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就靠在窗邊的牆上,姿态潇灑,而旁邊的窗子還關得好好的,顯然,是他進來後又把窗戶關上來。
要命的是,他就在自己身後做了這麽多的事,她竟然完全沒聽到一點兒動靜,這一點真是太讓人氣餒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蘇遙皺起眉頭,難道這人是來看她的慘狀的?真倒黴,現在他來了這裏,她的逃亡大計估計是要暫時擱淺了。
蕭譽的目光在她床上的包袱上打了個轉,嘴角掠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我是想來看看,在接到皇祖母的懿旨後,蘇二小姐會不會心慌地收拾東西跑路,果然……”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臉上的笑容已經擺明了他的态度,很明顯就是在嘲笑她。
蘇遙的關注點卻在另外一件事上,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知道太後下旨的事?什麽時候知道的?”
蕭譽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來,甚至還惡意地拖長了腔調:“讓我想想……好像是在三天前,還是五天前?”
聽到他的回答,蘇遙憤憤地咬緊了嘴唇。
這個混蛋,他早就知道了賜婚的事,卻閉口不說,還故意把她送回了蘇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到那張小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蕭譽輕松地笑了笑:“差點忘了告訴你了,賜婚的事,就是我提議的。”
果然,蘇遙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人也立刻沖到了他面前來。
“原來是你推我下火坑的!”她咬牙切齒地說,拳頭捏得緊緊地,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給他臉上來一拳。
蕭譽垂眸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倏然隐去:“火坑,你認爲嫁給晉王是火坑?”
蘇遙正在氣頭上,所以完全忽略了他眼底閃過的認真神情,隻憤怒地回答道:“沒錯,就是火坑!”
蕭譽眸色一沉,竟帶了點惱怒的意思。
他猛然扣住蘇遙的肩膀一轉身,便把她抵在了牆上。
他薄唇一揚,吐出的卻是輕佻的話語:“這麽說來,你還是對我念念不忘了?所以,才不想嫁給我的……哥哥。”
雖然是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但蘇遙還是輕蔑地笑出了聲音來。
她還從來沒見過比他更自戀的人,就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他似的,真是自大得讓人讨厭!
笑夠了後,她才揚起下巴,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你以爲全天下就隻有你們這兩個男人嗎?本姑娘就算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喜歡你的!”
蕭譽眸光一轉,卻很明顯想歪了:“那你喜歡什麽人?”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蘇遙不屑地冷哼一聲。實際上,她還真沒有什麽喜歡的人,前世裏就是這樣,不管什麽政委啊指導員啊給她介紹了多少傑出青年,她還愣是一個都沒看上,雖然懷揣一顆恨嫁的心,卻就是找不到看對眼的人,所以才一年年蹉跎
了下去。
從前的戰友們也不止一次問過她這個問題,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但她考慮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做個嫌疑人的拼圖容易,但要是在心裏做個理想老公的拼圖,對于蘇遙來說,簡直是天下第一難事,因爲她根本就想象不到,自己會愛上什麽樣的男人。
隻不過,蕭譽顯然不是前世裏那些容易被她糊弄的戰友。
把她牢牢地按在牆上,他騰出一隻手來扳起了她的下巴,嚴厲地吐出一個字:“說!”
“你管得着嗎?”蘇遙想也沒想就這麽輕蔑地回答道。
但是,在看到對方陡然迫近的危險眼神時,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幾次被脅迫的情形,立刻改了口:“好,那我就說給你聽聽。”
之前幾次嘴硬的後果,已經讓蘇遙吸取了足夠的教訓,她可不想在這裏繼續被這個家夥占便宜,所以隻能口頭上服軟了。
“我喜歡的男人……身高八尺,有……八塊腹肌,”蘇遙信口胡編着,“長相嘛,要粗犷!臉上有疤最好,還要……對感情認真,隻能有我一個女人,最關鍵的是,要會洗衣做飯按摩,還要會做針線!”
前面的長相,都是她随口胡謅的,後面這個部分,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
畢竟,蘇遙自己對于家務事已經不能用不擅長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完全不會,所以,找個會做飯的靠譜男人還是有必要的。
她說得開心,但蕭譽的臉卻已經有點扭曲了。
過了半晌,他才勉強說出話來:“你确定……有這樣的男人?”
别的不說,他還真沒見過哪個男人在家裏洗手做羹湯的,至少在身邊就沒見過,更别提是針線活了。
瞪着眼前這張俏麗的臉蛋,蕭譽覺得,他是真的弄不明白這個女人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
竟然還有女人會喜歡臉上有疤的男人,真是……天下奇聞。
看到他匪夷所思的神情,蘇遙十分滿意,覺得自己總算是說出了一番能把他鎮住的話。
她不屑地偏過頭去:“當然了,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那麽多,一定會有我喜歡的這種的,我已經說了,你能把手拿開了吧?”
