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眼前這人,還有他低頭的姿勢,都熟悉得好像在現實和夢境中無數次上演過。
反正以前比這更大膽的也做過,有什麽好怕的?
蘇遙腦子裏模模糊糊地掠過了這樣一個念頭,便略微把頭擡起來了一些,做出個配合的姿勢來。
眼看着他越來越靠近,她也越發配合地前傾了身子,還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蘇遙最近也已經習慣了,索性都不再打算抗争了。
反正人總是要談戀愛的嘛,與其白費力氣去鎮壓“青春期的躁動”,不如順其自然好了……至少現在這一刻,她是願意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的。
管它呢,天塌下來也有别人頂着,怕什麽!
她雖然閉着眼睛,但也能感覺到他越來越近,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溫柔的像是鳥兒身上最輕軟的羽毛……
然而,結局卻是樂極生悲……
蘇遙太過忘我了,所以不慎失去了平衡,額頭重重撞上了蕭譽的下巴。
被撞得眼冒金星還不算,她脫臼的手腕也遭受了重創,疼得她差點飚出眼淚來。
原來手腕脫臼竟然這麽疼……前世裏都是她讓别人手腕脫臼,沒想到竟然報應到了現世,真是可恨!
最要命的是,她好不容易想遵從内心,和那個妖孽王爺談場戀愛,反正也不會掉一塊肉。
而且,原本是這麽浪漫的一個場景,竟然會搞成這樣,她也是醉了。
手腕疼得她直冒冷汗,蘇遙還在懊惱着自己夭折的浪漫,真是身心都遭受了損失。
看她疼得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蕭譽立刻把她橫抱起來就向外走去。
“喂,這是要去哪兒?”蘇遙疼得眼冒金星,連聲音都虛弱了,“你先把我的手腕給接上,成麽?”
蕭譽沒有停步,反而還加快了點速度。
“這裏不安全。”他簡短地回應道,一腳踢開了自己的房門。
蘇遙在疼痛之餘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你帶我來這裏幹嗎?”
這與其說是個房間,不如說是會議室,她知道,蕭譽一來到北關就是住在這裏的。
不知道他有什麽毛病,放着林逸雲從前的主帥房間不去住,非要臨時改造出來這麽個地方。
房間裏最醒目的就是一張巨大的輿圖,上面标注着山川河流和戰略要點,輿圖前面的桌子上則亂七八糟地堆着一些書和雜物。
旁邊的鐵架上橫七豎八地擺了一些兵器,長劍、斧頭、鐵錘樣樣不落。
除了這些之外,就隻有一張簡易的行軍床,搭建在房間的另一頭了。
房間雖然寬大,但卻是一目了然,站在門口就能看清楚裏面的所有東西。
蘇遙盡量仰起頭來,狐疑地看着蕭譽:“你什麽意思啊?”
蕭譽淡淡看她一眼,抱着她橫穿過整個房間,輕輕地把她放在了行軍床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裏。”他簡單地回答了一句,就起身去找繃帶和傷藥了。
蘇遙愣了一下,又立刻追問道:“那你呢,你住哪兒?”
這時候,蕭譽已經找到了需要的東西,轉身走了回來,開始替她把手腕的骨頭複位。
專注于眼前的治療工作,他仿佛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一直住在這裏。”
“什麽!”蘇遙的叫聲都能把房頂給掀翻了。
她難以置信地瞪着他,腦子轉得飛快,卻一點兒結果都沒轉出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和她住在同一間屋子裏?
等等,等等……這怎麽可以?就算蘇遙自己是個現代人,也不能接受一秒鍾就從戀愛就飛躍到同居的節奏!
她可是個保守又矜持的姑娘,當然不能和一個大男人同住一屋。
雖然……之前他們好像也在一張床上睡過,而且還不止一次,但那隻是單純的睡覺好吧!當然,這次就算是住在一間屋子裏,也隻能是單純的睡覺,最多聊聊天而已……
呸呸呸!蘇遙簡直都要鄙視自己了,這種情況了,她都在想些什麽啊!
