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皇帝要搞這麽一出,她還不如就在皇宮裏等着呢,也就不會因爲和元承昊去喝酒的事,招惹來一身麻煩了。
雖然拿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首飾,但蘇遙還是覺得脖子疼。
大概是因爲她現在腦袋裏裝着一個大問題的原因,尼瑪,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牙酸心累了。
真想把蕭譽和蕭睿這兩兄弟的老媽給揪出來,好好問問他們倆到底有什麽區别。
不過,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皇帝搞出來的花樣,陣仗确實有點兒大。
禦花園裏擺開了幾十張桌子,上面花團錦簇地擺着美酒佳肴,看上去比周圍争芳吐豔的花兒還鮮豔。
喝個茶這麽大張旗鼓興師動衆,還真是稀罕。
看到這場面的時候,蘇遙簡直就呵呵了。
這皇帝老兒還真有興緻,大晚上的在禦花園擺宴席,難道不知道夏天的晚上蚊子最多嗎?
想到這裏,她頓覺自己露在外面的脖子簡直太危險了。
她是來皇宮喝茶的,可不是送上門來給蚊子喝的。
蘇遙順手扯起胳膊上挂的布條挂上了脖子,聽小青說這玩意兒叫披帛來着。
管它是什麽,反正料子挺輕軟的,捂在脖子上也不至于太難過。就算是悶熱點,也總比被蚊子騷擾好。
她才剛把脖子遮好,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聽着就讓人讨厭的聲音:“打扮成這個樣子還好意思站在這裏,銀花,還不快拿熱水來擦地!”
蘇遙眨了眨眼睛,從語氣判斷出這女人好像是沖着自己來的。
今天能出現在這裏的,身份地位肯定都不一般。
所以,她便笑吟吟地回過頭去,想看看是誰這麽嚣張跋扈。
一回頭就看見了個小姑娘,看年紀也就十二三歲,但長得實在是瘦小,臉上就算有脂粉蓋着,也有面黃肌瘦的痕迹,看着就不大健康。
小姑娘比蘇遙矮了足足有一頭,所以蘇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姑娘的頭頂上。
除了金燦燦的發钗和珠花外,還有一樣東西也挺顯眼的,那就是——頭皮!
隻看了一眼,蘇遙都替她覺得頭皮子疼。
本來頭發都稀疏成這個樣子了,還要戴上這麽多沉甸甸的首飾,看着很有成爲少秃頭的潛質。
關鍵是這位有秃頭潛質的姑娘,還擺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氣來:“你是哪裏跑來的野山雞,竟敢瞪大了眼睛看本公主,本公主要……”
那位公主大人還沒宣判,一旁就響起了個柔柔的女聲:“樂珊公主不知道,她就是你的三嫂,晉王妃呢。”
不用說,這種地方一定少不了容玥那個心機女。
不過借她的口,也讓蘇遙知道了這個脫發姑娘的身份,原來她就是皇帝唯一的女兒樂珊公主。
樂珊公主是皇後三十歲以後生的,在這個世界裏,三十歲的女人就算是高齡産婦了,所以,以三十多歲的高齡生出了個全須全尾的女兒後,皇後對樂珊公主是溺愛到了骨子裏。
婦唱夫随,皇帝也對這女兒另眼相看,頗有些捧在手心裏的意思。
所以,兩方面的溺愛加起來,把樂珊公主養成了現在的脾氣。
蘇遙估摸着,這姑娘一定特别挑食,所以就算有錦衣玉食滋養着,沒有養成嬌花一朵,反而澆灌出了一根豆芽菜,還是個脫發問題嚴重的豆芽菜。
根本都用不着直覺,看一眼就能知道,這麽養出來的姑娘肯定難纏得要命。
“晉王妃?”樂珊公主就差把眼珠子翻到腦袋裏,蘇遙隻能看見一堆眼白,相當驚悚。
那位公主用白眼球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通後,終于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我還以爲皇祖母看中了什麽人,原來是隻上不了台面的野山雞,真是給我們皇家丢臉。”
這是她第二次說蘇遙是野山雞了,看着這麽個小姑娘,總是把雞挂在嘴邊,聽着真是别扭。
尤其是因爲在蘇遙從前生活的時代裏,雞實在不是什麽好詞兒,所以聽着格外不舒服。
見樂珊公主這麽上道,容玥雖然還是平常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眉眼處分明洋溢着一種報仇雪恨般的快意,顯然是公主的話讓她聽着十分受用。
蘇遙一眼就看出容玥的險惡用心了,顯然,這隻心機白兔是想在中間挑撥是非,拿樂珊公主當槍使。
想到這裏,蘇遙不由得歎了口氣,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樂珊公主。
樂珊公主從來都是被人捧在神壇上看的,所以顯然不能理解有人會對自己露出同情的目光,反而兇巴巴地說了一句:“看什麽看,小心本公主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容玥的眼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忍不住流露出了少許期待的情緒。
蘇遙相信,要是自己的眼珠子真被挖出來了,估計容玥會興奮得跳起來。
這隻兔子表面上柔弱,心腸可是比誰都黑。
或許,現在容玥正在期待着自己和公主發生沖突,反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嘛。
隻可惜,蘇遙這次是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因爲她非但沒有露出一絲生氣的表情,反而扯開嘴角,露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
看到她這麽笑,樂珊公主立刻覺得這個晉王妃有點傻,于是非常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蘇遙笑得非常甜蜜:“多謝公主殿下誇獎。”
這一句話就足夠讓樂珊公主摸不着頭腦了:“本公主誇獎你什麽了,别自作多情!”
