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不信了,竟然會有女人想來義莊這種地方。而且,之前他還和樂白打了賭了,就賭蘇遙敢不敢進去。
經過了一路的颠簸後,蘇遙的臉色明顯有點發白。
在靠自己的雙腿徹底站穩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蕭譽一個白眼。
要是不敢進去,她費這麽大勁兒來這裏幹什麽?
看着蘇遙昂首闊步地走進了黑漆漆的義莊,樂白立刻舉起雙手歡呼道:“我赢了,我可是第一次赢過我家王爺啊,蘇姑娘,您可真是我樂白的大财神!”
跟在蕭譽身後往裏走的時候,樂白還在唠唠叨叨地:“王爺可是頭一回失手,真沒想到,我的眼光竟然還有比王爺準的時候,王爺……”
蕭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本王就把你關在這裏頭過一夜。”
樂白大驚失色,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他們主仆倆鬥嘴的工夫,蘇遙已經找到了小紅的屍首,并拖着她找了一塊靠窗戶的空地放下來。
慘白的月光正好打在了小紅的臉上,樂白隻看了一眼,就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立刻跳到了蕭譽身後。
看着蘇遙掏出把匕首來對着月光比了比,蕭譽立刻皺起了眉頭:“你要幹什麽?”
看這女人的架勢,和衙門裏的仵作有一拼,她……不會是想來驗屍吧?
蘇遙連頭也沒擡就開口道:“過來幫我扶着點兒,對,扶着脖子就成。”
樂白吓得躲在身後不敢睜眼,這替她扶着屍體的苦差事就成了蕭譽一個人的活兒。不光如此,還要聽着她嘴裏念叨些稀奇古怪的話。
“嘴唇這麽紫,是心力衰竭死的……心髒大小正常,她果然沒有心髒病……不是原發性疾病,就是用了藥了……嗯,血的顔色有點不對勁,凝固的狀态也不大對頭……傷口原來在這兒……”
看着這麽個小姑娘面不改色地拿着刀子比劃來比劃去,蕭譽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查出什麽了?”
蘇遙的臉色很沉重:“小紅不是出了意外,是有人故意要殺她。”
她把屍體上的幾處傷痕指給他看,顯然,僅僅是強暴并不能造成這樣嚴重的傷口,所以,在遭受淩辱之前,她還被毒打過。
而且,她之所以會被淩辱至死,也不是個意外,而是有人給她下了藥。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毒藥,但蘇遙也能推斷出,中了毒的人心髒不能承受太大刺激,否則就會在亢奮中發生急性的心力衰竭。
乍看上去,小紅好像是被人強暴至死的,實際上,整件事都是被計劃好的,包括被僞裝成意外的局面。
要真是路上偶遇的劫匪,他們怎麽會不拿走小紅的包袱?至少也要拿走值錢的首飾吧!
會對小紅懷恨在心,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就隻有周氏母女了,其中,蘇錦的嫌疑最大!
“中毒?”聽她分析完之後,蕭譽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
蘇遙點點頭:“上次是我的發簪被下了毒,這次又是小紅,我覺得這兩件事的幕後黑手都是同一個人,要是知道毒藥的來源的話……”
唯一的人證小紅已經死了,現在他們能做的,也能從物證上着手了。
兩次用的毒藥都那麽陰毒,估計不會是街頭巷尾都能買到的貨色,說不定從這上面追查就能找到什麽線索。
蕭譽明白了她的意思後,便點了點頭:“這件事我來查。”
他和藥師谷谷主辰墨交情甚笃,而且後者在醫術和毒術上的造詣簡直是天下無敵,這世上的毒藥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想到這裏,蕭譽不免有點生氣,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上次解了毒之後,他怎麽沒想到讓辰墨查查毒藥的來源?這麽簡單的辦法他沒想到,反而跟一個小姑娘較起了勁,還真是老馬失蹄。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故意把口氣放得生硬了些:“本王要回去睡覺了。”
蘇遙愣了一下,不明白剛才還積極地和自己讨論案情的人,怎麽一轉眼就惦記上睡覺了。不過看到他已經開始往外走了之後,她還是迅速地把沾了血的匕首随便在個死人身上擦了擦,然後往皮鞘裏一插,就跟了上去。
這回蕭譽的态度雖然高冷,但卻比來的時候更有良心了,非但沒有把她當做麻袋扛在肩上,還主動把後背提供給了她。
既然他這麽上道,蘇遙當然也就老實不客氣地享受了這個待遇。
雖然查明了小紅的死亡不是意外,嫌疑人也基本上鎖定了,但蘇遙的心情并沒有因此而輕松一點。
相反,這件事讓她發現周氏母女的勢力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大。
她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來毒藥,還能找人來虐殺小紅,發生這一切的時候,蘇府的其他人還一無所知,從這一點看,她們的勢力就不容小觑。
想到這裏,蘇遙突然記起了至今還埋在後園裏的那一包贓物。
丢了東西之後,周氏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在府裏繼續搜查,看上去甚至還很鎮定,會不會是她們已經想好了新的計劃?
