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是你?”林初九看着眼前的衣服,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說起來也是可悲。
她長這麽大還真的沒有人給她送過衣服。
以前,她就很羨慕天冷了有父母送衣服到學校的同學,羨慕那些下雨沒帶傘,有爺爺奶奶送傘到學校的同學。
她,隻能在一旁看着。
天冷了,她要是沒有帶夠衣服,隻能冒着寒風回去。
下雨了,她要是沒有帶傘,不是等雨停,就隻能冒雨回家。
可是,今天卻有人給她送衣服了,在她需要的時候,爲她送來了一套衣服,圓了她童年的夢,填補了她心中一直以爲的遺憾。
許是一直以爲得到的太少了,是以看到蕭天耀送來的衣服,她心裏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動,甚至忍不住想哭。
她等了二十多年,想了二十多年,終于有人給她送衣服,終于有人惦記着她了。
她不是沒人要、沒有疼的野孩子,她也是有人疼有人愛的,看着眼前的衣服,林初九冰冷的心漸漸溫暖了起來,可是一想到送衣服來的人,一想到蕭天耀當初的不信任與利用,林初九的心又再度冰冷。
如果,如果他早些如此該多好?
爲什麽非要等她心冷了,才想着來溫暖她的心呢?
她是人不是什麽物件,她會痛也會傷心。不是蕭天耀高興就招她來哄哄,不高興就把她踢到一邊,有沒有想過她的心?
雙手緊緊拽衣蕭天耀送來的衣服,林初九拼命壓抑自己的哭聲,任眼淚默默地往下流。
她要的從來都不多,隻想要一個真心待她的人,讓她不再孤單一個人。以真心換真心,隻要有人肯真心待她,她必定也會還以真心,絕不傷害利用對方,可偏偏就是沒有。
沒有真心待她的親人,名義上合法的丈夫也不是真心待她。
“人生果然無法圓滿。”哭夠了,林初九擡手抹掉臉上的淚,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扯出一抹大大的笑,輕聲告訴自己:“沒缺胳膊沒少腿,沒病沒呆,還能念完大學,我比其他人強太多了,我不能要求太多,我已經很幸福了。”
在孤兒院,她看到太多太多身有殘疾孩子,她看到太多太多智障的孩子,她四肢健全,不蠢不呆已是比大多數人好太多了,所以她不能要求太多。
院長媽媽說了,做人要惜福,要求太多會折了福氣。
“這樣就好了,不管是誰至少我的人生沒有遺憾,我也是有人送衣服的孩子,我也是有人惦記,有人關心的孩子。”這一次林初九是真心笑了出來。
不管蕭天耀這個男人多麽惡劣,他今天做的這件事着實合了她的心。
脫掉髒污的衣服,林初九面帶笑容的換上幹淨的衣服,然後将污的衣服包起來。
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臉頰,林初九面色如常的往外走。
她當然知道哭過後臉上會有痕迹,可現在外面黑,蕭天耀根本看不清,她不需要費心去解釋自己爲什麽哭。
林初九一出來蕭天耀就聽到,當即轉過身,看着黑暗中的身影朝自己走來,蕭天耀無聲一笑。
“王爺,我們走吧。”林初九語氣歡快,不複之前的悲傷。
“嗯。”蕭天耀應了一聲,待到林初九走到他身邊,淡定的握住林初九的手,在林初九掙紮前,先一步道:“天黑,本王牽着你走。”
林初九沒有拒絕,卻說了一句:“王爺,我剛剛上了茅房,沒有洗手。”
蕭天耀身子一僵,指關節繃緊,可就在林初九以爲蕭天耀會甩開她時,蕭天耀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往前走,但是……
依林初九對蕭天耀的了解,她明顯能感覺蕭天耀的手指僵硬,甚至步子也有些僵硬。
“哈哈哈……”成功捉弄到蕭天耀,林初九一掃方才的郁結,樂得哈哈大笑。
蕭天耀心裏原本有點小膈應,可聽到林初九歡快的笑聲,卻覺得這點小髒污完全可以忍受,要是能讓林初九天天這麽高興,他願意天天任林初九捉弄。
一個真心高興,一個真心縱容,兩人之間竟是難得和諧,也是難得歡快,可是這份歡快隻到他們回大營前。
蕭天耀與林初九剛到大營,流白就急沖沖的走了過來,一臉凝重的道:“王爺,有大事!”
蕭天耀一怔,松開林初九的手,卻見林初九别過臉不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初九,别任性。”蕭天耀隻當林初九不高興他要去忙,雖然沉着臉訓了一句,可心底卻是歡喜的。
初九可從來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在意,果然今晚培養感情是對的。
“王爺去忙吧。”林初九仍舊沒有回頭,她當然不是因爲蕭天耀丢下她去忙而不高興,她從來都不是任性、矯情的女子,她隻是不想讓蕭天耀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不想去解釋爲什麽笑的歡快,臉上卻有淚。
“無論多晚,本王都會回去。”蕭天耀面上嚴肅,心裏卻高興得很。
林初九胡亂的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往營帳走去,蕭天耀沒有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目送林初九。
流白看到這一幕,終是忍不住:“王爺,王妃是不是有點恃寵而嬌?”流白說這話并不是給林初九上眼藥,他是擔心林初九把自己作死,忍不住先提醒一句,好将苗頭掐死。
以前的林初九并不會這樣,雖說流白之前并不喜林初九,可也不得不承認林初九是一個識大體又聰明的女子。
而現在?
即使林初九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也要說一句,林初九确實有些過了。
莫不是林初九覺得在王爺心中不一般,所以開始作起來?
這可不是好事,不管是對王爺還是林初九來說都不是好事。
王爺現在正稀罕林初九,林初九就是使勁作也會縱着她,可一旦因爲林初九誤了事,依王爺的性子就算不會把錯誤怪到林初九頭上,也不會如以前那般重視林初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