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車的座位這麽硬,她一屁股摔上去簡直是劇痛啊!這麽用力幹嗎,簡直是謀殺!把她幾次三番摔在床上也就罷了,好歹床是軟的嘛……
她惡狠狠地瞪着這個狠下毒手的男人:“你有毛病啊,我不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你至于這麽報複我嗎?”
蕭譽冷笑一聲:“你剛才要是跳下去了,隻會比這個疼。”
蘇遙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觀望了半天還是沒跳下去嘛。
她可不想因爲和這個男人鬥氣,結果把自己整成了殘廢,那多不劃算。
不就是和他一起坐在馬車裏嗎,行,她忍!
蘇遙揉了揉自己可憐的臀部,盡量扭動了一下身子,好坐得更舒服一點,然後閉上眼睛不去看坐在對面的男人,眼不見爲淨。
因爲閉上了眼睛,其他感官的反應就變得格外強烈了些。
所以,當聽到蕭譽的呼吸聲越來越靠近時,蘇遙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嗓子也有點發幹。
他……他想幹什麽,不會是想在這裏來個車震吧?
溫熱的氣息傾吐在臉頰一側,就好像是被羽毛觸碰了一樣,有輕微的酥麻感。
聯想到早上兩個人的樣子,蘇遙覺得熱氣上湧,臉頰處很快就有點火辣辣的了,像是抹了生姜一樣。
說實話,今天早上确實挺危險的,兩個人單獨待在房間裏,又不像之前那幾次有人來打擾,那個時候,他要是真的有點什麽想法,她說不定就會稀裏糊塗地沉淪了。
說實在的,相處的時間越久,蘇遙發現自己的自控能力就越差了,而且,他一旦靠近,她就像是得了心髒病似的,連心跳都亂了,不是漏掉一拍,就是莫名其妙地狂跳個沒完。
明明知道他是個渣男,怎麽還會莫名其妙地動心呢?
其實……他有時候也沒那麽渣,比如上回在野外遇襲的時候,要不是爲了救她,他腿上可能就不會中那一箭了……
蘇遙正在胡思亂想,心裏卻陡然敲響了警鍾。
不對勁啊,她怎麽開始去想這個渣男的好處了啊,呸呸呸,渣男怎麽可能有優點!他剛才還欺負林逸雲來着,而且還害她摔得好疼!
不行,不能再繼續亂想下去了,不然自己是真的要淪陷了。
蘇遙猛然睜開眼睛,忽然看到了眼前那張放大的俊臉,心跳瞬間變得更亂了。
他幹嗎老是這樣盯着她啊,明知道自己的眼睛生得好看,還這麽到處顯擺。
他的黑眼珠比一般成年人的要大,而且還黑得非常純正,看久了竟會隐約有點幽藍色的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平靜幽深的湖面一樣,忍不住會被其中偶爾泛起的浪花吸引住……
蘇遙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但卻絲毫沒能緩解喉嚨發幹的感覺,反而覺得更口渴了。
不僅如此,她臉頰的熱度也在不斷攀升,估計很快就能煎熟雞蛋了。
爲了不讓自己在他的眼睛裏越陷越深,蘇遙慌亂地下移了視線,沒想到卻一下子看見了他的嘴唇。
他是側着頭靠近自己的,所以兩人現在的距離,已經近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就好像,她隻要輕輕一擡頭,就能碰到他的嘴唇了……
蘇遙正在胡思亂想,蕭譽卻突然坐直了身子,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
他都已經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蘇遙還沒能從剛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眼神變得有些茫然。
看着她绯紅的臉頰,蕭譽的語氣有點嘲諷:“你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了?”
他擡起手,修長的手指間,一朵已經凋謝了的藍紫色花朵格外顯眼。
“我隻是替你把這朵幹花拿下來而已,你……又想到哪裏去了?”蕭譽不無諷刺地說道,并滿意地看着她的臉蛋漲得更紅了,隻不過這次是因爲生氣而臉紅罷了,說的更确切點,這應該叫做惱羞成怒。
逗了逗她之後,蕭譽的心情明顯好了一些,嘴角也微微上翹。
這回郁悶的可是蘇遙了,敢情人家這回沒想調戲她,是她自己想多了。
被他揶揄了兩句之後,她終于忍不住反擊了:“我想什麽你管得着嗎,你又不懂!”
爲了加強效果,她索性又補充了一句:“你懂什麽叫車震嗎?對牛彈琴!”
