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妥協了,但蕭譽還覺得有點意猶未盡:“真的想好了,不再考慮考慮了?”
“考慮你個大頭鬼啊!”蘇遙閉上眼睛胡亂嚷道,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再這麽看下去,她是真的要淪陷在他的目光裏了。
這家夥的眼睛是怎麽長的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眼?被他這麽盯着看,她都快要得心髒病了!
原來感情這回事,真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她曾經以爲,能讓自己喜歡上的人一定會有過人之處,就算不是蓋世英雄,至少也應該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
但是,現在的情況簡直是她自己打臉啊!
她竟然喜歡上了個渣男!還是從前抛棄了自己的未婚夫!
這是什麽世道啊……
蘇遙雖然滿心抗拒,但這種奇異的同居生活還是開始了,更讓她郁悶的是,其他人都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在他們看來,事情的經過很簡單,也很突然,就是一覺醒來之後,蘇遙突然搬到了楚王的房間裏去。
不管蘇遙怎麽反複解釋,效果卻隻能是越描越黑。
這些北關的士兵們壓根都不關心他們睡在哪兒,反正都是皇親國戚,和他們這些普通戍關士兵沒有什麽直接關系。
再說了,他們從前也聽過不少京城貴族關系混亂的傳聞,所以面對這種情況,甚至還有種見怪不怪的鎮定,反而襯得蘇遙自己欲蓋彌彰,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了。
口幹舌燥地解釋了半天,結果得到的卻隻有漫不經心的安危,蘇遙簡直郁悶得内傷了。
王副将臨走時說得那句話更具有殺傷力:“其實王妃您不必放在心上,哥哥不在了,由弟弟照顧寡嫂也是咱們大燕曆來的風俗,隻不過這些年少見了些而已,但還是有的,還是有的……”
他自以爲是在好心地安慰蘇遙,卻不知道對方聽了這種安慰,已然心痛得想吐血。
看到蘇遙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王副将本來還想再多安慰安慰她,卻被她擺手制止了。
蘇遙覺得,自己要是再聽下去,一定會被活活氣死。
于是,她擺擺手讓王副将閉嘴,讓他趕緊去忙自己的了。
就是因爲那個房間是和蕭譽共用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回去,甯願在外面遊蕩。
隻是這北關的軍營裏根本沒什麽好遊蕩的地方,大家各有各的事,隻有她一個閑人。而且這地方風那麽大,她在外面亂晃,唯一的收獲就是喝了一肚子的
蘇遙正在垂頭喪氣地走着,視線中卻突然多了一雙靴子。
是哪個不長眼的,專門挑這個時候來擋路?
她一擡頭,就看到了秦婉柔的臉。
對方今天好像是特意收拾過了一下,不僅戎裝整齊,一頭黑發都整齊地束在了頭頂,一張白淨的面孔襯托着濃眉大眼,活脫脫一個英武少年的模樣。
蘇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覺得秦婉柔要是用這副樣子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說不準會吸引一票恨嫁的小姑娘。
秦婉柔被她看得發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什麽看!”
蘇遙撇撇嘴:“要不是你擋路,我也不會盯着你看啊,你以爲我喜歡看女人啊,要看也是看男人。”
女人看女人有什麽意思,看看帥哥還差不多。
要不是秦婉柔身上的男性氣質太強烈,她才懶得多看呢。
“你怎麽……”秦婉柔被她噎得無話可說,她雖然打遍全軍無敵手,但很少和女人交鋒,根本就不懂這一套,所以鬥起嘴來隻有吃虧的份兒。
蘇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繞過她就想走。
“等等!”秦婉柔氣勢洶洶地追到她面前,重新擋住了路,“昨天你答應的事,不是想賴賬吧?”
蘇遙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比武?”她擡起自己的兩隻手,讓秦婉柔看清楚上面纏着的繃帶。
開什麽玩笑,她都成傷員了,還比什麽武。
秦婉柔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怎麽會這麽巧,昨天約好比武,今天你就傷了?”
蘇遙無奈地歎了口氣:“大姐,你以爲我想受傷啊,難道不疼嗎?”
她又不是有病,爲了躲開區區一個比武用這種苦肉計。更何況,對于比武她簡直是志在必得!
秦婉柔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會兒,突然耍起了賴:“我不管,總之這一架非打不可!”
蘇遙簡直敗給這個一根筋的女人了,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你……不會說是現在吧?”
看到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秦婉柔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就是現在,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受傷沒受傷根本就沒區别。”
蘇遙看着她無比認真的臉,簡直無語了。
這是什麽邏輯?根本就是強盜邏輯,她那點本事是打不過秦婉柔沒錯,但也不至于要帶傷上陣吧!
