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聲一看，竟是那賢妃娘娘。
此時賢妃已将矛頭轉向了麗嫔，滿臉惋惜地道：“麗嫔妹妹，想你當年一入宮便倍受皇上寵愛，很快便誕下了龍裔，并母憑子貴的一路晉升……皇上待你如此深情厚意，你卻竟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你真是太過份了！”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賢妃在說到“很快”二字時，特意地咬重了語氣。
果然，聽到賢妃這番話，北冥擎神色立馬變得陰晴不定，一雙充滿審視的鳳眸也開始在麗嫔和北冥律之間遊移了起來……
太後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從來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她冷哼一聲：“皇上，此等毒婦不除，後宮将永無甯日。”
聽得此言，一直低首深思的姬千岫略略揚眉，與賢妃對看一眼後，水眸終悄然漏出一抹微笑。
聽得要處決麗嫔，北冥律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上前：“父皇，太後！兒臣相信母妃隻是顧念舊情，發乎情止乎禮，并沒與那陸賊行苟且之事……兒臣猶記父皇常說要以仁德治天下，既然如此，父皇爲什麽不肯給母妃一個改過的機會？讓她感念父皇隆恩之餘，日日自省其身，以正視聽？”
“混帳！難道朕不赦免這毒婦便不配以仁德治天下？還是說，你覺得朕不懂得如何齊家治國平天下，所以欲取而代之？”
北冥擎一聲冷哼，如同一桶冰水往北冥律頭上徑直澆下！
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害怕。
北冥律終于明白，那個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贊不絕口的父親，心底最看重的，卻始終是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而自己剛才那番話顯然犯了大忌，令其對自己起了猜忌之心，這樣一來，自己将離那高位越來越遠，直至遙不可及！
不！我不要這樣！絕對不要！
想到這裏，北冥律極力壓下心頭痛楚，低低的垂頭應了一聲：“回父皇，兒臣不敢。”
北冥擎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還不快快退下？”
“皇上……”此時，太後再度發聲，一臉的憂慮，“麗嫔私德有虧，至于律兒……”
眼見太後欲言又止，北冥擎瞬間明白了其意思。
其實這也是自己所最爲擔憂的。
正如方才賢妃所言，麗嫔進宮剛滿十個月便生下了律兒，這裏面的巧合以及今日所看到的證據，無時無刻不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律兒，原諒父皇！皇家血統不容玷污！
一咬牙，北冥擎終将粘在北冥律身上的視線收回，并沉聲吩咐貼身宮人道：“去，速取一碗清水來。”
老宮人應聲而去。
隻是北冥擎此言一出，殿内衆人頓時明白了其用意……
忍不住的，看向北冥律的目光中便都添上了那麽一抹的意味深長。
北冥律活了将近二十年，還從來未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刻！
這種深入骨髓的恥辱讓得他甚至不敢擡起頭來看殿内任何一個人。
唯有此時，他才明白，一旦失去了高高在上那人的庇護及疼惜，自己就什麽也不是……甚至連最起碼做人的尊嚴也會被人無情地踐踏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