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默默歪着腦袋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會是誰?
“娘親,你是不是騙小默默了?”
“别想了,去了你就知道啦。”容靜心情不錯,推了推小默默,又把他撈過來,“小笨蛋。”
小默默一個機靈,“我知道了!是恩人爹爹!”
小默默從懂事起,娘親就告訴過他,娘親有一個冒牌的丈夫,小默默有一個恩人爹爹,叫做顧逸。
确切說,容靜發家緻富的第一桶金,是跟陌王孤夜白伸手讨來的,但是,那終究是交易而來,在容靜心底,顧逸才是她的恩人。
當日,她去參加女史殿試,整個容家無人相送,是顧逸早早的在院子裏等着,送了她一本《女誡》。
當日,她虎落平陽被犬欺,整個容家傾巢而出追捕她,是顧逸帶她走密道,塞給她所有家當。
很多時候,感恩,并非感恩給了多少,幫了多少,而是感恩于一顆心,傾盡所有,傾盡所能的心。
“萌萌哒小笨蛋終于變聰明啦。”容靜笑着捏兒子的臉。
小默默立馬打開她的手,不高興了,稚嫩的小臉寫滿較真,“娘親,爹爹和恩人爹爹是不一樣的。”
“還不都是爹?”容靜白了他一眼,慵懶懶倚下去。
“就是不一樣!哼”小默默嘟起的小嘴都能挂上二兩豬肉了,他好生氣,甩頭看向窗外,不理娘親了。
容靜看着他的小腦袋,眼底掠過一抹心疼,她知道不管她怎麽抹黑親爹,“親爹”二字在小默默心中永遠都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當年的回憶,全藏在昏迷中,她當年昏迷之後,徐氏本要送她去出家,卻被人劫持去了舞坊,醒來的時候,已經失身了,隻身一人在柴房。
六年來,容靜查過那家舞坊,那是一家賣藝不賣身的舞坊,全都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去學舞,并非污穢之地。
不管是什麽人,總之在容靜的認知中,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個好男人,無緣無故辱沒了姑娘清白,辱沒之後又沒有擔當之心,沒膽子站出來承認,這種敢做不敢當的男人,容靜是最瞧不起的!
小默默要是有那樣的親爹,還不如沒呢。
小默默還太小,确實需要親情,容靜非常努力地在彌補這份缺漏的愛,隻希望小默默再長大一點,會懂。
馬車徐徐,他們去的正是顧家,顧逸因爲《女誡》被太後提拔,雖然是禮部郎中,五品小官,可是,因爲太後這座靠山,就連他部門的頂頭上司,禮部尚書都把他當貴人供着,不敢得罪。
如今的顧逸,早就不是當初的窮酸書生,在帝都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權貴,隻可惜他婚事上有污點,“前妻”至今生死不明,要不,别說太後這個皇家媒婆,就是帝都普通媒婆保準一天内能踩破他家門檻。
這一回,容靜是來還銀子的。
隻是,興沖沖到顧家,卻被告知顧逸去當女史殿試的考官,今夜要很晚才能回。
“女史殿試呀……”容靜若有所思,回來得真巧,又撞上了三年一次的女史殿試。
“小默默的,跟娘去娘當年落榜的地方瞧瞧,去不?”
容靜扯了扯小默默的衣角,小默默趴在窗戶上,還在生悶氣,連金子都能讓這娘親,就是親爹的事情,他很計較。
“好了好了,恩人爹爹和親爹不一樣,成了吧!”容靜隻能投降。
小默默立馬轉頭過來,認真地問道,“娘親,親爹會不會也在找我們呀?”
呃……
小默默你想太多了。
男人的責任心,首先表現在對女人的負責,其實才是對孩子的負責,因爲孩子是後來有的。要負責,早在播種翌日就找上門了,不會等到現在。
“可能吧……”容靜扯了扯唇角,轉移話題,“走吧,帶你去看美女!”
小默默還是很滿足的,跟着容靜悄無聲息翻牆入宮,到了女史宮的大殿屋頂。
和當年一模一樣場景,隻是物是人非,樂安公主沒來,太後身旁多了個上官浮萍,淑妃身旁多了林采欣,馮婉秋早被太子弄走了。
容靜後來也是多方打聽,才打聽到當年女史殿試的所有黑幕,如今看着大殿裏賣命展示才華的女子們,越發的覺得自己當初好傻。
她的視線在考官席上一個個尋,很快就找到了顧逸。
見了他人,還真很詫異。六年了,這個書呆子居然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哪怕是發達了,居然還是一襲洗白的長衫,十分簡樸,可是,就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媽咪,恩人爹爹是哪個達官貴人呀?”小默默擠來小腦袋,悄聲問說。
“最窮酸的那個。”容靜笑道。
果然很好認,小默默一眼就認出顧逸,盯着看了許久,萌萌哒就冒出一句話,“娘親,他長得真好看。”
咳……
容靜險些嗆到,不是吧,早上見到秦川那妖孽的時候,小默默都沒有這種感慨。
顧逸好看嗎?
容靜狐疑着,這才認真打量起顧逸,同時也發現自己以前似乎也沒好好看過這家夥。
别說,認真一看,還真發現除了他發型和衣服的影響,單單看五官和臉型,這家夥真心非常俊,有棱有角,無可挑剔。
容靜正欣賞得入迷,小默默卻再次語出驚人,“娘親,恩人爹爹跟冥叔叔好象呀。”
這時候,殿試中止,休息時間到,顧逸起身了。
容靜也沒當一回事,笑着摸了摸小默默的腦袋,“因爲他們都是真正的讀書人,身上有溫文爾雅的書卷氣,隻是你恩人爹爹……窮酸味比較重。”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純粹客觀的,同時也是最毒辣的,小默默正想說恩人爹爹和冥叔叔的五官很神似,隻是,話未出口,便被容靜急急拽走了。
女史殿試休息半個時辰,顧逸不喜熱鬧,獨自走在長廊裏,雙手負于身後,把玩着垂到腰部的白色長發帶,微微往前傾身,俊眉微蹙,低着頭一步一步走,遠遠看去,自成一道風景,如同一幅水墨畫卷,滿紙書卷氣。
容靜都看得有些愣,從來都不知道這個書呆子也能自成一幅畫。
她身影一閃,瞬間擋在顧逸面前,“嘭”一聲,顧逸給撞上了。
“啊……”顧逸大叫一聲,隻是,對上容靜那雙笑盈盈的眼睛,叫聲戛然而止,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