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聽了她的話,臉色基本上已經全黑了。
這個黃毛丫頭,明明才十幾歲,竟敢擺出一副前輩的架勢來,語氣也拽的要命。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竭力克制住把她抓過來打一頓的沖動,等着聽她接下來能說些什麽。
看到她一副氣得要命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蘇遙輕巧地勾起嘴角,笑得明媚張揚。她就是喜歡看蕭譽氣悶的樣子,誰讓他之前那些天老是欺負她呢?
現在可是回到了她的地盤上,再也不用看那個花心大蘿蔔的臉色吃飯了。
“與其白費力氣去抓人審問,不如等她乖乖地自己招供。”蘇遙把玩着桌子上的發簪,嘴角得意地揚起。
蕭譽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眉心微攏。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成果。”他語氣一頓,迅速欺身上前,吓得蘇遙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
蘇遙下意識地雙臂交叉擋在胸前,警惕地問道:“你要幹嗎?”
她可沒忘記,之前在楚王府時,這個男人是怎麽霸道地占自己便宜的,所以,他這麽一靠近,她就本能地覺出了危機感。
“隻是想提醒你,”蕭譽濃眉一一揚,手指掠過她微亂的鬓發,沿着臉頰嬌美的輪廓滑到了下巴處,用力捏緊,“本王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三天内,你要是抓不出幕後主使,就等着回天牢裏去吧。”
下巴被他捏得微微發疼,蘇遙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你個混球,來之前怎麽不說有期限?現在才來放馬後炮,本姑娘可不認!”
三天,三天夠幹什麽的啊,這人分明就是存心找事。
“兩天。”看着她的小臉迅速漲紅,蕭譽不緊不慢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蘇遙簡直都要瘋了,這根本就是坐地起價啊,剛才還三天來着,一句話的工夫就又少了一天。
“蕭譽,你……”她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得可惡至極。
顯然,她隻要再多說一句話,這個無良的家夥就會把期限改成一天,想來想去吃虧的還是自己。
蘇遙硬生生地忍下心裏那口氣,深呼吸了幾口,才把臉上的表情調整成僵硬的微笑。
“王爺慢走。”她盡量溫和地下了逐客令。
隻有兩天時間,她得抓緊時間行動起來了,沒工夫再和這個妖孽王爺繼續糾纏。
誰知蕭譽非但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蘇遙被他這個舉動氣得都要語無倫次了。
這個無賴,不會是想在這裏監督她吧?
拜托,這裏可是蘇二小姐的閨房啊!按照這裏封建禮教的約束,還沒出嫁的姑娘房間裏藏個男人,簡直都夠得上浸豬籠的份兒了!
想到這裏,蘇遙再也顧不上會不會惹怒他了,上前抓住他的一隻胳膊便往外生拉硬拽。
“你快出去!”這男人身子還真沉,蘇遙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拉動他一分半豪。現在想想,剛才能順順當當地把他甩到床上,肯定是因爲他是故意讓她的。
蕭譽眉毛一挑,終于睜開了眼睛,伸指在唇間做了個“噓”的手勢。
“有人來了,還不快拉個屏風來擋住我?”
蘇遙扭動看着那一人多高的屏風,咬牙切齒道:“你出去不就得了,要是被我的丫頭發現你在這裏,你就等着,等着……”
她還沒想出足夠用來威脅的話,蕭譽已經放肆地笑出聲來了:“你覺得,這蘇府上上下下,有哪一個敢得罪本王的?”
蘇遙狠狠地瞪着他:“封建主義,自私自利……”
他說的對,别說是她身邊的丫頭了,就算是蘇丞相親自來到這裏,也不敢得罪楚王殿下。但是,那些人不敢得罪他,不代表她不會倒黴。
雖然沒聽明白她嘀咕的是什麽,但蕭譽還是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再說了,要是連身邊的丫頭都擺不平,本王憑什麽相信你能幫我?”
聽了他的這句話,蘇遙隻覺得周身的血都沖上了頭頂,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在巨浪的沖擊下立刻就崩斷了,隻剩下了沖動給她。
紅菱一樣的唇抿得都發白了,她才開口恨恨地丢下一句:“你有種,走着瞧!”
