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曉笙一直都不是個話多的人,面對夢朵兒和司徒靜兒,她也沒有主動說什麽,隻是一開始看到她們,有笑了一下。
對于夢朵兒,她本就不喜歡,确切的說是有些讨厭,沒話說也是正常。
而司徒靜兒,在南诏她和這小丫頭倒是有些口角,隻是,現在也都不重要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她不會跟她計較那麽多的。
百裏曉笙抱着小公主逗,小公主一點兒都不怕生,見誰都笑,看得被晾在一旁的夢朵兒和司徒靜兒都憤憤不滿,覺得白疼了這小公主。
然而,她們都沒發現,不僅僅她們被晾在一旁,就連平身老愛搶抱小公主的君不離也退到一旁去了。
“曉笙,在府上住的習慣嗎?”紫晴問道。
“挺好,就是别在給我送參湯了,我身子不弱。”百裏曉笙很認真,這些天那些滋補的藥物,喝得她都吐了。
“是大夫開的藥,可不是我的開的。”紫晴笑說,琢磨了片刻,才開口,“曉笙,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商量?”百裏曉笙納悶了,有什麽事情晴姨需要和她商量的,她可擔當不起。
“十兩……還關在地牢裏,我想……留着終究是個禍害,不如滅了,一了百了。”紫晴認真說道。
百裏曉笙都快忘了這件事,紫晴這麽一提,她才想起來,隻是,她并沒有馬上回答。
見狀,紫晴心下多少有了猜測,她很了解這丫頭,這丫頭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妥協,會委曲求全去讨好誰的人。
除了她師父,天下就沒人能讓她做出不願意的讓步。
果然,如紫晴所料,百裏曉笙并沒有打算放棄十兩,也沒有因爲紫晴開的口,而勉強自己答應。
“晴姨,十兩……我想留着,她是師父手把手教我養起來的,也算是我的一件寶。我不想滅她。”百裏曉笙很誠實。
毒屍十兩,有她和師父共同的記憶,而且,毒屍十兩相當于她一件法寶,一件利器,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要她一聲令下,便會擋在她面前。
這樣的東西,她打從心底不想放棄。
紫晴還想勸,百裏曉笙卻認真道,“晴姨,我像你保證,留着十兩一定不會是禍害的,笙子墨那次,隻是個意外。真的!”
見百裏曉笙如此誠懇,又想到百裏尾生的不告而别,紫晴實在不忍心奪走十兩,隻是,她也無法和顧惜交待呀!
她思來想去,還是勸了,“丫頭,你留在我這裏,日後誰敢欺負呢?要十兩也沒用處。”
誰知,這話一出,百裏曉笙的反應卻很大,“晴姨,我不想留在宮裏!”
聽了這話,紫晴不由得朝君不離看去,而君不離則别過頭看别處,心下偷笑。
“晴姨,我把腦後的傷養好了,想回毒窟去。”百裏曉笙說着,眼底掠過絲絲内疚,低聲道,“毒窟……是我毀掉的,我想帶十兩回去,把它重建起來。”
笙氏對于她,都不如毒窟對于她的意義重大呢!
那是她長大的地方,是她和師父的老巢呀。
這時候,君不離才開了口,提醒道,“下個月大周會出兵南诏,你想清楚了。”
誰知,百裏曉笙卻笑了,“亂世更好,便于我招兵買馬。”
随着蕭氏獸族的毀滅,南诏又陷入了新一輪混戰,大周這個時候出手,必定會讓南诏更加混亂,這種時候,那些害怕戰争的能人異士自然急着尋找落腳處。百裏曉笙相信,毒窟會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怎麽,打算和朕分一杯羹?”君不離打趣地說道。
“不敢,還請皇上獸軍利爪下留情。”百裏曉笙亦打趣地回答,她知道,君不離進軍南诏,必會動用獸軍打前陣。
紫晴見兩人如此玩笑,心下惋惜不得了,隻是,她也沒好多勸什麽,她才不會因爲李妃一個人,毀了曉笙的一輩子呢!
這個野丫頭,就适合山野,宮中的高牆會折了她的雙翼,讓她永遠都飛不起來。
至于十兩,紫晴想與其勸百裏曉笙,倒不如勸一勸顧惜了。
這日晚上,百裏曉笙留在紫晴宮裏用膳,司徒靜兒和夢朵兒早早就尋了個借口溜了,百裏曉笙坐在紫晴床邊的榻榻米上,陪着紫晴閑聊,說了不少,卻沒有提起百裏曉笙爲什麽,也沒有替起南诏笙氏什麽。
看着這麽堅強的孩子,紫晴的心都疼了,忍不住會想,如果她是這丫頭的親娘,那該多好呀!
或許,能走到她心裏去吧!
兒媳婦是當不成了,紫晴忍不住問,“丫頭,回毒窟去,以後誰敢娶你呀?”
“不嫁。”百裏曉笙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紫晴卻哈哈大笑起來,“我小時候,年少的時候也說過,不嫁!”
“我醜,嫁不出去。”百裏曉笙又道。
“我也醜,比你還醜,你不是沒見過。”紫晴說道。
“不跟你比醜,我要回去了!”百裏曉笙立馬回避話題,慵懶懶起身來,見小公主睡着了,輕輕地貼着她的小臉偷了個香,笑道,“曜王爺也快回來了,我走啦!”
确實很晚了,君北月這些天都忙着南诏的事情,要不早回來了。
紫晴依依不舍地,百裏曉笙答應多住一陣子,她才肯放人。
一出院子大門,百裏曉笙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這時候才從剛剛的開心中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始終都是一個人,熱鬧都是别人的。
她低着頭,靜默地走着,任由月光将影子拖長。
越走越遠,越走越寂靜,越走越孤單,其實以前也都一個人習慣了,隻是,以前雖然師父不在身旁,但是,師父并沒有抛棄她。
而現在,不一樣了,真真正正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不知不覺中,百裏曉笙越走越慢,她想,還是早點回毒窟去吧,她真的不适合這裏。
隻是,沒一會兒,她便察覺到背後一人,戛然止步猛地轉身過去,竟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