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晉王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現在可是春暖花開的時候,捂在這樣的床帳裏,他也不嫌悶得慌!
蘇遙伸出的手都已經抓住床帳了,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怒喝:“誰讓你來這裏的?”
糟糕……是那個小氣男人回來了,真搞不明白,之前他還要去蘇家借宿,現在倒是一天到晚地膩在晉王府了,不知道打的是什麽主意。
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再放棄也太可惜了吧。
然而,她才剛拉起帷幔一角,手腕就被人用力拉住了。
這一回,他并沒有像從前一樣手下留情,而是用足了力氣,捏得她的腕骨都格格作響了,随時都有可能斷掉。
蘇遙吃痛,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床帳,沖他吼過去:“你幹嗎啊,弄疼我了!”
聽了她的抱怨,蕭譽非但沒有松手,力氣反而加大了幾分,讓她立刻發出一聲哀嚎。
他黑色的眼睛裏仿佛有凝結了千年的寒冰,光是散發出來的冷氣就足以把她凍成冰雕了。
對上他一反常态的冰冷目光,蘇遙心裏暗自犯起了嘀咕,這人是在哪兒吃了炸藥回來的,怎麽一副要拉着她同歸于盡的樣子?
“你……你到底是犯了什麽病了?快放手!”她徒勞地掙紮着,想從他的魔爪中把自己的小細胳膊解救出來。
冷冷地瞪了她片刻後,蕭譽終于一甩手,把她硬生生推到了門邊,還險些被門檻絆倒。
蘇遙好不容易扶住門框穩住了身形,一臉郁悶地揉着自己已經被捏得紅腫了的手腕,還時不時用譴責的目光掃他一眼。
看到她的眼神,蕭譽心裏越發煩悶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難道還嫌害得我弟弟不夠,想來這裏親手殺了他嗎?”說話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蘇遙驚訝地看着他,愣了一會兒才反問道:“你在說什麽啊,你還有弟弟?”
蕭譽眸光一凜,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太過激動,竟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他們兄弟是交換了身份的。
薄唇抿緊,目光也重新變得冷漠起來,蕭譽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同時命令門口的侍衛道:“把她丢出去,要是再讓本王看見她在這裏,你就提頭來見本王!”
“是,王爺。”侍衛大聲應下,正想來“請”蘇遙出去,卻看到那個少女已經怒氣沖沖地追了上去。
“姓蕭的,你什麽意思?”她大步追在蕭譽身後,臉頰都被氣紅了。
什麽叫做丢出去,當她是什麽,垃圾還是麻袋?
之前他不由分說地弄傷了自己的手腕,她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反而擺出一副拽樣子,竟然叫人把她丢出去!拜托,當初是誰主動請她來這裏住的!
“你有種别走,把話說清楚!”眼看自己追不上他,蘇遙隻能發揮自己的特長,用力大吼道。
聽到這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後,蕭譽終于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蘇遙都快被氣炸了,她還從來沒見過脾氣這麽壞性子又這麽拽的男人!
“沒錯,我是刺傷了晉王,但那又不是故意的,拜托你用腦子想一想,我和他無冤無仇的,幹嗎要去害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蘇遙還是不解氣地補充了一句,“要殺也是殺你好吧!”
認錯了人又不是她故意的,誰讓他們兄弟偏偏長得一模一樣呢!要怪隻能怪他們的爹娘了,也不知道生對雙胞胎出來會給人造成多大的困擾!
蕭譽看了她一眼,眼裏的冷光極盛。
蘇遙被他凜厲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卻逼近了一步,把胸膛湊到她面前:“那就沖我來啊,爲什麽要把他害成那個樣子?”
“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蘇遙覺得這個男人今天簡直不可理喻,于是大吼了一句後扭頭便走。
然而,她還沒走兩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蘇遙傲嬌地回過頭去:“别跟我道歉啊,本姑娘懶得理你!”
蕭譽看着她冷笑了一聲,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緊接着,他已經拉着她大步地向前走去。
“你……你幹嗎?”蘇遙完全是一頭霧水。
今天的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兇狠的表情看得她都有點害怕了。
一些肥皂劇的畫面從她腦海裏掠過,她現在怎麽看這個男人,都覺得他像是變态殺人魔,現在就要把她拉去分屍似的。
“變态,快放手!”她徒勞地掙紮着,後果卻隻是讓自己的另一邊手腕也變得紅腫了。
把她一路拖回了之前給她的房間後,蕭譽用力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後就關上了門。
蘇遙剛跳下床,就聽到了外面落鎖的聲音。
這是什麽意思,要把她關起來嗎?
