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她卻沒有想到會是他,司徒浩南!
她顫着手,輕輕攏住司徒浩南的脖子,撫琴撫得都快麻木的手指,輕輕地顫着,摸向司徒浩南脖子上的脈搏!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要認定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這裏是最準确的!
顫動的手指,輕輕地按住。
熱的,躍動的!
天啊!
他還活着!
差那麽一點點,紫晴的眼淚就留下來了,司徒浩南還活着,這一劍,沒有要了他的命!
紫晴緩緩松開手,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笑,總之,滿臉血迹中綻放出一朵純淨無比的笑靥,那麽那麽好看!
“浩南,你服不服氣!”
她一邊笑,一邊看着滿地死傷,一邊問。
“司徒浩南,你心服口服了嗎?”
“司徒浩南,你服不服,你還報仇嗎?”
……
紫晴笑着笑着,喃喃地問,而司徒浩南捂着心口上的傷,轉身看來,唇畔明明血流不止,可是,他卻也笑了,勾起的弧度那麽俊美!
仿佛又回到他們剛認識的那一會兒,他總是笑得很痞,吊兒郎當,什麽都無所謂。
“服!”
司徒浩南煞是認真,一切都不需要解釋,彼此都明白,彼此都理解。
她沒有恨,沒有怨,憤怒也早已煙消雲散。
而他,總算來得及了。不要仇恨,不要自責,也不要後悔!
彼此,都來得及,彼此,本就無仇恨,一笑泯了一切!
“服!心服口服,寒紫晴,你厲害!”
司徒浩南一手捂着心口,一手豎起了大拇指,他是真心敬佩這個女人的。
他算計她之前就發誓過,隻要她可以活下來,可以殺出重圍,他就不計較!
隻要她做得到,他司徒浩南這輩子永遠維護她,無條件的維護她!
無關愛情,隻因友情,就算這個女人大錯特錯,他也無條件維護!
兩人相視而笑,而就在這時候,司徒夫人才緩過神來,連忙上前,“浩南,你沒事吧,你怎麽了,你傷哪了呀!”
現在才知道要關心兒子?
遲了吧!
“我沒事,你們走吧,這裏不是你們該留的地方。”司徒浩南淡淡道,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他父親一眼!
不是不孝順,隻是,太令人失望了!
一直都看他不順眼,一直都覺得他不夠優秀,很好,他走便是!
哪一天他們老得走不動了,他會回去敬孝道,但是,不是現在!
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朋友,他有他的尊嚴!
南宮城不少傷者,包括南宮大夫人都看着這一切,無人敢多說一句話。
可是,紫晴冷冷将衆人一一掃過,卻厲聲,“你們,服不服氣!”
話音一落,全場靜寂,唯有風聲呼嘯,無人敢言語。
司徒城主看着司徒浩南那決絕的臉,禁不住揚聲大笑,收起長劍轉身就走,而司徒夫人大急,連忙追過去!
“老爺!老爺!夠了!”
“老夫沒有這種不孝子,要入贅西荊,随他去!”
司徒城主真正在意的是這件事吧,不管司徒夫人怎麽勸,他都沒有轉身,很快夫妻倆便走遠了。
司徒浩南也沒有回頭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親自攙起南宮大夫人,“外祖母,浩南不孝,請回吧。”
南宮大夫人氣喘籲籲,雖然對寒紫晴心服口服,卻礙着老臉什麽都沒說,接過拐杖站穩了,冷聲,“回府!”
被幾個少爺攙了一段路,卻又回頭看來,用拐杖指着紫晴,“丫頭,你等着!隻要我南宮城不倒,會有人收拾你的!”
警告?威脅?
紫晴才不怕,眼前的都不怕了,何況是将來的!
“随時恭候大駕!”紫晴一字一句認真回答,直到人都遠去了,紫晴才大大吐了一口濁氣,轉頭看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心口上的血還在流,他亦看紫晴,不自覺直搖頭,直笑!
“好手段!”紫晴誇贊道。
“過獎過獎。”司徒浩南很謙虛。
“真的,連君北月都騙得了。”紫晴亦笑,能騙得了君北月的除了身旁最親的人,還會有誰呢?
“他這會兒估計要瘋了,走吧,本少爺負荊請罪去!”司徒浩南說着,朝紫晴伸出手。
可是,紫晴看着他,看着看着,笑着笑着,突然雙腿一軟就給癱了下去!
好累好累!
恨不得馬上就躺下去睡一覺,恨不得永遠都不要醒。
這時候,才開始感覺到疼,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劍傷,縱橫交錯,甚至有好多是重疊的,全都像約定好的一切爆發,疼得她腦袋神經也跟着疼了。
然而,最疼的,還是這雙手,尤其是撫琴的右手,手指僵硬得無法在靈活地張開彈動。
怎麽辦,這雙手怎麽辦?
她還沒有完完整整彈過離殇呢,她甚至都還沒有找出離殇那個圖騰的秘密呢!
見紫晴癱坐下去,司徒浩南也終于抗不住,因爲,他也累呀,他瘋了一樣蹦跑過來,超過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快速度!
他也癱了下去,就坐在紫晴身旁,大口喘氣,并沒有主意到紫晴那雙手的異樣。
兩人皆狼狽不堪,累到了極點連話都不想說,隻想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倆都還無暇顧及周遭的一切。
風聲那麽大,如驚濤駭浪之聲,駭人驚聞。
鳴沙山上百年來沒有動靜的沙子,其實早就動了,表層一層細細的沙子正悄無聲息劃動……
這一切,他們都不知曉。
然而,就在他們更不知曉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鳴沙窟旁邊,一隻通體血紅色的毒蜥蜴探出了腦袋來,慢悠悠地吐着鮮紅的信子,似乎準備品嘗什麽美味,它那凸出的大眼睛,分明是盯着紫晴的背影看。
“終于找到了……哎呦喂,小丫頭能耐不小呀,傷成這樣還死不了!果然是适合養人蠱的體質,啊哈哈哈!”
血蜥蜴身旁傳來陰沉沉的奸笑聲,除了蠱嬷嬷,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