他現在這個姿勢,簡直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标配嘛!
蕭譽沒有放開她,反而用了點力氣,迫使她把臉轉了回來,直直地面對着自己。
“就算有好了,但你也沒機會了。”他緊緊地盯着她,眼底有着志在必得的神氣。
蘇遙頓覺心口一緊:“你什麽意思?”
蕭譽挑眉一笑:“因爲我剛剛建議過皇祖母,最好盡快定下婚期,而她老人家也已經答應了,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後,就算這世上會有你說的那種男人,你也沒機會去把他找出來了。”
蘇遙臉色一變,再也笑不出來了。
搞什麽嘛,在這種封建社會,結婚不應該是一件很麻煩的大事嗎,怎麽會這麽快!真是要命,隻要三天時間,她就算能逃出相府,也不一定能跑出京城……
但是,在蕭譽面前,她不願意表現出一丁點兒軟弱,于是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竭力不讓自己流露出來一點兒懊惱的神情。
看着她繃緊的臉,蕭譽玩味一笑:“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蘇遙抿了抿唇,卻突然挑釁地笑了:“當然有,這麽說來,三天後楚王殿下就應該叫我大嫂了?既然這樣,不如提前叫一聲聽聽,免得到時候要你突然改口,會覺得不習慣。”
她的這一番話,讓蕭譽成功地黑了臉。
總算是踩到了對方的尾巴,蘇遙當然要趁勝追擊。
“那麽,楚王殿下是不是應該先把我放開呢?把未來大嫂壓在牆上,好像不是很合适吧?”
兩人瞪着眼睛對峙了片刻,蕭譽終于松開了手。
難得見他有這麽聽話的時候,蘇遙強忍住嘴角的笑意,替他打開了窗戶:“楚王殿下,請,作爲男人,也不應該出現在未來大嫂的閨房裏吧?”
蕭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剛才還口口聲聲地說不想嫁,現在怎麽突然改口了?”
蘇遙誇張地歎了口氣:“懿旨都下來了,我不想嫁也得嫁啊,剛才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認清楚這一點嗎,現在我同意嫁給晉王了,你看上去怎麽好像不太高興啊?”
她想了一下,然後才促狹一笑:“難道是楚王殿下其實一直對我念念不忘,所以一聽到要叫我大嫂,所以心裏就不舒服了?”她努努嘴,“瞧,連臉色都變了呢。”
蕭譽下意識地順着她的目光方向看了一眼鏡子,然後又尴尬地收回目光。
看到他難得慌亂的樣子,蘇遙笑得更是暢快。
“楚王殿下請吧,我這個未來大嫂就不遠送了。”她輕松地笑笑,便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而是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甚至還哼起了歡快的小曲。
她就知道,不管這個男人臉皮再怎麽厚,也是做不出來調戲大嫂這種事的,畢竟他們兄弟的感情很好嗎。朋友妻不可欺,兄弟的老婆,當然就更要敬而遠之了。
過了片刻,她終于聽到了關窗子的聲音,悄悄睜開眼睛時,果然看到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确定他已經走了之後,蘇遙終于松下了一口氣,忙把床上的包袱塞進了床底。
大白天就溜出去的難度系數太高,她還是耐耐性子等到晚上吧,或者是明天一大早。她還就不相信了,身爲皇子,他還能整天在相府院子裏站崗不成!
或許,明天早上是個好時機,蘇恩宏是要上朝去的,已成年的皇子們也都是要去的,到時候,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就算是附近還有别人監視她,蘇遙也自信能夠把他們擺平。
她從袖子的暗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來,舉到眼前端詳着。
昨天,她可不僅僅是跟着辰墨學習而已,還問他讨要了幾樣現成的藥,而這個就是其中之一。
據辰墨所說,把這種藥抹在袖口上,隻要輕輕用袖子往人臉上一拂,就能弄暈别人。當然,用這個的時候,自己也要小心,千萬不能讓自己也聞到了。
如果效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麽好的話,那這玩意兒可比現代綁匪常用的乙醚還牛了。
看着那個小瓷瓶,蘇遙滿意地笑了。
據她所知,後門是守衛最薄弱的地方,隻有兩個家丁看守,就算是空手放倒也不成問題,現在有了這種強效的麻醉藥,當然更不在話下了。打定主意後,蘇遙便把藥瓶慎重地收好,決定明天就拿蘇府的家丁練練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