蘇遙本來是打算把那些東西當了的,現在想想,這個舉動還有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
萬一周氏已經打點好了當鋪方面的事,自己拿着東西上門去當,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可是,一想到那包首飾和自己未來的日子息息相關,蘇遙又舍不得把它們丢掉。
盯着蕭譽的後腦勺,她突然有了主意。
要是楚王殿下肯替她把那些首飾出手呢?周氏就算再有幾個膽子,也不敢指證他是小偷的吧?
于是,趁着還沒回到相府的空當,蘇遙便把自己的想法和蕭譽說了。
蕭譽的回答非常傲慢:“你缺錢,本王可以給你,何必那麽麻煩?”讓他一個堂堂的王爺去當鋪典當女人的首飾,她是怎麽想的?
“靠,你想包養我啊,做夢!”蘇遙想也沒想就破口大罵。
“……包養……”蕭譽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從她口中聽到稀奇古怪的詞兒了,現在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驚訝的語氣,隻是略帶困惑地重複了一遍。
蘇遙随口瞎扯:“那是我的……家鄉話,”電視劇裏穿越的人不都這麽胡扯嘛,她也懶得去想新的借口了,“你不懂,意思就是……就是你瞧不起我的意思。”
“原來如此……”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蕭譽還是接受了她的這個說法。
“你别管這個,反正我不會白要你的錢的,一會兒你把我放在後園就行,我把首飾找出來給你,你可一定要替我當了啊!大不了我補貼你辛苦費就是了!”無視蕭譽的反對,蘇遙就這麽愉快地做了決定。
回到蘇府後,她讓蕭譽在後園門口等着,自己便進去挖那包藏起來的贓物了。
誰知才剛挖了兩下,她的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麽奇怪的動靜。
聽清楚那些奇怪的聲音是從角落裏的舊屋子傳來的之後,蘇遙一時好奇心起,先把挖首飾的事放到了一邊,自己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屋子的窗戶下面。
離得近了才聽清楚,那聲音是一男一女發出的,光是聽聽就讓人臉紅心跳了。
發現這裏有人之後,蘇遙暗叫一聲好險,原來這園子裏竟還有人敢來,幸好她藏首飾的時候沒人看見,不然就麻煩了,說不定會輸給周氏母女。
還是趁着這件事沒被揭穿的時候,盡快把贓物脫手爲好。
蘇遙正想快點離開,卻聽到屋裏的女人說了一句話:“都是蘇遙那個小賤人,害的本夫人還要費那麽多事去料理小紅那個賤丫頭。”
蘇遙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這屋子裏的人,難道是周氏?
絕對是她,整個蘇府裏也就她會自稱本夫人了,聲音和語氣都對得上,就是這場合……蘇遙怎麽想都對不上。
已經是三更半夜了,蘇夫人不是應該在屋裏睡覺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而且,剛才那聲音,明明就是男女在一起才能發出的……
她那位古董一樣的老爹,不至于會有這種興緻吧?
屋裏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從聲音聽來明顯比蘇恩宏要年輕很多。
“夫人莫生氣,生氣就不美了,我不是已經替你辦好事兒了,怎麽樣,我處置那個丫頭的法子你還滿意嗎?”
“算你還是個有良心的!”周氏嬌聲說道,兩人的聲音一聽就是剛辦完事兒的,從骨子裏就透出了酥來。
“咱們什麽時候再見呢……”男人的聲音伴随着親吻聲傳來。
“别……别這樣,”周氏格格嬌笑,“我老是往這兒來,萬一被人看見……”
“不要緊的,”那男人在寬慰她,“外面的井裏可是死過人的,誰這麽大膽敢來這裏,你就放心吧,我的美人兒……”
兩人又是一陣膩歪,聽得蘇遙都快要吐了。
過了片刻,周氏滿足的聲音又從裏面傳來:“沒想到嬌蘭那個小賤人生前和我作對,死後竟然給老娘幫了大忙,幸好你把她料理了,要不咱們也不能在這兒過快活日子。”
男人沒有答話,隻是忙着其他的事。
“我得走了,不然老東西發現我不在就不好辦了。”情正濃時,周氏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因此,她也隻能冒險蹲在牆角裏,希望他們趕緊走,千萬不要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