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重點便是商議此事,皇上問話後,刑部尚書先一步出來答話,把一切責任推到了蕭王府身上。
财帛動人心,蕭王巨額财産來曆不明,百姓心中不忿,這才出手相搶,造成死傷無數。
爲了證明刑部尚書的話,戶部尚書也站了出來,将連夜“核算”出來的蕭王府财物數額公布于衆。
聽到戶部尚書報出來的數字,大殿上一片死寂,一個個睜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幾個武将,更是呆滞了。
“這,這不可能吧?”戶部尚書報出來的那個數據,比東文十年的國庫收入還要多,蕭王怎麽可能有這麽财物?
外人不知,他們這些當兵的可是知道,皇上這些年一直苛扣金吾衛的軍饷,蕭王每年都要耗費大量财力物力去養金吾衛。可就是這樣,金吾衛也經常餓着肚子訓練,裝備也是又老又舊,比起其他駐軍,金吾衛除了身上的铠甲外,可以說是寒酸至極。
他們一直以爲蕭王很窮,爲了養金吾衛耗盡了家産,耗盡了這些年的賞賜,可現實卻狠狠打了他們一巴掌。
“本官一筆筆親自核算出來的,怎麽不可能?”戶部尚書唬着一張臉,十分不滿旁人質疑他的話。
可惜,大部分武将都一根筋,并不懂得看人臉色,“蕭王這些年得到的賞賜加起來,怎麽也不可能有這麽多銀子!”
“當然沒有這麽多,蕭王的賞賜和俸祿加起來,不到蕭王府财物的半成。”戶部尚書早有準備,呈上一封折子,“聖上,這是蕭王曆年賞賜所得,與蕭王府财物的對筆,臣已整理成冊,請皇上過目。”
“呈上來!”皇上黑着一張臉,是人都能看到他的不滿與憤怒。
一衆大臣低頭不敢言語,尤其是幾個武将,眼中更是透着迷茫。
蕭王在他們心中,一直是赤膽忠心、爲國爲民的大将軍,他們原以爲蕭王這次會帶兵進城,是被皇上逼的。
畢竟,上次蕭王在進京途中遇刺一事還曆曆在目,蕭王不想死必然要先下手爲強,可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太想當然了。
太監将折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掃了一眼,怒摔,“好好好!虧得朕這麽相信他,将三十萬兵權交到他手上,從不過問邊境一事,卻沒有想到他是這樣回報朕的!”
“皇上息怒!”文武大臣吓得不行,撲通一聲跪下,尤其是武将,一個個吓得瑟瑟發抖。
他們這些人,可都是站在蕭王那邊的,并且堅定的認爲蕭王無錯,現在要怎麽辦?
蕭王雖是皇室宗親,可也是武将,自古武将手握重兵就會被皇上猜忌,權大功大就會被皇上打壓。他們先前看得到的,都是皇上打壓蕭王、謀害蕭王,每每看到都悲從中來,他們似乎能從蕭王身上看到自己的未來。
在他們眼中,蕭王一心爲國、一心爲民,忠心耿耿,一生爲守護東文而戰,爲守護百姓而戰,這樣的人不該受打壓,不該死于陰謀算計中,就是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不需要蕭王多言,不需要蕭王拉攏,作爲武将中的第一人,被皇上如此打壓、謀害,他們這些武将自是不會坐視不理。不說上一次蕭王出事,他們堅定的站在蕭王身側,就拿這次蕭王帶兵入城一事來說,他們也是站在蕭王那邊,爲蕭王說話。
蕭王帶兵進城,無疑是造反,皇上爲此事寝食難安,暗中下令調兵勤王保駕,可他們卻一再勸阻,說蕭王此次帶兵進城不過是爲了自保,絕無造反之意。
畢竟,蕭王之前在回京途中遇刺,險些喪命于歹人之手,爲了不讓舊事重演,帶兵回城也無可厚非。
皇上當然是不滿意,可後來金吾衛隻是停在城外,并沒有進城的意思,武将們就更有話說了,不管皇上有多想調兵,他們都不配合。
不怪他們視皇命于無物,實在是皇上的作爲讓人心寒。他們到現在還記得,蕭王一身是血的被人擡進京城;他們到現在還記得,蕭王大婚當日,三百死士圍攻蕭王府而無半人救援;他們到現在還記得,戰功赫赫的蕭王隻能坐在輪椅上;他們到現在還記得,蕭王傷重之時皇上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多少武将,殺了多少蕭王嫡系。
他們記得,他們都記在心裏……皇上對付蕭王的手段讓他們寒了心,也讓他們怕了,他們怕沒有蕭王擋在他們,就輪到他們被皇上清算了。所以,這一次蕭王帶兵進城,他們一個個都坐視不理,無視皇上的焦慮與不安,不斷的在嘴上安慰皇上。
無疑,在皇上與蕭王的對峙中,他們站在蕭王這邊,雖然沒有旗幟鮮明的爲蕭王呐喊,可也用自己的行動和言語爲蕭王背書。
在他們心中,蕭王是戰神,是他們這群武将的神,他們在蕭王身上看到了一個武将,爲保家衛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身影;他們在蕭王上看到了一個忠于東文,卻因功高震主而被帝王壓迫的身影,他們在蕭王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一腔忠心卻得不到帝王信任的孤獨與悲涼。
所以,他們站在蕭王那邊,堅定的站在蕭王的陣營,爲蕭王背書,哪怕蕭王帶兵進城,意圖造反,他們也隻當看不到。
因爲,在他們看來不是蕭王要反,而是皇上逼得蕭王不得不反,蕭王此舉并不是爲了皇位,而是爲了自保,身爲武将不得已的自保手段。
可是,現實卻狠狠打了他們一巴掌。
他們心中的戰神,他們心中的守護神,他們心中爲了士兵散盡家财的神明,卻富可敵國,卻借着戰争斂下了大量财富。
他們心中忠心東文的戰神,爲守護東文國土而戰的神,被皇上逼得不得不帶兵進城的進城,實則處心積慮,暗中攢下巨量财富,早就有謀反之意。
他們,都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