隻是,秦婉柔已經自說自話地做出了決定,拉着她就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
她們兩個一路上拉拉扯扯的,自然是吸引了無數的眼球。
所以,等她們終于到了演武場的時候,屁股後面已經自發地聚集起了一票圍觀群衆。
大家夥兒本來想看個桃色新聞的,看看晉王妃又和哪個小夥子拉拉扯扯的了。但發現另外一個主角是秦婉柔之後,他們就立刻明白了,這是要打架的節奏!
這些士兵常年駐紮在邊關,根本就沒有什麽娛樂活動,能看場打架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津津有味了,就差搬個闆凳來嗑着瓜子圍觀了。
蘇遙用力甩開秦婉柔的手:“你瘋了?”
秦婉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怎麽,都到了這裏,才想反悔嗎?”
蘇遙覺得,她的腦回路和秦婉柔的還真不是一條道上的,溝通起來怎麽這麽難呢?
瞧她說的,就好像自己是自願來比武似的,事實上,她根本就是被這個假小子硬拉來的好不好!這貨力氣那麽大,哪是自己那點小身闆能扛得住的!
見她沒有什麽話說,秦婉柔嘲諷地冷笑一聲:“你要是害怕了的話,現在就認輸,老子就不和你計較了。”
蘇遙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呦,你還挺大方的啊。”
“那當然,”秦婉柔沒聽出她話裏的陰險,還以爲她真的是在誇自己,“男子漢大丈夫,怎麽會和你們這種嬌滴滴的沒用小姐計較?”
和這麽一個另類的男子漢,蘇遙當然也沒法計較了。
“既然你非要堅持,”蘇遙平靜地看着她,“那就比吧。”
秦婉柔立刻面露喜色,活動了一下手腕後,就擺出來一個打架的起手式。
蘇遙卻諷刺地揚起了嘴角:“等等,你應該還記得吧,方式由我來定。”
“随便!”秦婉柔一揮手,指了指演武場邊上的武器架,上面刀槍棍戟一應俱全,“随你挑,老子一律奉陪!”
蘇遙走到武器架旁邊,掂量了好一會兒,終于伸手取下一副弓箭來。
她揚了揚手裏的弓箭:“就比這個,不過這靶子嘛,當然要做的小一點兒,才能顯出技術來。”
蘇遙正在四下打量,想找個合适的靶子時,卻看到蕭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還毫不客氣地加入到了看熱鬧的群衆中,一群人圍着演武場邊緣坐成了個圈兒。
不知道爲什麽,一看到他,蘇遙就覺得自己臉上有點兒發熱。
她趕緊移開目光,從一個路過的小兵手裏奪過了兩個包子。
那個小兵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早飯被搶走了,卻是敢餓不敢說,隻能眼巴巴地瞅着蘇遙把包子拿走了。
秦婉柔沒見過有人拿包子來比箭的,眉頭立刻擰出了川字紋:“這是要幹什麽?”
“很簡單,”蘇遙揚眉一笑,“頂一個包子在頭上,讓對方來射,射中了算赢,躲了就算輸。”
雖然她的舉動有點奇怪,但秦婉柔也沒多想,爽快地應了一聲:“好!”
射個包子算什麽,據說有的神箭手還能射中蚊蠅和人的頭發絲兒這種東西呢,秦婉柔雖然自問沒有那麽厲害,但包子這麽大的目标還是不會失手的。
蘇遙擡手把弓箭抛給了她,然後把還溫熱的包子放在了自己頭頂。
她今天梳的是個丸子頭,有頭發做後盾,包子立刻老老實實地卡在了頭頂上。
“你先來吧,就算是我讓你的。”她輕描淡寫地說道,無視秦婉柔一瞬間拉黑了的臉色。
被這麽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鄙視了,秦婉柔心裏含着一團怒火,毫不猶豫地彎弓搭箭,當弓弦被繃到極緻時利落地松開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利箭立刻飛出,直沖着蘇遙頭上的包子而去。
蕭譽眼眸微微眯起,雖然從角度和方位來看,那一箭會穩穩地穿過包子,而不會傷到蘇遙,但眼看着利箭沖着她的方向飛過去,他的心口還是微微一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緊了。
蘇遙看着利箭迎面而來,睫毛下意識地眨動了一下。
時間仿佛被撥慢了一樣,不過是一秒鍾的事兒,卻顯得那麽漫長。
雖然心裏難免緊張,但蘇遙還是竭力睜大了眼睛。
怕什麽,前世裏又不是沒經曆過子彈從頭頂上擦過的事兒,區區一支箭算得了什麽。
紅菱般的唇抿緊了,蘇遙的雙手抓住了裙擺,微微用力。
其他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還有不少人都吓得捂上了眼睛,隻從指縫裏偷看,好像這樣就能減輕點兒傷害似的。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利箭呼嘯着飛過,直沖蘇遙的頭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