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影子和顧太醫皆急,若換做是他們,哪怕是一輩子的後遺症,他們都心甘情願,可是,眼前這人是孤夫人呀!
他們即便再心急,都一句話都催促不了!
“還是等江臣來吧!”孤軍認真道,拽着孤夫人的手一直不放。
若說知女莫過母,那麽對于孤夫人來說,那便是知曉女婿者非丈母娘莫屬了,即便是孤梅婷親自去請,要請得動江臣,怕沒有半個時辰是請不來的吧!
若是真等江臣來,北月早就氣血沖腦了,等不得呀!
隻是,哪怕是這種情況下,孤夫人都不願意讓老爺知曉江臣的真正性子,怕這丈夫亦沖動起來,傷了江臣,連累了女兒呀。
兩難之下,她隻能自己來救君北月!
“等不及了!老爺!”突然,她冷聲,一把掙開孤軍的手,立馬雙手掌心朝下,一下子就運足了内功!
“夫人!不可以呀!”
孤軍和華大夫幾乎同時驚呼,分明看到了孤夫人運内功的瞬間,臉色全白了。
可是,這内功已經運出來了,還能怎麽樣?
孤軍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連連搖頭,眉頭緊緊地鎖着,也不知道思索着什麽。
華大夫顧不上那麽多,連忙招呼顧太醫幫忙,将君北月攙起,兩人各自穩住他一身大穴,孤夫人咬着牙,撐着将渾厚的内功源源不斷從頭頂灌入君北月體内!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一室寂靜,無人敢言語。
孤軍看着自己的妻子那越來越蒼白的臉,可謂是百煉鋼都成繞指柔,平素嚴厲的眸子,此時此刻盡是溫柔、心疼!
夫人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替他孤氏生出一個兒子來,生出一個繼承人來呀!
她如此胸襟待北月,多多少少也因爲心中這一遺憾和愧疚吧!
“哼!”
突然,顧夫人悶哼一聲,終究是忍不住,一口鮮血藏不住從嘴角溢了出來。
“夫人!”
孤軍焦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都這個時候了,如果強行打斷,那夫人和北月便會兩敗俱傷,可是,若不打斷,夫人這樣子,怕是從此内力會全失,武功盡廢了呀!
如何是好!
孤軍怒得進退兩難,一想到江臣,立馬破口大罵,“江臣呢!關鍵時候總不見人,老夫白養了這厮!”
然而,就在這時候,正要進門的江臣聽了這話,立馬止步,冷冷看了孤梅婷一眼,轉身就走。
“你站住……”
孤梅婷急急追去,然而,無論她怎麽喊,江臣卻都不停下。
“你在往前一步試試,我便永遠都不會踏進你們江家半步!”終于,孤梅婷怒了。
終于,江臣也戛然止步了,卻是猛地轉身,冷聲,“你再一遍!”
孤梅婷兇是兇,面對自己愛慘了的丈夫終究還是有些怯,立馬轉移話題,“你爲什麽走,你要答應我救人的,要出爾反爾嗎?”
“你娘不是再救了嗎?我去了也沒用。”江臣冷冷道。
“我娘再救了?”孤梅婷大驚,方才她就聽到了父親那句怒罵,都還沒看到屋内發生什麽了呢!
“呵呵,孤梅婷,我告訴你,我江臣自己能養自己,不需要你孤氏,讓你爹說話放尊重點!”江臣冷冷道。
“你剛剛說什麽,你說我娘在救人了?”孤梅婷驚得目瞪口呆,娘怎麽可以救北月,娘的身子骨根本承受不住呀!
她緩過神來,立馬拽住江臣的手,怒聲,“走,你去救,我娘不能救的,我娘撐不住的!”
可誰知,江臣卻一把狠狠将她甩開,怒聲,“孤梅婷,我再告訴你一聲,我江臣自己能養自己,不需要你孤氏,讓你爹說話放尊重點!我現在就回江家,你要來便來,不來,随便你!”
孤梅婷被推到在地上,江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要走。
她驚慌失措地看了看主舍,又看了看遠去的丈夫,一邊是極其危險的母親,一邊是怒而要跟她決裂的丈夫,她該如何選擇!
她沒有多考慮,急急爬起來就追江臣而去,她必須留住江臣!
一旦江臣回到江家,她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便是跟江臣回去,看江家人的臉色,吃盡尋常百姓家的苦頭,第二便是和江臣決裂,淪爲棄婦。
她不要,她愛她的丈夫,她也愛她的孤氏家族,她一定要把江臣留下了!
主舍這邊,直到日落山頭,搖搖欲墜的孤夫人才緩緩收斂内功,一收回雙手,準備好的藥都來不及喝上,人便眼前一黑,暈厥到孤軍懷中。
華大夫交待了幾句,便同孤軍匆匆送孤夫人離開,此時的君北月,臉色恢複了不少,卻遠遠沒有之前來得好看!
顧太醫和影子皆是緊鎖還眉頭守着,兩人就連說話,視線都不曾對視,而是不離君北月的手。
多麽希望,主子能像上一回那樣,有點清醒的迹象呀!
可是,除了這臉色差了不少之外,并沒有任何變化!
“顧太醫,孤夫人……隻得敬重!”影子低聲。
方才孤夫人的無私,他們都看在眼中,不管這孤氏家族裏私底下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着這山頂主舍,至少,孤夫人是善的,是真心要這個兒子的!
顧太醫遲疑了須臾,才道,“我剛剛看到江臣了,到門口又走了。”
“呵呵,我看他是故意躲着的吧。”影子冷聲,話一出口,自己都驚了,猛地擡頭朝顧太醫看去,而顧太醫也正朝他看來!
如今,連顧夫人的内功都盡失,而主子未醒,也就是說,孤氏内功最厲害的人,便是江臣了!
顧太醫和影子四目相對,不安,心照不宣,然而,他們并沒有發現,就在這時候,君北月的手指顫了,不僅僅是右手食指,而是雙手都在顫動!
不僅這雙手十指,而且,他那長得很好看的睫毛,也正微微地……微微地顫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