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殺掉場主大人的,可是,場主大人死在秦川手下,也讓這母子倆非常開心。
看着他們解氣的樣子,孤夜白猶豫了,如果說出真相,告訴他們場主大人就是顧逸,就是北宮逸,容靜和小默默會是什麽反應呢?
必定是不解氣的,不解氣不打緊,孤夜白更擔心的,更不想看到的是他們會難過。
一樣沒有人比孤夜白更清楚容靜和小默默有多麽相信顧逸,母子倆都把顧逸當作一家人,尤其是小默默,除了他這個親爹之外,如果一定要讓他認一個爹爹的話,那顧逸必定是首選。
孤夜白還記得,當初在龍空大殿,小默默拒絕他時的态度,是那樣的堅決,即便是有了親爹爹,他一樣要叫顧逸恩人爹爹。
如果,他現在說出了真相,面對場主大人的死,不管是容靜和是小默默都不會有複仇的快感,隻會有難過、傷心、失落。
爲何要去揭穿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秘密,來讓妻兒難過,一輩子都耿耿于懷呢?
孤夜白猶豫了許久許久,終于還是收回了手,就當眼前這張清俊的臉就是場主大人的真實面容吧!
就讓場主大人就是顧逸這個秘密,永遠地埋在他心底吧!
雖然,他非常不樂意,但是,他還是緘默地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隻爲讓容靜和默默少一份怨恨,少一分傷心。
“找佛經吧。”孤夜白淡淡道。
小默默又踹了場主大人的屍體一腳,才開始尋找,很快,他們一家三口就将顧逸周遭的梵文佛經都找出來,放到一旁去,大略估計起來應該有一百來本。
“爹爹,這幾本全是血,還要嗎?”小默默問道。
“當然,放一邊吧,先别動,幹了再看。”孤夜白淡淡道,那些帶血的佛經濕漉漉的,上頭全都是顧逸的血。
不知情的小默默和容靜聞着惡心,而孤夜白看着,卻是一臉複雜。
沒一會兒,陸長陵就帶人過來清理屍體了。
“主子,那幾具屍體要怎麽處理?”陸長陵低聲問。
“都燒了吧。”孤夜白淡淡回答,他知道陸長陵問的是長孫紫夏和錢芊芊,還有……顧逸。他也知道錢芊芊未必已死,隻是,他并不在意那麽多了。
“是。”
陸長陵正要地退下。
孤夜白卻又遲疑了,“顧逸留下,其他的都燒了。”
陸長陵不解,正要問,見主子一臉的陰沉,便什麽都沒說了,他實在不明白,主子爲何不告訴靜夫人真相。
他憤憤地出滿去,才不管錢芊芊死活呢,一聲令下就全侍從全拉出去一把火燒了,然而,他自己卻抱起了一句屍體,不是别人,正是長孫紫夏。
長孫紫夏是孤夜白的師妹,同樣……也是陸長陵的師妹呀。
不知道陸長陵帶着那具屍體去了哪裏,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沾了不少灰土。
陸長陵也發現了這裏的老住持和小和尚們被關起來,隻是,爲了避免麻煩,他還是将人都囚禁在柴房裏,按時送水送飯菜。
孤夜白他們在這密庫裏足足呆了五天五夜,将密庫裏所有梵文佛經都找出來了,每一本梵文佛經孤夜白都一一過目過,包括那幾本帶血的佛經。
最後,一本佛經把孤夜白放在了桌上。
見狀,小默默和容靜同時看過來。
“人龍的秘密?”小默默很驚喜。
“這是《般若經》”容靜特興奮。
孤夜白的雙眸布滿了血絲,五日五夜,容靜和小默默都還休息過幾個晚上,就他不眠不休,不斷地翻看。
孤夜白點了點頭,其實,就書名看這并非是《般若經》,至少他翻譯出來的不是,可是,書裏内容卻是記載人龍的秘密!
就手上的佛經碎片,還有大尊主的舉動來看,大尊主應該就是在找人龍的秘密,而《般若經》裏應該就有人龍的秘密。
孤夜白沒有推測錯,如果要說錯,那就隻能怪大尊主被顧逸騙了。
見孤夜白點頭,容靜和小默默就更加興奮了,連忙湊過來。
“爹爹,快說!快點!”