蘇遙剛把屏風費力地拖過來擋住整張床,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手上抱着幾件幹淨衣服的小青看到房間裏突然變了樣,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姐,您這是要……”
“這屋裏的擺設看着不舒服,就順手改了改。”蘇遙随便找了個理由。
小青看看屏風,又看看蘇遙,臉上的表情困惑至極。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蕭譽,卻悄無聲息地彎起了嘴角,露出個會心的笑容。
順手……她還真敢說,那架屏風是硬木的,雖然還不至于太沉,但也不是嬌弱的千金小姐能“順手”拖動的。
看看外面那丫頭的表情,就能知道這位蘇二小姐,從前是否也是這個樣子的了。
蕭譽悄悄扯開一角床帳,從屏風雕花的縫隙中看出去,果然看到那個叫小青的丫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困惑這玩意兒仿佛也能傳染,蕭譽的眉心不由得也攏上了折痕。
難道說,蘇遙的貼身丫頭也不了解她的真性情?那這件事,可就更奇怪了。
蕭譽隻覺得她身上的謎團太多,讓他根本就想不明白,正在糾結的時候,門外卻又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還沒出現在門口,蘇遙已經從打開的窗戶裏看到了一抹桃紅色的影子閃過。
蘇遙記得,小紅之前穿的就是這個顔色的衣服,看來她腳步挺快的啊,這麽快就找完自己的主子回來了。
看來,她那位主子一定是想辦法安慰了她,要不然,小紅的腳步怎麽會變得如此輕快了呢?
蘇遙想的沒有錯,在被發簪刺傷手指後,小紅立刻就去找幕後主使者要解藥去了,卻被人告知刺傷晉王的發簪早就被封存在了刑部,現在蘇遙手中的發簪根本不可能有毒。
小紅一開始還半信半疑,但等了一會兒,确實沒發覺身體有什麽不适的症狀,便徹底放了心,所以就步履輕松地回來了。
蘇遙知道是她回來了,于是故意拉着小青的手坐到了桌邊,裝出一副查看她手上傷口的樣子。
“小姐,我沒事兒,就一點兒小傷,就跟被蚊子咬了一樣,一點兒不礙事。”小青不明白她的真實用意,一邊縮手一邊說道。
蘇遙聽到小紅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門口,這才故意垂下眼簾開口說道:“那可不行,我之前爲了防身,把這簪子用毒藥泡過了,要是不趕快用上解藥,你恐怕就……”
她這句話才剛出口,兩聲明顯的抽氣聲就傳入耳中,其中一個自然是小青發出的,而另外一個聲音,就是來自門口的了。
眼角餘光瞥到門口的桃紅衣角一閃,蘇遙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笑的弧度充滿了自信。
“好了,”蘇遙掏出個盒子來,蘸了點粉末在小青手指的傷口上塗了塗,“抹上這個就沒事了,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連小紅也不能告訴,免得她害怕,不敢再來伺候我了。”
被她這麽信任地看着,小青點了點頭,卻拿過了桌子上的發簪。
“既然這簪子上有毒,小姐還是别留着了,萬一不小心刺傷了自己……還是讓奴婢幫您扔了吧。”
蘇遙按住了她的手:“别扔,要是被夫人她們看見了,又會說我糟蹋東西,我把它們收起來不用就是了。”
見她說的鄭重其事,小青才放開了那枚發簪。
蘇遙的目光無意中掠過門口,仿佛都能看見躲在門邊的小紅驚魂未定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暗自發笑。
“好了,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想睡會兒了。”蘇遙故意當着她們的面兒把東西收進了妝台,然後站起來打了個誇張的哈欠。
其實發簪有毒是她随口胡謅的,給小青抹在傷口上的也不是什麽藥,而是普通的香粉。
她之所以要這麽說,就是要利用心理戰術,增加小紅的恐懼感,讓對方确信自己中了毒。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人往往會做出出乎意料的舉動,這可是蘇遙來到這個世界後打的第一場仗,一定要漂亮收場!
眼角餘光瞥到小青直直地往屏風後面走去,蘇遙的懶腰伸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
“你幹什麽?”她突然想起床上還躺了個男人,剛培養起的一點困意立刻就跑了。
“給小姐鋪床啊。”小青被她這一聲斷喝吓得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地解釋道。
蘇遙把她用力往門口推去:“不用了,床上挺整齊的,我就這麽睡,你也去歇會兒吧……”
雖然從表面現象看來,小青确實是挺忠心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會不會是個高端的奸細?
自己身上的案子還沒洗脫,她可不想再招來個勾搭男人的罪名,被蘇恩宏那個老學究知道了,這日子就更難過了。
好不容易把小青推出去之後,蘇遙關上門,握緊了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盡早查明那根毒發簪的真相,徹底擺脫那個讨債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