當然不能和這家夥住在同一間屋子裏了,讓别人看着像什麽樣子!要是真的這麽做了,說不定又有多少流言蜚語傳得滿天飛了。
“不行,”她終于從紛亂的思緒裏掙紮出來,用自以爲強硬的态度拒絕道,“我不要住在這裏,要麽你出去,要麽我回去。”
下一刻,她的聲音就變了調,竟然拔得比剛才還要高。
但這次的劇痛比較短暫,蘇遙含着一包眼淚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驚喜地發現手腕竟然又能自由活動了,雖然還是有點兒疼,但比剛才已經好多了。
不過,手腕紅腫的樣子還是很吓人,可見那個神經病下手有多重。
“别亂動,”蕭譽捉住了她的雙手,輕輕替她塗上藥膏,又纏上了繃帶,“雖然關節已經接上了,但最近還是不要亂動,等養好了再說。”
他今天還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讓蘇遙都有點傻眼了。
不行,不能被他的皮相給迷惑了。
蘇遙甩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脖子一側卻突然覺得有些刺痛。
她皺着眉頭扭過頭去,卻看到一滴血珠順着脖子流了下來。
蕭譽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随着那滴血珠看了過去,才剛落到她微亂的領口處,就被蘇遙一巴掌拍在了腦袋上。
“你……看……看什麽看……”
那一巴掌拍得太過兇猛,剛包紮好的手腕疼得她滿頭大汗,連說話都說不成囫囵個了。
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再度被撕裂,蕭譽眸底掠過一絲心疼的情緒。
“别亂動。”他皺眉按住蘇遙,給她脖子上的傷口也塗上了藥膏。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因爲蘸了藥膏而微微發涼,沿着她傷口的方向反複塗抹。
蘇遙尴尬地保持着一個歪脖子的姿态,隻保持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全身都要僵硬了。
這個混球,不就是上個藥嗎,怎麽塗了半天還沒塗完?
他的手指就像是在撥動琴弦一般輕柔反複,蘇遙的臉一點點紅了。
蕭譽當然注意到了她的臉色變化,但仍然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似的,不緊不慢地替她塗着藥膏,盡管那藥膏已經抹了十七八遍了。
原因很簡單,她現在的樣子很可愛,像是自己從前見過的巧匠做的玩偶。
紅撲撲的臉蛋,圓圓的眼睛,還有小巧紅潤的嘴唇。
隻不過這個漂亮的玩偶是歪脖子的,看樣子還堅持的十分辛苦,像是上好白瓷雕刻的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感覺差不多到了她的極限時,蕭譽終于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
蘇遙慢慢地坐正了身子,脖子發出吧嗒一聲脆響,聽得她毛骨悚然。
咬了咬嘴唇後,她終于想到了之前還沒解決的問題。
“喂,我剛才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我是不會在這裏和你……一起住的,要麽給我換個地方,要麽我在這裏睡,你出去另找地方。”蘇遙得出了她的結論,并通報給了蕭譽。
蕭譽擡起頭看着她,漆黑的瞳孔裏似乎有點笑影。
“不行。”他薄唇微啓,吐出這兩個冷冰冰的字來。
蘇遙的眉頭一下子就擰緊了:“憑什麽?”
蕭譽的回答也像是公事公辦:“就憑你剛才被人襲擊了,而且……還沒有一點兒自保的能力。”說話的時候,他還故意低頭看了看她被裹得像是粽子一樣的手腕,甚至還嘲諷地撇了撇嘴。
蘇遙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就氣不打一處來了:“我還不是爲了抓他才弄成這個樣子,都是你,要不是你沒用,那個王八蛋就跑不了了!”
蕭譽的臉色卻突然便了,剛才還暗藏笑意的眸子一瞬間就變成了冰塊:“以後,不準再這麽做。”
蘇遙氣沖沖地哼了一聲,看到他那副專橫的架勢就來氣。
“你管我啊!”她惱火地低吼了一句。
開什麽玩笑,她活了兩輩子,還沒人敢認真來管她!
看到她明顯是不服的反應,蕭譽眸光一沉,突然抓住了她的雙手傾身一壓,就把她按在了行軍床上。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要是再胡鬧,本王就叫人去打一副精鋼的鐐铐,把你手腳都鎖在這裏!”他威脅地說道,目光雖然兇狠,但手下卻有意留情,并沒有壓痛她的手腕。
蘇遙現在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隻能狠狠瞪回去了事,但目光這種東西沒有殺傷力,所以蕭譽根本就不在意。
“聽明白了嗎?”他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
蘇遙憤憤地把頭轉向一邊,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薄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蕭譽低下頭去,用額頭碰了碰她的側臉。
蘇遙用力想要避開,但卻因爲雙手都被按住了,所以根本就沒有躲避的餘地。“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反正我們現在有很多時間能耗在這裏,”蕭譽擡起頭來,故意做出個努力思考的表情,“現在天已經黑了,沒人會來打擾我,而且今天又打了個大勝仗,連蠻人一時半刻也不會來,所以
,時間很多,你可以慢慢考慮。”
聽了這種無賴話,蘇遙氣惱地轉過頭來:“你有病啊,保持這種姿勢不累嗎?”
直直撞上了他的目光,那雙眼眸清澈中含笑,仿佛能倒映出她的影子來。
“不累,”他的聲音輕如耳語,“和你在一起,怎樣都不累。”
說着,他還低下頭來,故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頰。
些微的胡茬從她柔嫩的臉頰掃過,蘇遙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就燒起來了,不僅僅是因爲他的觸碰,更是因爲他大膽的話語。完了,自己八成是要栽在這個男人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