蘇遙眨眨眼睛:“公主是萬金之體,鳳凰之軀,公主說我是什麽都是誇獎。”
這回樂珊公主一下子就樂了,覺得面前的這個晉王妃還真是個傻子,而且還是傻的不透氣的那種。
被欺負的人這麽蠢,露出一副慫包的樣子來,樂珊公主頓覺成就感滿滿,同時也失去了繼續欺負下去的動力。
然而,她想收手了,蘇遙卻還不肯。
就在樂珊公主從她身邊走過時,蘇遙卻對容玥發問道:“聽說金陵郡主特别有文化,懂得非常多,所以,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道郡主賞不賞這個臉呢?”
她們說話的工夫,已經引來不少人注意了。
畢竟,這麽兩個漂亮姑娘站在這兒說話,沒人看也是不正常的。
蘇遙吃準了,有圍觀群衆在,金陵郡主怎麽舍得不表現出自己的落落大方來呢?
她都這麽虛心求教了,容玥再推辭就顯得太過分了,一點兒樂于助人的精神都沒有。
當然,這要是換了樂珊公主,才不會爲了面子而中計呢。
因爲樂珊公主已經不耐煩地說道:“表姐,你跟她這種人廢什麽話!”
但容玥顯然不能表現的和她一樣潑辣,而且這種情況,一直是容玥表現出自己善解人意等優點的機會。
所以,盡管對方是蘇遙,但容玥還是像平常一樣,落落大方地開了口:“玥兒雖然懂的事情不多,但還是願意盡力幫忙的,王妃請說。”
樂珊公主雖然對表姐這種略顯懦弱的行爲很不耐煩,但還是停住了腳步,好等着她一起入席。
蘇遙瞟了樂珊公主一眼,目光刻意在她的頭頂多停留了一會兒,嘴角掠起了一抹神秘笑意。
“有一句話,我聽說很久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意思,所以想問問郡主。”她嘴角微勾,眼底也藏着詭秘笑意。
容玥本能地覺得她不懷好意,但又對自己太過自信,覺得自個兒什麽場合都能應付得了,所以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什麽話?”
蘇遙嘴角笑意更深:“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容玥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時間尴尬地站在了原地,還不敢擡頭去看樂珊公主。
看到樂珊公主還是一臉茫然的神情,蘇遙覺得智商低這個評語真是沒給錯她。
“表姐,怎麽了,這句話……”樂珊公主還從來沒見過聰慧機靈的表姐露出這樣的表情,猶猶豫豫地問了她一下。
容玥爲難地看着公主,花容失色,原本紅潤的嘴唇都因爲用力抿緊而發白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樂珊公主終于覺出了不對勁。
當然,這也要歸功于,剛才蘇遙把話說的太明白了。
她已經明明白白地說了樂珊公主是鳳凰,那麽這隻拔毛的鳳凰說的是誰,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而且,樂珊公主剛才還口口聲聲罵蘇遙是雞……
脫毛的鳳凰不如雞,這不是明擺着是踩樂珊公主嗎?而且……還是專揀痛處踩的那種。
樂珊公主脫發的毛病早就有,隻不過帝後愛女心切,當然認爲女兒沒有任何瑕疵。至于容玥和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吃飽了撐得去觸這個黴頭。
樂珊公主自己當然也爲頭發的事兒生過氣,但被人哄得久了,她自己也就不太在意了。
畢竟,她是最尊貴的公主,公主怎麽可能會有瑕疵呢,對吧?
然而今天,她的這個缺陷卻被蘇遙當衆給說出來了。
圍觀群衆雖然從前不敢說公主是秃頭,但聽了拔毛的鳳凰這樣的評語,目光就自動自發地往樂珊公主的頭頂瞟去。
顯而易見,大家都知道樂珊公主有成爲秃頭的潛質,隻不過從前不說,或是不敢說而已。
在各色各樣的目光沐浴下,樂珊公主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賤人,你敢嘲笑本公主!”她怒不可遏地吼道,伸出手來指着蘇遙。
蘇遙卻無辜地睜大了眼睛,口是心非地說道:“我怎麽敢呢?”見樂珊公主一副撲上來就要開撕的樣子,蘇遙的眼睛眯了一下,頗爲不懷好意地往前湊了湊:“要不,公主您倒是說說,我是怎麽嘲笑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