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子就看到了笑得一臉燦爛的樂白:“蘇姑娘,蘇丞相已經上朝去了,您是現在就去看戲呢,還是等會兒再去?”
聽到他這麽說,蘇遙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當然是現在去!”爲了等着看好戲,她昨天睡覺的時候都沒有換衣服。
樂白咧嘴笑笑:“小的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陪您了。”
蘇遙點點頭,胡亂洗了把臉,就走出了房門。
她那位老爹昨天氣得太厲害了,還沒想好該怎麽懲罰蘇安,今天的上朝又不能耽誤,所以肯定要等回家後才能處置蘇安了。
她能想到這一點,周氏也同樣能想到。
就憑殺了蘇家小妾的罪名,蘇安就必死無疑了,萬一他爲了求保命,再招供點其他的出來,那麽周氏母女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蘇遙就要去柴房守株待兔,她就不信了,周氏會不趁着這個機會來把蘇安悄悄放走?
天還完全黑着,蘇遙一邊往柴房的方向摸去,一邊感慨這古代的公務員還真不容易做,大半夜就要從被窩裏爬出來上朝去。
府裏的其他人還在睡大覺,所以蘇遙很順利地就走到了柴房附近。
那裏倒是有個看守的小厮,不過不知道得了誰的命令,已經離得遠了些,靠在回廊下打着瞌睡。
她才剛找了個離柴房不遠的樹叢打算藏起來,免得被周氏看到了,隻是,她人還沒貓下腰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蘇遙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臉上也火辣辣一熱。
敢情她這是來晚了啊,周氏已經到了柴房……
啧啧,這速度,肯定是她老爹前腳出門,周氏後腳就跟了出來。
估摸着在這種情況下,那倆人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了,蘇遙也不怕被他們發現了,便悄悄摸到側邊的窗子底下,想要看看裏面的情況。
她才剛扒着窗沿直起身子,剛伸手捅破了窗戶紙,還沒來得及貼上去看看,身後卻陡然伸來一隻大手,牢牢地把她眼睛捂住了。
蘇遙回肘一搗,那人竟沒有任何反應,硬生生地挨了這一下,就把她半拖半抱地弄回了樹叢裏。
把那隻還扣在自己臉上的手拉下來,蘇遙氣沖沖地看着蹲在旁邊的蕭譽,壓低了聲音抱怨道:“你幹嗎捂我眼睛?”
幸好她聞出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否則突然有個人出現在自己背後,她早就毫不客氣地朝着對方的要害部位招呼去了,才不是用手肘搗一下這麽簡單。
蕭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不過是晚來了一步,就看到這丫頭鬼鬼祟祟地貓在窗戶下面要捅人家的窗紙。
光聽聲音就知道裏面是個什麽光景了,她身爲還沒出嫁的姑娘,竟然還想去看……她是不知道害羞爲何物嗎?
“有什麽好看的。”蕭譽眉頭緊鎖,總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奇怪。
就算是周氏再耐不住寂寞,也沒必要選這個時機啊?現在放走蘇安還怕來不及,怎麽還在這裏耽誤?
蘇遙撇撇嘴,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你臉紅了啊?”略想了一想,她又壞笑着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是不是……剛才看見了什麽?”
她是被他用手捂了個嚴嚴實實,什麽都沒看見,但窗紙已經被捅破了,柴房就那麽點大的地方,他想看不見也很難吧。
蕭譽抿了抿嘴唇,竭力壓下心裏的怒氣:“你看錯了。”
他現在心裏都快抓狂了,真是做夢也想不到,他蕭譽竟然會有這麽一天,和一個小姑娘一起躲在柴房旁邊聽壁角,而且聽的還是一出讓人臉紅心跳的戲碼。
關鍵是,那個小姑娘還完全沒有身爲女子的自覺,還在用手指在他臉上摸來摸去。
“你就是臉紅了啊,燙得都能煎雞蛋了……”蘇遙嘀咕了一句,心裏偷樂。
從前都是她被各種調戲占便宜,沒想到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也會有羞澀的時候,瞧瞧那張臉啊,紅得都有點發黑了。
這反調戲的節奏,感覺還不賴。
誰讓這個妖孽整天仗着自己的武力值高欺壓她來着,現在這個情況,他們得老實地在這邊躲着,他就算是氣瘋了也不能聲張,所以蘇遙當然要趁着這個時候好好報複了。
“皮膚還不錯,挺有彈性的……”蘇遙順口評價了一句,用力在他臉上擰了一下。
爲了報上回被咬的仇,她是真的用足了力氣。
可惜出來之前沒把指甲磨尖點……蘇遙遺憾地想到。
抓住了那隻在自己臉上肆虐的小手,蕭譽深邃的黑眸裏盛滿了危險的光。
額……好像真的被激怒了……
蘇遙讪笑一聲:“開個玩笑,别當真……”她想要抽回手來,但他就是抓住不放,用的力氣還挺大,她的腕骨都開始隐隐作痛了。
看到他危險的表情,蘇遙有點後悔,早知道他是個馬蜂窩,就不該戳那麽多下了……
蕭譽看着她,眸底似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燒。
這個該死的丫頭,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特殊嗎?