“混蛋,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什麽意思,爲什麽要把我關起來!”她用力拍着門闆大喊道。
但是不管她怎麽折騰,那個人就好像是完全聽不到似的。
“每天送三頓飯來,隻要她吵鬧一次,就減一頓。”這是他吩咐門口婢女的話。
“蕭……”蘇遙才剛說了一個字,想到他剛才的威脅,便郁悶地把後面那個字忍了回去。
他還真是會捏她的軟肋,知道她一頓不吃就渾身難受,所以竟然拿吃飯來威脅她!最郁悶的是,她還真的被他威脅到了!
蘇遙深呼吸了幾口,終于把心底湧動的怒意壓下去了一點兒。
不要跟這種神經病一般見識,讓他自己抽風去吧,爲了和這種人生氣而落到沒飯吃的下場,最不值得了。
聽到裏面這麽快就安靜下來了,蕭譽還頗有些意外。
這個丫頭還真是奇怪啊,倔強起來的時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現在服軟也服的那麽快……這樣想着,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挑,露出了些似是而非的笑意。
然而,笑意隻在他唇角維持了一瞬間。
想到之前吳監正說的那些話,蕭譽的臉色就迅速陰沉了下來。
回頭看向弟弟蕭睿現在躺着的房間,他的眸底已滿是陰霾。
非死即傷……真的是因爲這個丫頭嗎,最疼愛的弟弟蕭睿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婚約是應該立刻解除了。
又看了一眼面前緊鎖的房門,蕭譽眼底的情緒極爲複雜。
他該拿這個丫頭怎麽辦,才能讓她不再繼續禍害别人,尤其是弟弟蕭睿?
蕭譽短促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就吩咐樂白去備馬進宮。
當天傍晚,關于讓蘇遙和楚王退婚的旨意,就被送到了相府。
聽太監宣讀着皇上的旨意,周氏母女都是面有喜色。終于讓那個小賤人和楚王的婚約徹底解除了,在她們看來,就是自己人又有了希望了。
和她們的喜氣洋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恩宏陰郁的臉色。
之前吳監正說的那些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之前打發去尼姑庵接人的下人卻來回報,說是二小姐前幾天已經從尼姑庵逃走了,現在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要和他作對,這些天不止家裏不得安甯,蘇恩宏在朝堂上也屢屢失禮,舉薦的人才都得不到重用,還被皇上斥責了幾次。
出了這些事,他越發笃定是沒能把蘇遙接回來的原因。
但是,人海茫茫,他要到哪裏去把那個丫頭找回來?
太監都已經讀完旨意好久了,卻還沒見到他有動靜,隻能咳嗽了一聲:“丞相大人,該接旨了。”
蘇恩宏這才醒悟過來,忙恭敬地雙手接過了聖旨。
“對了,”那太監又想起了一件什麽事,“楚王殿下托我給您老人家捎個信,說是貴府二小姐現在寄居在晉王府,您還是盡早把二小姐接回來爲好。”
“楚王?”
“晉王府?”
周氏母女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疑問,同樣心存疑惑的還有蘇恩宏:“公公,小女……怎麽會跑到晉王府上去?”這簡直太奇怪了吧,他明明是派人把她送去了尼姑庵啊,怎麽一轉眼人就跑去了晉王府?而且之前借宿在自己家的楚王前幾天不告而别就罷了,現在竟然要托宮裏的太監來捎信,就好像是不願意再踏足蘇
府一步似的,和之前的态度大相徑庭。
整件事簡直處處都透着古怪,由不得他不懷疑。
那太監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這是楚王殿下的吩咐,咱們哪裏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我隻是給您帶個信兒,接或不接都在您,告辭了。”
蘇恩宏聽那太監說話陰陽怪氣的,便知道自己無意中又得罪了他,于是忙封了銀子塞過去,又好生送他到門口才算完。
他剛回來,周氏就急不可耐地迎上來說:“老爺,您不會把那個妖孽接回來吧?”
蘇恩宏冷冷看她一眼:“我蘇家的女兒,現在又和楚王退了婚,還能不明不白地讓她繼續住在晉王府嗎?”
周氏還想打消他的念頭:“可是老爺,天師說她是妖孽啊,這要是接回來……”
“我叫你去接你就派人去接,哪來這麽多廢話!”蘇恩宏聽夠了她的抱怨,怒氣沖沖地罵了一句,然後就轉身去後堂了,留下周氏在原地生着悶氣。
蘇錦輕輕走上前去,微笑說道:“娘,接了她回來也好,在眼皮子底下擺着,總比讓她在外面興風作浪好,别忘了,退婚聖旨已下,她的死活都和皇家沒有關系了。”她特意在“死活”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周氏和蘇瑩立刻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