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周圍熟悉的布置,她更是徹底迷糊了。
她之前是在哪兒來着,怎麽感覺好像很久沒有回到過這個房間了,這裏……好像是晉王府吧?
脖子後面一陣陣的酸疼,蘇遙正想擡手去揉一揉,誰知道才剛有動作,她就聽到了鐵鏈叮當的聲音。
低頭一看不要緊,原來她的右手上竟然被栓了條鐵鏈,一動就叮當響。
而鐵鏈的另一頭,被牢牢地鎖在了床架上,那鎖簡直比她的拳頭還要大,一看就很結實。
尼瑪,當她是狗啊,還要用鏈子鎖起來?
敢對她幹出這種事的男人,普天之下也就那一個了!
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蘇遙總算是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
看看窗外的天色,怎麽看都好像是早上的光景。
不可能啊,她之前進皇宮的時候都是正午了,難不成睡了一覺時間還能倒退了不成?退也退不回去啊,今兒早上的時候,她和元承昊離京城還差點兒距離呢。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了心頭,難道……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蘇遙立刻就出了一頭的汗,完了,林逸雲今天午時三刻就要被砍頭了,時間來不及了!
她用力掙紮了幾下,晃得床都顫抖了還是無濟于事。
想到自己從前藏在靴子裏的軍刺和匕首,蘇遙立刻伸長了胳膊去摸,卻意外地摸了個空。
低下頭時她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個遍,暗藏的毒藥和武器都沒了。
這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蘇遙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了,立刻扯開嗓子嚷起來:“蕭睿你個王八蛋,快點滾出來,蕭睿,混蛋!”
就在她開罵的當口,在千裏之外的西關,城樓下的某處密室裏,一個昏睡了好幾個月的男人顫抖了一下,還沒睜開眼睛就打了個噴嚏。
聽到他的動靜,在旁邊打瞌睡的神醫辰墨猛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上去就摸了摸那男人的額頭。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了,我在這裏都快被悶出病來了。”辰墨滿臉喜色,已經開始想象外面的海闊天空了。
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看上去還很是虛弱。
他正想開口說話,卻又接二連三地打了一串噴嚏,單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肋骨的形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噴嚏來勢洶洶,辰墨也慌了,忙亂着替病人檢查身體,卻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沒着涼啊,這裏密不透風的,怎麽會打這麽多噴嚏……”辰墨困惑地嘀咕了一句,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我說蕭睿,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挨罵了?”
沒錯,真正的蕭睿,大燕的四皇子現在就躺在這間密室裏養傷。
疲憊地笑了笑,蕭睿努力睜開一點眼睛:“我哥呢?”
“你哥?”想起蕭譽,辰墨就要來氣。
身爲天下第一神醫,從來都是别人好聲好氣地求他去看病,真金白銀奉上不說,還要好吃好喝好睡的伺候着,但是在蕭譽這兒,啥都不管用了。
一想到自己當天本來在青樓喝花酒,卻被人蒙上麻袋送來了這個鬼地方,陪着一個重傷垂危的病人一待就是倆月,辰墨就覺得牙根都癢癢了。
“你那個混賬哥哥泡妞去了,根本就不管咱們倆的死活了!”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倒了一碗藥茶喂蕭睿喝下。
這回,蕭睿的眼睛是徹底睜大了。
“……真的假的?”不要怪他不相信辰墨,這事兒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他和哥哥蕭譽是孿生子,自打在娘胎裏就是最親密無間的,可是一塊兒活了二十多年,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那個一本正經的老哥泡妞。
别說是泡妞了,他甚至一度懷疑哥哥喜歡的是男人,對女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所以,現在辰墨說的話,就顯得有點兒驚悚了。
辰墨卻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又補充了一句:“你看我也沒用,我說的是實話,他最近真的很不正常,對了,那個妞兒就是你老婆……原來要當你老婆的那個!”
他隻顧着抱怨,完全沒想到自己正在喂人家喝茶。
蕭睿才剛喝了兩口,立刻就被他這句話給嗆住了,咳嗽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辰墨這才想起來,床上的是個才從鬼門關裏搶回來的主兒,之前全身的骨頭都折了,才長好沒有多久,這麽個咳嗽法兒實在是有夠危險。
他趕忙丢了茶碗,把蕭睿扶起來拍背順氣。
病号好不容易順過氣兒來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你說的人是蘇遙?”
辰墨看到他那個緊張勁兒,腦子裏突然冒出個邪惡的想法,于是嘿嘿一笑湊了上去:“你不會也對那妞兒餘情未了吧,我支持你,和你哥搶去!”
蕭睿差點被他氣死,憤憤然道:“我搶你老婆去!”
辰墨潇灑地一甩頭:“本神醫桃花旺得很,不怕你搶,”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想到一條妙計,“話說,你也躺了幾個月了,要不咱們回京城湊湊熱鬧去?”
蕭睿頗爲警惕地看着他:“我哥是怎麽交待的?”
