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要分離,當初爲何要相遇?
紫晴是多麽一根筋的呀。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恨就是恨,敵人就是敵人,朋友就是朋友!
可是,偏偏生命裏出現那樣一個男人,讓她忘不了,卻又珍惜不了。
不是紫晴不想哭,她想哭,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還想哭。
可是,她哭不出來!
她朝君北月看去,咬住手,整個人都在顫,五張六腑都在顫,卻怎麽都哭不出來。
北月,你都給了我合奏的理由,軒轅離歌卻早已……不告而别。
說的出來的委屈,不叫委屈;哭得出來的傷心,不算傷心。
看着連哭都哭不出來的紫晴,百裏尾生下意識地移開視線。
他竟發現,自己會因爲這個女人而難受,會見不得她這麽傷心,莫名地就想過去安慰她,甚至,隐隐有些沖動,想将她擁入懷中。
他急急地移開視線,躲得有些狼狽,生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
這個叫做寒紫晴的女人,和他,曾經就隻是朋友關系嗎?
百裏尾生狐疑着,在心中默默地重複念“寒紫晴”這三個字,無奈,這三個字并沒有給他任何熟悉的感覺!
連名字都不熟悉的,應該沒什麽特别的關系吧,百裏尾生如是想,才心安了一點點。
一室寂靜,夢朵兒帶來的真相,一時間誰都接受不了!
而紫晴的反應,也終于讓大家明白了在面對追殺軒轅離歌這件事上,這個女人心裏藏了多少說不出口的不願意。
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君北月輕輕将顫得不成樣的紫晴擁入懷中,衆人才都松了一口氣。
她那副模樣,真真的令人害怕,害怕她會崩潰!
君北月溫柔地擁着紫晴,輕輕地撫拍她的後背,心下五味雜陳,隻隐隐歎息着。
軒轅離歌死了。
何人能彈奏血筝?
如此一來,他們千辛萬苦尋找的孤島秘密,離殇琴譜,不都白費了?
軒轅離歌,既然那麽喜歡一個女人,你這樣帶着遺憾離開,你真的甘心嗎?
你該和我一樣清楚,紫晴有多麽希望找到孤島。
不告而别,豈是大丈夫所爲?
紫晴沉浸在哀傷中,沒人敢開口,半晌,君北月的視線掃過百裏尾生,落在夢朵兒身上。
“軒轅離歌可有交待什麽?”
這話,一出,百裏尾生心頭微微一怔,不自覺喃喃低聲,“交待了什麽?”
隻是,誰都沒注意到他,把人都給忘了,還能指望這家夥記住什麽事情呢?
夢朵兒搖了搖頭,“那時候他們都被紫芒包圍,我聽不到也看不到。”
說着,無辜地朝百裏尾生看去,可惜,面對衆人詢問的目光,這家夥一樣一臉迷茫,好不無辜。
決明子這才上前,“百裏公子,可否讓我把個脈?”
百裏尾生點了點頭,主動伸出手。
可惜,決明子反反複複把了好幾次,卻都找不出什麽原因來!
失憶,這種病,找不出原因是非常正常的。
至于,能否治愈,一樣沒個準。
見決明子搖頭,衆人也都不抱希望,百裏尾生見衆人一臉失落,突然有些内疚,怯怯道,“如果有什麽需要小生的,還請諸位盡管開口。”
金鲛夫人捏着眉頭,吸了吸鼻子,她也不指望什麽了,隻能慶幸兒子還回得了。
沒人回答百裏尾生,四下無聲。
一切來得那麽突然,就是君北月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隻能讓大家先散去,好好休息幾日。
正要走,紫晴卻突然開口,“百裏尾生,血筝呢?”
百裏尾生一愣,狐疑了起來,“血筝?”
“那東西寄在我這。”金鲛夫人無奈道,“我一會兒送過去吧。”
紫晴什麽都沒說,無力地點了點頭,這才同君北月離開。
回到屋中,紫晴還是無聲無息,也不休息,就坐在琴台邊,雙手放在無筝上,愣愣地看着琴弦,也不彈。
君北月看得心疼又心堵,好似有什麽東西壓在心口上,又爆發不了。
看了紫晴良久,俊朗的眉頭至今都還緊緊鎖着。
不知道自己能爲她做點什麽。
夫妻倆人,皆沉默。
直到金鲛夫人送來血筝,君北月也一句話沒說,接過血筝便關上門。
金鲛夫人琢磨了片刻,也不知道如何勸,隻能離開。
決明子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點了一根旱煙,回憶起軒轅離歌小時候乖巧懂事的模樣,眼眶忍不住紅了一大圈。
那個孩子,真的不壞的,否則,他不會救百裏尾生了,他隻是太固執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當年他再怎麽樣也會把軒轅離歌帶離東秦皇室。
隻可惜……世間沒有後悔的藥。
屋頂上,熊小寶和百裏尾生仰躺着,望着星辰,彎月。
“書生叔叔,你以後總喜歡坐在屋頂上偷聽别人說話,你記得嗎?”
“偷雞摸狗非君子所爲,你莫要誣陷我。”
“書生叔叔,你以前總喜歡對媽咪笑,媽咪說你笑起來是最好的看,你記得嗎?”
“如此輕浮的行爲,君子不齒。”
“書生叔叔,你以前做了壞事,總是打死不承認,你記得不?”
熊小寶有氣無力地說着,轉身過來,看向百裏尾生。
百裏尾生一本正經,“熊寶小友,你如果再胡說八道,恕在下不奉陪。”
“書生叔叔,你還有個徒弟,你記得嗎?”熊小寶再問,懶得理睬百裏尾生的較真。
“徒弟?”百裏尾生不解。
“你抱養的一個丫頭,她在南诏找着爹娘了,她說你如果不去看她,她就去毒窟揭你的老底。”熊寶繼續說。
百裏尾生聽得一頭霧水,不想再和熊小寶争辯,轉身就要走。
誰知,熊小寶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兇道,“不許走!”
“你這頑童!”百裏尾生較真了,“放開!”
熊小寶看着他,腮幫子氣鼓鼓的,就是不放。
“你放不放!”百裏尾生沉聲。
誰知,熊小寶卻一下子撲過來的,死死抱住百裏尾生,低低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大哭,不,他本就是個孩子。
“臭書生,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好了?”
百裏尾生怔了,不知所措,沒由來的煩躁,狠狠敲了好幾下腦袋。
原本該爲順利找到漏音,順利離開南诏而慶祝了,然而,此時,整座行宮卻籠罩在壓抑之下,誰都提不起精神,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