他可是個男人,聽了柴房裏傳出的那些令人血脈贲張的聲音,怎麽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還偏偏那麽不知死活,在旁邊動手動腳的。
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小臉,蕭譽突然意識到,這丫頭的恢複能力還真好,臉上竟然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來。
被他這麽直勾勾地看着,蘇遙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看他的樣子,好像忍不住想動手打她了。
不會吧,雖然知道楚王殿下的脾氣不好,但還不至于要到打女人的地步吧?
蘇遙本能地擡起另外一隻手護住頭臉,身子盡可能地向後縮了縮,飛快地嘟囔了一句:“是男人就别打我……隻會欺負弱小,算什麽英雄好漢!”
蕭譽其實根本就沒在意她說了什麽,隻是在看到她扭動着身子想離自己遠一點的時候,心裏好不容易被壓下的火苗瞬間就焚盡了理智。
他突然就松開了手,蘇遙正在用力向後掙紮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诓了一下,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後仰倒。
在她摔倒的瞬間,蕭譽的手及時地扶住了她的後腦勺,在她的腦袋瓜子和地面之間充當了肉墊,才沒有讓她摔疼了。
剛才還蹲在樹叢中的兩人,現在就雙雙躺倒在了地面上。
雖然腦袋無恙,但剛才向後跌的那一下,屁股是确實摔疼了。
蘇遙擡手就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神經病啊,誰讓你松手的?”
蕭譽抓住她的手腕壓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開口的時候氣息微微有些亂:“你再不閉嘴,本王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目光卻逐漸變得迷離起來,頭也越壓越低。
直到現在,蘇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用力側過頭去,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鬓發處。
雖然并沒有真的親上,但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傾吐在臉頰一側,蘇遙的心已經不争氣地狂跳起來了。
心口處那種觸電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就好像身體内部釋放出了電壓一樣,讓她連手腳都有些酥麻了,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蕭譽保持着低頭的姿勢,重重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少許清明。
當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時,他抿了抿唇,在蘇遙耳邊威脅地說道:“再有下次,你絕對逃不掉,”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在這裏好好藏着。”
幾乎是與此同時,已經有人大喝了一聲:“什麽人?”
蕭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便從樹叢中站了起來。
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帶着四個随從趕回來的蘇恩宏。
看到本該去上朝的人出現在這裏,蕭譽并沒有絲毫意外,隻是從容地迎了上去。
蘇恩宏皺了皺眉:“王爺,您怎麽會在這裏?”
“睡不着出來散散步,衣服不小心被樹枝挂住了,”蕭譽輕描淡寫地把自己藏在樹叢裏的事遮掩了過去,又反問了蘇恩宏一句,“蘇相不是應該去上朝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躲在樹叢裏不敢動彈的蘇遙暗自撇撇嘴,蘇恩宏怎麽會回來,蕭譽不是應該知道的最清楚嗎?要不是他讓樂白在半道上使壞,蘇恩宏怎麽會在這時候就折回來?
不僅馬車在道上壞了,連和朝服相配的朝珠都斷掉了,爲了不在禦前失儀,蘇恩宏隻能回家來換。
而柴房就在大門右側,想錯過也不可能。
既然都被樹叢裏的人影吸引到了這裏來,蘇恩宏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柴房上。
蘇遙當然明白他是在看什麽了,原本牢牢鎖住房門的鐵鏈,已經被人拆了下來,而本應在門前看守的小厮,也才剛被驚醒,慌張地跑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蘇恩宏沉聲發問,聲音裏難掩怒氣。
他才剛出門沒多會兒,這柴房的鎖就飛了,那關在裏面的人……難道跑了?
那看門小厮吓得都有點哆嗦了,但支吾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來個理由。
蘇恩宏冷哼一聲,一腳踢開了跪在面前的小厮,大步便往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