,隻是默認了晉王還活着的事實。
他既然這麽不識時務,蘇遙當然也就不客氣了。
現在辰墨正呆在蘇遙待過好久的那個棺材裏,不過蘇遙比皇帝老兒善良得多了,棺材蓋子隻給他蓋上了一大半,透氣完全沒問題。
隻不過他雙手雙腳都被反綁了,就算是他會武功,想掙脫也要好一會兒。
反正蘇遙不擔心他會挂掉,他不是和蕭譽是好基友嗎,總歸會來救他的。
現在,蕭譽那家夥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被當成了陪葬品的事吧?那就讓他去挖墳,把自個兒的基友救出來吧。
至于蘇遙自己,她還沒想好要去什麽地方。
話說這密道挖的九曲十八彎,光是岔路和出口就有好些個。
而且辰墨那家夥醫術高明,腦子卻不太好使,說的七零八落的,所以蘇遙現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哪裏。
看周圍的環境,好像是個民居……外面的月光很明亮,從月亮的位置來看,差不多快要天亮了。
皇帝老兒真是不要臉,害得她餓了大半天,這會兒恨不得連桌子腿都啃了。
想到之前那些買了還沒來得及吃的美食,蘇遙就覺得饑餓感翻倍。
然而,這間民居也讓她失望了,尼瑪廚房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做飯的鍋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水缸裏也是空空如也,連口水都沒得喝,顯然沒人住在這裏。
乍看上去像是沒人住的樣子,但蘇遙折回堂屋時,卻發現桌上的灰塵裏有幾道清晰的劃痕,顯然不久之前,還有人輕輕用手指掠過桌面。
而且,八成還是個男人……
女人的話,絕對是不想去碰這種灰塵遍布的桌子的,而且,從線條的淩亂程度來判斷,也不會是女人會下意識畫出來的剛硬線條。
蘇遙才剛做出了這樣的推斷,院外就傳來了輪子碾壓過地面的聲音。
外面的路大概是用青石闆鋪成的,所以有一點兒動靜都會十分明顯。
不會這麽巧吧,她剛鑽上來,就有人來了?
時間緊迫,蘇遙隻能做出了唯一的選擇,鑽進了廚房的空水缸裏,還把蓋子蓋上了。
水缸蓋子沒什麽隔音的效果,但除了那種輪子發出的聲音之外,蘇遙并沒有聽到人的腳步聲。
她盡量把呼吸聲降到最低,同時伸手握住了袖子裏的幾個藥瓶。
那可是她從辰墨身上搜羅來的,據說都是好東西。
水缸的邊沿缺了一個角,正好能讓蘇遙用一隻眼睛看到外面。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後,她差點一頭頂掉水缸的蓋子站起來。
尼瑪,怎麽會是他!
那張臉,蘇遙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忘記的。
等等……不對頭啊,那家夥雖然挺讨厭的,但武功什麽的都不差,不至于一天沒見就把自己搞到要坐輪椅的地步啊?
但是那張臉……确确實實是他的,除非……
蘇遙突然靈光一現,覺得自己剛才真是腦殘了。
一模一樣的臉有什麽稀奇的,他們不是雙胞胎兄弟嗎,要是長得不一樣才稀奇了!
看來,辰墨剛才并沒有騙她,晉王沒挂,他們兄弟倆都好好地活着。
隻不過,到底哪一個才是晉王,才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蘇遙心裏掠過一絲沖動,真的很想沖出去抓住外面的男人好好審問一番。反正他現在坐在輪椅上,連行動都不自由,估計沒什麽反抗的本事。
從這一點來看,他應該是上回重傷的那個,就是自己隻見了兩面的男人。
之前見他的時候,他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一副傷重不治的樣子。
現在看來,當時晉王死了的消息傳出,隻不過是放了個煙霧彈而已,爲的就是把這個重傷的男人轉移到别處養着。
效果還真不賴,不過是一兩個月的工夫,他就恢複到能坐輪椅的地步了,還一個人來這種地方,看來傷勢是沒什麽問題了。
剩下的問題隻是,他到底是晉王蕭譽,還是楚王蕭睿?
要不要,扒開他的衣服看看胸口有沒有傷疤?
這個念頭浮上心頭的時候,蘇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還是不要了吧,上次扒男人衣服惹來的無窮後患,她到現在還沒解決掉,要是再來一個,她……她吃不消啊!
蘇遙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外面響起的腳步聲就徹底打消了她的念頭。
一個能不能解決已經是問題了,更何況是又來一個。
透過水缸的缺口,蘇遙覺得自己剛才沒出去果斷是明智的。
因爲來的那個,和輪椅上那個有同樣一張臉,而且從表情上來判斷,蘇遙覺得後來的這一個就是和她打交道最多的那個“楚王”!