說到車震這兩個字時,她的臉又紅了一下,不過仗着蕭譽聽不懂,所以她說得理直氣壯。
“車震?”蕭譽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确實不知道這個詞是啥意思。
蘇遙得意地沖他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慢慢想去吧!”然後她就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了,并且打定主意再也不睜開眼睛。
當馬車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有人戳了戳她臉頰,蘇遙正在做夢,夢見自己正在吃冰棍,天那麽熱,冰棍化得很快,所以她想也沒想就一口咬住,想把冰棍咬碎了吞下去。
但是……咬到嘴裏後,這味道好像不太對頭……
蘇遙猛然睜開眼睛,正好看到蕭譽略微扭曲的表情。
而自己嘴裏,正赫然咬着他的手指。
“啊!”蘇遙立刻尖叫一聲。
她這是怎麽了,竟然在馬車上也能睡着,還把那個男人的手指頭當成了冰棍!真是想想就覺得丢臉。
要是在現代執行任務的時候,她這個警惕性簡直可以被敵人殺了十次八次的了。
果然是舒坦日子過多了麽,連身體本能的警戒性都變差了。
蕭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被咬的又不是你,叫什麽叫。”
爲了掩飾自己的尴尬,蘇遙掀開簾子看了看,發現馬車已經停在了晉王府門口後,便立刻跳下了車。
她才剛走進王府大門,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蘇遙皺眉回頭瞪着蕭譽:“你跟來幹什麽?”
和他一路相對已經夠可怕的了,他爲什麽還要陰魂不散地纏住她不放?
她把蕭譽推出府門,然後伸手指着上面金光燦燦的匾額:“認識字吧,這裏是晉王府,你還是回你的楚王府去吧,”略微停頓了一下,她又不滿地補充了一句,“省得楚王府裏那一堆女人都等出毛病來了。”
她可是沒忘記那個妖豔的如意,還有許多其他叫不上來名字的侍妾。
誰知道蕭譽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過了片刻才輕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本王已經決定搬過來住了。”
“你搬不搬過來住關我什麽……”蘇遙順口答道,卻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瞪得很圓:“你……你說什麽?”
看到她錯愕的樣子,蕭譽心裏暗爽,把之前的話又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遍:“本王剛才說,決定搬到晉王府來住。”
蘇遙用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再開口的時候,她因爲憤怒都有點結巴了:“憑……你憑什麽……搬來這裏住啊!”
其實現在她内心的潛台詞是,老娘才不想和你一起住!
一想到每天都要呆在這個男人的眼皮底下,她就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裏是本王皇兄的府邸,我爲什麽不能搬來住?”他眼眸微眯,伸手在她額角彈了一記,“還有,我隻是通知一下你而已,并沒有征求你意見的意思。”
看着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晉王府,蘇遙愣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那我要搬出去住!反正你的楚王府空着,我要去那裏住!”
蕭譽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有種似笑非笑的神氣:“你上次不是說,你相公住在哪裏,你就要在哪裏嗎?”
蘇遙抿了抿唇,終于不情不願地答道:“我是說過,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有一天府裏會多出一個人來,尤其還是這個整天虎視眈眈要占她便宜的小叔子。
“這不就結了,”蕭譽一語雙關,“你的相公現在住在晉王府,所以你,一步也不許離開。”
蘇遙還想再和他争辯,卻被身後突然傳來的嘈雜人聲給吸引住了。
她回過頭看的時候,隻見王府門前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一群小厮正在從馬車上往下卸東西,好像是行禮。
爲首的好像是楚王府那邊的管家,他恭恭敬敬地對蕭譽行了一禮:“王爺,小的是來給您送行李的。”
這麽誇張?蘇遙情不自禁地揚起了眉毛,看着那些小厮川流不息地往府裏搬東西。
蕭譽雖然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說什麽。
直到其中一個小厮不小心摔了一個箱子的時候,蘇遙明顯地聞到了一股香粉的味道。
果然,翻倒的箱子裏掉出來的東西,除了胭脂水粉外,就是女人的衣服钗環了。而且,蘇遙還華麗麗地看到了一個桃紅色的肚兜,上面繡的花紋非同一般,仔細一看竟然是……春宮圖!
哎呦,這是他的哪位小妾啊,竟然如此有品味。
一想到剛才那個小厮說,是給王爺來送行李的,她當場就笑出聲來了,肚子都笑得疼了。
笑得差不多了之後,她才直起腰來看着臉色發黑的蕭譽:“真沒想到,楚王殿下還有這種癖好,是不是要塗脂抹粉之後穿上肚兜,才能睡覺啊?”
蕭譽的薄唇明顯抿緊了,唇色都有點發白了,越發襯得臉色黑如鍋底。
“本王喜歡怎麽睡覺,晚上你就知道了。”他威脅般地說了這一句,就成功地把蘇遙給打啞了。
然而下一刻,一聲嬌滴滴的“王爺”就傳入了耳中,那聲音嬌媚入骨,蘇遙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很是耳熟。
她循聲望去,立刻就樂了。
原來馬車上放的不隻是行李而已,還有女人。
或者說是楚王殿下的行李裏,還包括女人這種生物?那個跑在最前頭的,不就是她在楚王府的老相識如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