孤夜白翻開了佛經,驚喜之餘,眼底閃過了一抹擔憂。
見他那表情,又看上頭密密麻麻全都是梵文,容靜和小默默看得頭都暈了。
“到底怎麽回事!”容靜急了。
“這确實是人龍的秘密,隻是,沒想到會這樣,事情有些麻煩。”孤夜白淡淡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爹,你說呀!”小默默實在忍不住,連“老爹”二字都出來了。
如果是平素,孤夜白一定會呵呵大笑的,隻是,眼前的佛經讓他笑不出來。
“人龍……便是人,擁有龍之體的人。”孤夜白淡淡道。
這話一出,容靜和小默默皆驚。
人龍就是人?怎麽回事?人龍是火金龍的真身,難不成,火金龍的真身就是人?
這……這未免也太……太不可思議了吧!
如果火金龍的真身是人,那麽這個人該有多可怕呀!
人龍人龍,那就真的擁有龍身了!
“什麽是龍之體?”容靜認真問道。
孤夜白雖然很不想回到,但是,依舊隻能說出來,“純陽之體,也稱之至陽之體,絕對的至陽之體。”
一聽了四個字,容靜都不自覺後跌了一步,天啊!
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麽?
這四個字意味着隻要至陽之體的人出現,那麽,誰都無法争到火金龍的力量了。
孤夜白是至寒之體,他體内至陽的力量是因爲吸收了雪豹子和蛟龍的力量而有的,所以,孤夜白絕對不可能是至陽之體。
換句話說,孤夜白的身體隻能藏住火金龍的力量,但是,他無法真正擁有!
在換句說話,這個發現,增加了他們的風險,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一個比孤夜白的體質更加可怕的人,他一出現,一得到火金龍的力量,便是無敵的了!
大尊主派了那麽多人在這裏尋找秘密,他找到了嗎?
是還沒有找到,這幫人就被秦川滅了,還是已經找到了,秦川才來的?
沒有看到大尊主,并不代表大尊主沒來,也并不代表大尊主不知曉這裏的事情。
佛經碎片雖然遺落了,可是大尊主也知道彌天火海的事情,萬一讓找到了那樣的人,先去了彌天火海,那豈不……
這件事,容不得任何閃失!
容靜緩過神來,猛地朝孤夜白看去,“去彌天火海,那股力量必須落袋爲安!”
孤夜白的身體,雖然吸收不了火金龍的力量,但是,至少可以困住火金龍的力量呀!
去彌天火海,落袋爲安?
孤夜白滿臉複雜地朝容靜看去,“落袋爲安?”
“對,爹爹,至少不能讓别人得了!”小默默連忙說。
娘親得了水鳳凰的力量,至少目前來看是天下無敵的,一旦火金龍的力量落在别人手上,就算不是落在大尊主手上,他也不樂意!
他要爹爹和娘親天下無底,要爹爹和娘親一統統禦龍空大陸。
孤夜白取出随身攜帶的佛經碎片來,佛經碎片背後的線路圖,開端正是東靖帝都,而末端正是彌天火海,他大緻看過,這條路是一條非常偏僻難走,以他和容靜的腳力,至少也得一個月。
而彌天火海,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之地,如果要去,必定要做好十足的準備和了解的。
“爹爹,沒什麽好猶豫的,指不定大尊主就躲那裏去了!”小默默又勸。
這話,到底提醒了孤夜白,重傷的大尊主絕對不會在躲在三大财團,要知道,他和容靜下山,必定會對三大财團動手的。
彌天火海,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終于,孤夜白下了決心,“準備準備,十天後出發吧。”
容靜和小默默大喜。
“先去趟東方家族,把三天财團拿下!”容靜認真道,四國混戰,西陵因爲得到财團的幫助,已經都快把小北阙給滅了,也侵入到東靖的境内。
在去彌天火海之前,他們當然得讓龍空大陸的戰争先消停下來,把三大财團掌控在自己手中。
孤夜白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所想的,隻是,他并沒有急着走。
滿是的佛經,他全都看完了,卻還是不放心,這麽多梵文佛經藏在這裏,難不成就隻有一個人龍的秘密嗎?