真不知道該算她倒黴還是走運,竟然碰巧走到了地道的這個出口。
很明顯,辰墨和輪椅上的那個家夥是一夥兒的,之前說不定就約好了在這裏見面,隻是,另外一個怎麽也跑了來?
蘇遙覺得自己的手心裏都沁出了汗水,說不定,等這對兄弟一開口說話,她就能知道他們倆到底誰是誰了!
真相越來越近,她竟然情不自禁地緊張了起來。
隻要他們一開口,她就能知道真相了……
“你怎麽來這裏了,是辰墨帶你來的?”蕭譽正處于突然看到了弟弟的震驚中,完全沒發現廚房的水缸裏還躲着個人。
坐在輪椅上的蕭睿有些心虛地回避了哥哥的目光:“沒……沒有,不是他。”
蕭睿可沒忘記,之前辰墨千叮萬囑,一定不能出賣他。然而,他這種張口結舌的否認,根本就不具備任何說服力,至少他那位哥哥是一丁點兒都不相信。
不是他就怪了!
蕭譽真的很想把辰墨拉出來打一頓,叫他在西關好好給弟弟治傷,他倒好,還帶着個傷員千裏迢迢跑回京城來了!這一路上,萬一被敵對方發現了他們的行蹤,真是死一百次的機會都有!
要不是現在他還有急事要做,他一定會把辰墨揪出來先打個半死。
他今天和元承昊一道被父皇拘住了大半天,天黑後才得了自由。
誰知道剛回府就接連聽到了兩個噩耗,其一是蘇遙跟着秦婉柔一起出去了,他還沒來得及親自去找人,皇帝的聖旨就已經通傳下來了。
而那道聖旨,竟然是讓晉王妃殉葬的旨意。
更可惡的是,他的父皇竟然先斬後奏,先把蘇遙殉了葬封入寝陵,聖旨才姗姗來遲。
蕭譽終于明白,今天父皇爲什麽要約他和元承昊在市井茶樓見面,而且還遲遲不肯放他們離開了。
現在,晉王寝陵門前已經改由皇帝親衛把守,元承昊親自前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好在當初爲了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重傷的蕭睿去西關,他派人在寝陵下打通了暗道,把寝陵和王府的地道連通一處,可以通過暗道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京城。
“樂白!”蕭譽一心記挂着去救蘇遙,所以沒有和弟弟多廢話,隻是揚聲叫來了樂白。
隻不過這回樂白沒有及時出現,而是有點兒磨磨蹭蹭的,一看就是心虛的樣子。
也難怪他心虛,之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說王妃的安全絕對沒問題,結果一轉眼王妃就被裝進了棺材……最要命的是,當時那棺材還是從他和王爺身邊經過的。
雖然皇帝并沒有說是什麽時候讓蘇遙殉葬的,但他家王爺堅信,當時看到的那具棺材就是從茶樓裏擡出來的,而且裏面就裝着蘇遙。
蕭譽清楚地記得,當時曾在棺材邊沿看到了一抹奇怪的反光。
所以,他堅信蘇遙當時還活着,并且現在也還活着。
“王爺……”樂白連頭不不敢擡了,生怕看到他家主子能殺人的目光。
隻不過這會兒,蕭譽根本沒工夫和他計較。
“把他送回王府,多找些護衛守着。”蕭譽交待了這一句,就彎腰打開了密道入口。
樂白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才想起來一個實際的問題:“是楚王府,還是晉王府?”
蕭譽看了弟弟一眼,終究還是覺得不放心,便沉聲回答道:“晉王府。”
上次弟弟被暗殺的事雖然是替他擋了一災,但在外人看來,現在弟弟蕭睿扮演的才是晉王的角色,萬一他大難不死,還回了京城的消息被人知道了,難保不會再招來殺手。
所以,爲了弟弟的安全,還是讓他也留在晉王府比較合适。
隻不過,等把蘇遙接回來之後,這件事他還要好好斟酌一下。
畢竟,自己和弟弟同時出現,穿幫的機會也大大增加。
而現在,還不到他們各自恢複身份的時機。
簡單地考慮了一下之後,他沖弟弟點了點頭,就俯身鑽進了隐藏的暗道中。
蘇遙差點想出聲把他叫回來,尼瑪,關鍵的還沒說,你人就跑了?好歹說說你們倆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吧?
她還沒懊惱完,樂白的下一句話,已經讓她産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楚王殿下,咱們走吧。”
楚王?他叫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爲楚王?
蘇遙覺得渾身的熱血一瞬間就沖上了頭頂,都快把她的腦子給塞短路了。
坐在輪椅上的是楚王蕭睿的話,那麽一直跟在她身邊,披着楚王外殼的家夥,就是真正的晉王蕭譽!也就是說,她這幾個月來,一直被人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