辰墨撇撇嘴,他那位老哥當然是要他們繼續留在西關了,說是這樣比較安全,可是這兩個月已經快要把他悶出鳥來了,再蹲下去恐怕就要瘋了。
所以,他大言不慚地撒了謊:“你哥說等你好了,就去和他會和。”
蕭睿沒有蕭譽那麽精明,而且和他認識了也那麽久了,壓根就沒懷疑他這話裏有水分。
看蕭睿點了頭,辰墨立刻就屁颠屁颠地熬藥去了,決定使勁渾身解數,讓蕭睿盡快痊愈。到時候這“晉王”死而複生,身份錯位的兄弟倆都跑到了京城去,可就有好戲看了。
他一邊熬藥,一邊念叨了一句:“美人兒徒弟,可不要說師父對你不好啊,給你再送去一個,你也好有挑選男人的餘地不是?”
一想到蘇遙夾在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中間的樣子,辰墨就忍不住想笑。
當然,他更期待的是蕭譽臉上的表情。
能看到晉王蕭譽吃醋,簡直是天下第一大妙事。
就在辰墨對着藥罐子念叨的時候,千裏之外的蕭譽和蘇遙,也雙雙打了個噴嚏。
隻不過蕭譽從不迷信,所以噴嚏打過了就完了,壓根就沒多想。
至于蘇遙嘛,她現在正罵得起勁,一個噴嚏根本算不了什麽,絲毫延誤不了她罵人的進程。
她就這麽扯着嗓子叫罵了半天,嗓子都有點啞了,房門終于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蕭睿你個混蛋,終于敢出來了嗎?”她還沒看清人就粗着嗓子罵了一句,然而,房門大開後,站在外面的并不是那個可惡的男人。
門口站的人影纖細柔弱,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越發顯出了她的一把小腰,真是細如楊柳。
蘇遙是怎麽也沒想到,她罵了半天蕭睿,正主兒沒出現,倒把這隻好久沒見的心機白兔給引來了。
這可有點兒不大妙,尤其是她現在手腕還被鏈子鎖着,戰鬥力有限。
萬一那小白兔發了狠,叫人來揍她一頓怎麽辦?
想到這裏,蘇遙下意識地把鐵鏈往被子裏藏了藏,打算把它當做個出其不意的武器。
“大嫂,昨晚睡得可還好?”容玥先發了話兒。
這一聲大嫂,把蘇遙的一身雞皮疙瘩都給叫出來了。
她可不想容玥那樣,慣會做表面工夫,于是便粗聲粗氣地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想不粗魯也沒辦法,剛才罵人罵得太起勁,嗓子眼裏幹得冒火,眼看着就沙啞了。
容玥笑吟吟地走過來,替她倒了一杯茶。
“楚王殿下得勝歸來,玥兒很快就要嫁給他了,身爲妻子,當然應該替他照料家事,比如……”她笑得溫婉可人,“替他照顧一下大嫂。”
蘇遙覺得,面前這隻小白兔随時會有變身毒蛇的可能,本能地向後靠了靠,想離她遠點兒。
“我不需要人照顧。”她粗聲粗氣地回答道,雖然口渴得很,但一點兒要接過茶杯的意思都沒有。
容玥把杯子舉了過來:“瞧你的嘴唇都幹裂了,還是喝點兒水吧,”看到蘇遙明顯抗拒的眼神,她笑得更厲害了,“難道你怕我在茶裏下毒嗎?”
“是啊,我怕死了。”蘇遙随口應付道。
“放心,我是不會這麽容易毒死你的。”容玥微微眯起了眼睛,語氣逐漸轉冷。
蘇遙嘲諷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小兔子已經亮出了毒蛇的獠牙,還是這副樣子比較适合容玥,剛才聽她溫聲細語的說話,真是雞皮疙瘩掉一地。
容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一松,杯子就掉下來,茶水潑在了蘇遙的前襟上。
看着她的衣服被水潑濕了,容玥嘴角笑意加深,語氣虛僞得令人發指:“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手滑了,幸好茶水是涼的,不過下一次,我一定會用熱茶。”
蘇遙皺皺眉頭,難道是她低估了這隻心機白兔了,難道容玥跑來這裏就隻是爲了潑她一杯茶嗎?也太小兒科了吧。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娘忙得要命,沒工夫和你玩。”面對這種人,蘇遙想不粗魯都不行了。
容玥款款轉身在床邊坐下,終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隻是想來告訴你,本來皇上聽了北關大捷的消息,是想赦免林将軍的,隻可惜……”她輕輕歎息一聲,無限惋惜的樣子。
雖然明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但蘇遙還是沖動了。
“可惜什麽?”她伸手抓住了容玥的肩膀,右手手腕上的鐵鏈也露了出來。
看到她眼底的迫切,容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神也變得詭秘起來。“可惜,王爺一早進宮去了,所以林将軍今天是難逃此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