這因爲巧合有人龍的秘密,還是因爲其他原因,或者,這裏頭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沒有看出來罷了。他的梵文水平當然不一般,否則他也不會從佛經裏找出火鳳凰和火金龍那麽多秘密。
隻是,他很清楚對于一些上古的梵文,他還是一知半解的。
上古的梵文,寫法和近代的梵文一樣,可是語法不一樣,表達出來的意思就不一樣了,很容易被誤解掉。
雖然孤夜白有所懷疑,可是,他怎麽會想到顧逸要找的《般若經》并非人龍的秘密呢?
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一個因爲顧逸之死而無人解釋的誤會。
容靜和小默默先去了東方家族,孤夜白又留了一日,讓陸長陵把老住持請了過來,詢問了佛經密庫的事情。
老住持哪怕手無縛雞之力,心都是強大的,面對這些變故,甚至面對這些殺戮,他都沒有一點點慌張,一進門見了孤夜白,他便淡淡道,“施主,貧僧記得你。”
然而,孤夜白并不是來叙舊的,他淡淡問,“這佛經密庫是怎麽來的?”
“打從貧僧記事開始就有,貧僧也不知道怎麽來的,隻是,這些佛經既然深藏地下,那便注定不可見天日,施主何必強求呢?”老住持淡淡回答。
孤夜白面無表情,反問道,“如今既然已經見天日了,便是命中注定要出現,何不順勢而爲,追查清楚呢?”
老住持笑了,“且随施主意,貧僧知曉的就這麽多。”
“你确定?”孤夜白的語氣裏透出了威脅的意味,他看不透,這位老住持是真的心靜,還是因爲隐藏得太好了。
“施主既要順勢而爲,便要随緣,随意,何必強求貧僧?”老住持反問道。
終于,孤夜白眯起了雙眸,站起來,他并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裏和這個老和尚貧嘴。
“陸長陵,看好這座寺廟,任何人,任何東西都不能丢!”孤夜白冷冷下令。
他總覺得這佛經裏還有秘密,隻是,他現在無暇估計那麽多,容靜說得對,火金龍的力量,得先落袋爲安,一點機會都不能留給大尊主,更不能留給其他人。
他沒有稱帝東靖的野心,卻有稱帝龍空的雄心壯志!
臨走之前,孤夜白吩咐了陸長陵,将顧逸的屍體埋在寺廟後院。
至少留點東西在,萬一日後容靜和小默默知曉了真相,還能點東西讓她們恨吧。
“主子!”陸長陵實在氣憤。
孤夜白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便離開了。
陸長陵氣結,卻又不敢違背命令,他煩躁地下了個命令,讓侍衛守好寺廟,自己就去燒那些屍體了。
雖然孤夜白将和尚們困在寺廟裏,卻沒有限制他們的自由,其實除了定時外出購買一些必需品之外,廟裏的和尚也大多都不出門。
老住持獨自一人站在血迹斑斑的大堂中,仰望佛尊斑駁的容貌,一臉平靜。
他凝視了足足一個時辰,終于朝佛像背後走去,卻沒有走下地下密庫,隻是找了東西,将入口堵上。
随後他便到後院去了,小和尚匆匆來報,一臉惶恐,“師父,後院有具屍體。”
老住持不由得蹙眉,快步跟過去。
屍體被停放在後院的破亭子裏,遠遠看着很恐怖,可是,走近一看,卻突然有種安靜的感覺,至少,在老住持看來是這樣的。
他認真端詳起顧逸的臉來,很快就發現了異樣。
“莫要聲張,你下去吧。”他淡淡吩咐,小和尚乖順地點了點頭,便退下了。
而老住持這才小心翼翼撕掉顧逸臉上的人皮面具,漸漸的,那幹淨的容貌便露了出來,眉目清俊、鼻梁高挺、唇色蒼白。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看得出死前的震驚,可是,如此表情,卻還是看得出他雙眼的清澈。
老住持沒由來的心疼,淡淡問,“孩子,你何以死不瞑目,你何以連死都撕不下這張假皮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