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煩死了,甩開他的手,任由兩行鼻血一直流都沒管,怒聲道,“容靜,進屋!”
咳咳,似乎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家夥那麽兇過耶。
剛剛還“靜丫頭”,“靜兒”地惡心,現在連名帶姓喊容靜了。
容靜真的被顧逸吓到了,愣到現在才緩過神來,她哪裏知道顧逸和秦川說了什麽,更不知道秦川着急的是什麽,見秦川這麽狼狽,顧逸那麽認真地還一直在教育,她才不會過去!
就該讓這個妖孽太子親身體驗體驗,什麽叫做丢人現眼,什麽叫做被圍觀看猴戲,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調戲到大門口來。
見容靜不動,秦川便下來要拉,顧逸立馬追過來,攔住,“不許碰她!”
秦川在深呼吸,他的耐性是有限的,惹急了他什麽都不會顧忌的。
“讓開!”他沉聲,隻打算給顧逸一個機會,他要敢不讓,他一定會一拳頭打回去。
先打了,是非對錯再來讨論。
可是,誰都沒想到,顧逸……居然毫不遲疑讓開了!!!
他退到一旁,看了看衆人,便撩起長袍,快步走到台階上,從懷中掏出了一份休書來。
聖旨是黃的,欠條是白,請帖是紅的,而休書,是綠的!
一見到綠色的紙,衆人便都倒抽了口涼氣,顧逸這是來真的呀!真要休妻?
秦川也愣了,這家夥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呀!
顧逸看向容靜,眼底掠過一抹不舍,誰都不知道這份休書對于他來說,意味着什麽,唯有他自己清楚。
雖不舍,可流露出來的更多是歉意,容靜看得到,沖他微微點了頭,鼓勵他。
顧逸這才高舉休書,大聲道,“我顧逸,同容氏靜夫人相處六年餘載,今日,我以我名譽擔保,容氏靜夫人同我成婚生子至今,從來沒有做過違背婦德婦道之事,帝都所有傳言皆爲謠傳,包括秦川殿下送花一事,純粹他個人德行問題,于容靜無關……”
明明是休妻,竟然還以自己的名譽擔保那麽多事情,爲容靜澄清。
看着他舉得高高的手,站得筆挺的身,看他滿是歉疚的眼,堅定嚴肅的臉,容靜心頭暖暖的。
她想,如果六年前她當上了女史,指不定這輩子還真帶着小默默跟顧逸過了。
夫妻倆傍着呂太後,在東靖帝都也能富貴榮華一輩子吧。
隻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而當年的女史殿試,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秦川原以爲顧逸想當衆休妻,來挽回自己的名譽,聽了這話,倒是對這個小子有那麽一點點認可。
他一邊吸了吸鼻血,一邊認真聽着。
“我和容氏靜夫人,因爲志趣不相投,在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分歧……”
顧逸說着,容靜都忍不住想笑了,三觀都給他整出來了,這家夥其實也挺能忽悠人的嘛。
“所以,我決定休妻,日後兒子小默默跟着容靜生活,這一生,夫妻緣盡于此,我還好,容靜,你也保重。”
顧逸說着,雙手捧着休書,一步一步朝容靜走來。
容靜原本還覺得好笑,可不知道爲什麽,看着顧逸一臉傷感不舍地朝她走來,她突然也無端地感傷起來。
似乎就如同他剛剛說的,這一世緣盡于此了。
“給。”顧逸已經到面前來了,容靜才緩過神來。
她笑了笑,想也沒想便接過休書,她第一次見這種休書,綠色的紙張,紙張硬度還不錯,上面是顧逸隽秀而又不失飄逸的字迹,寫的正是他剛剛大聲說的話。
“嗯,我還好,你也保重。”容靜将休書收入袖中,很應景地說了這麽一句。
誰知,顧逸突然淡淡笑了,低聲道,“容靜,雖然如此,但是,日後你不想見到我,我也還是會立馬消失的。”
容靜樂了,想起六年前做夫妻的第一個晚上,她笑了笑,“那我想見到你呢?”
“一定出現!”顧逸似乎就等她這句話,急急就回答。
小默默從容靜身後探出小腦袋來,似乎也被顧逸的感傷所感染,好認真地問,“恩人爹爹,我以後還能不能叫你恩人爹爹嗎?”
顧逸笑着一把抱起小默默,“當然能。”
明明剛剛休妻,可怎麽一家三口怎麽越發的溫馨了呢?
秦川看不下去,冷不丁狠狠拽住容靜的胳膊,“進屋,有話問你。”
不容容靜掙紮,死死拽着就走,到了門口,才回頭朝顧逸看過來,“你也過來。”
容靜心頭一驚,這家夥好兇,顧逸剛剛打他那麽一下,如果沒解釋清楚,問題會很嚴重的。
秦川殿下,向來以放蕩不羁出名,這個“放蕩不羁”不僅僅指他風流倜傥,還指他辦事随心所欲,從來不顧忌。
即便是殺人,他一個不高興,都先殺了再問罪的。
顧逸,很危險……
容靜乖乖地跟進去,顧逸抱着小默默也連忙跟進去。
直到大門關上了,門口的人才紛紛退去,無疑,新一輪的議論又要開始了。
關于秦川殿下被打得狼狽,被打了居然還沒反手?難不成是真心喜歡容靜的?
爲了愛,形象都可以不顧了。
關于顧逸打秦川,那更是被人津津樂道,這個禮部的書呆子,太英勇了。當然,也非常風度,連休妻都那麽有風度,難得啊難得……這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男神形象啊!
總之,人一散,謠言便要散開了。
而容家的大門之内,秦川則一臉血,一臉陰鸷地盯着顧逸看,一邊按着拳頭,一邊一字一句,厲聲警告,“你給我解釋清楚,我害她什麽了,今日,你不說到本太子滿意,就算你家皇帝老子來求情,本太子都不給面子!”
容靜心驚膽戰地看着,随時提防秦川突然出手,秦川可是江湖第一流氓上手,百裏千川呀。
他的拳頭,别說顧逸,就算是她這個練家子,都未必吃得消。
然而,顧逸卻鐵骨铮铮,一點兒都不畏懼,認真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