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萦着一身金芒,金燦燦的卻不刺眼,不浮躁,反倒有種低沉的奢華,那是金鲛專屬的尊貴。
每每看到這一幕,金鲛夫人都會平靜下來,傻愣愣地看着,不自覺笑了。
即便自己非常清楚,這其實是幻覺,太過于思念而産生的幻覺,随時都可能消失不見,可是,金鲛夫人卻依舊覺得很幸福。
隻是,這一回的幻覺,似乎不太一樣,這一回沒看到君北月,也沒有看到那兩個孩子,竟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是怎麽回事?
金鲛夫人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隻微微攏起眉頭。
然而,此時,百裏尾生他們已經全都進入金鲛宮結界裏!
一入結界,百裏尾生便狠狠将夢婉約甩在低聲,怒聲,“人呢!”
這時候,金鲛夫人才大驚,看着摔在地上的夢婉約,一臉不可思議!
怎麽會這樣?
之前的好幾次幻覺,都是止于他們進入結界,每每她想近距離看一看他們,看一看百裏尾生,一切就立馬都消失了!
可是,這一次太不一樣了!
這一次的百裏尾生,尤其不一樣,這個孩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少了三分書生的清秀俊雅,眸中多了數道狠絕!
難不成……
金鲛夫人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猛地擡頭朝百裏尾生看去,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控制不住“砰砰砰”加速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差一點就從心口裏給蹦出來!
難不成,這不是幻覺!
難不成,他們回來了!
難不成,兒子回來找她了!
就在這時百裏尾生一腳狠狠踩在夢婉約身上,不耐煩大吼,“人呢!再不說老子一刀宰了你!”
聽了這話,金鲛夫人猛地捶打結界,驚喜大喊,“兒子,娘在這!娘在這呢!”
“人呢!已經回來了,你到底說不說!”
百裏尾生所有的耐性都已經用光了,瀕臨發瘋邊緣,而紫晴和君北月大步走過來,打量大門口兩個大石柱。
夢婉約說人被困在石柱上的結界囚牢裏,無奈,他們怎麽都看不出個所有然來!
百裏尾生一把揪住夢婉約的衣領,将她拽起來,就抵在大石柱上,無奈,并非抵在金鲛夫人這邊,而是抵在對面的石柱上。
“不說,是吧?”百裏尾生冷眯雙眸,邪佞陰鸷得如同地獄的惡魔。
夢婉約豈會不怕,隻是,她撐着,非常用力地壓住心底對死亡的恐懼,不敢怎麽樣,她都必須強忍住,必須冷靜,這是她最後最後的機會了!
一旦百裏尾生救出金鲛夫人,她必死無疑!這個家夥根本沒有饒過她的打算!
她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機會!
夢婉約滿臉恐懼,結結巴巴道,“我說,我……我剛剛就說了,在門口石柱的結界上。”
“哪裏!我沒看到!”百裏尾生所有的話都是用吼的,天曉得他有多急,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那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着急,擔憂的情緒,第一次發現,原來人心,真的會痛!
“就對面,就在那個石柱上,她正在看着我們。”夢婉約說道,想擡起手來指,無奈,手被決明子的針封住,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百裏尾生連忙沖過去,夢婉約說得沒有錯,金鲛夫人就在對面,就雙手趴在結界上看着他們,看着百裏尾生迎面沖過去……淚流滿面!
“兒……兒子……兒子……”
她的唇都顫了,哽咽不成聲!
百裏尾生的雙手也趴在石柱上,臉都快貼上了,他使勁地看着,卻什麽都沒有看到,眼前除了石柱還是石柱!
而金鲛夫人卻看得那麽真真切切,那麽近!
“兒子……娘就知道……娘就知道你會回來找娘的,娘就知道你沒有死,娘就知道三十年娘不會白等的!娘就知道!就知道啊!”
金鲛夫人嚎啕大哭,是悲恸,卻也是欣喜,她固執地強調着,她就知道,一日這三十年歲歲月月裏,她所有的堅持!
“人呢?放她出來!馬上”百裏尾生冷冷看着夢婉約,急了。
夢婉約等這句話等太久太久了,聽到這話,心都咯了好大一下,“放開……放開我,我馬上……馬上能破結界救她出來。”
她怕百裏尾生不相信,連忙又補充,“她就在你背後,她看得到你,也聽得到你的聲音,她哭着喊你兒子,她說……她說三十年她沒有白等。”
百裏尾生聽得一顆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握緊一樣,疼,疼得他雙眸猩紅,張大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叫出來……哭出來!
“決明子,放了她!”百裏尾生毫不猶豫。
這話一出,夢婉約竊喜得險些沒忍住唇畔的笑意,可是,紫晴卻攔下決明子,示意他不用。
“決明子,快點!”此時的百裏尾生,隻能用暴躁來形容。
決明子可不喜歡被人這麽命令,正要反口的,紫晴一個眼色攔住,上前道,“書生,你冷靜冷靜,想想我們之前是怎麽離開這裏的。”
這話說委婉,卻立馬點醒來百裏尾生,當初,他們可是逃出去的!
就怕夢婉約在這裏動手腳,這裏的兩座宮殿全都是結界,天曉得有多少陷阱呢!
見紫晴壞事,夢婉約眼底掠過一抹恨意,不動聲色。
紫晴冷眼看來,道,“沒看到人,我們不會相信你!”
夢婉約氣結,卻還是沉住氣,道,“都到這裏了,我沒有必要騙你們!你站在石柱前一步遠,運三分力拂袖,便可以拂去迷瘴。就知道我沒有騙你們了。”
紫晴正要過去,百裏尾生卻早就動手,三分力手臂一揮,瞬間,大石柱竟便得透明!
隻見……隻見一位衣着大方得體的,眉目慈善,白發婆娑的老夫人,渾身上下萦繞着一層淡淡的金芒,一雙潸然的淚眼,卻沖着大家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