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白恍然大悟,昨夜在吏部被救,一離開之後,他立馬派人去調查容靜,知道她爲容家大房遺女,未婚先孕,顧惜其實是冒名丈夫。
對這個女人,他原本是很不屑的,隻是,女史殿試改變了他的看法。然而,不管怎樣,他都想不到自己在寺廟領養的棄嬰,居然會是容靜的兒子!
她爲何把孩子遺棄在寺廟門口,如今又爲何要抱走,她要去哪裏?
“陸長陵,傳令下去,搜尋容靜。”孤夜白突然冷聲下冷。
陸長陵很納悶,師兄的反應怎麽突然那麽大,和剛剛過來的秦川那麽像。
那個女人到底怎麽回事呢!師兄一貫不近女色,閑事不管,對那個女人卻三番兩次的例外。
孤夜白也沒有多想自己急什麽,或許,就隻是單純不希望容靜離開吧。
孤夜白在找容靜,秦川也在找容靜,容家和樂安公主也在找她,其實,就連皇後那邊也在找,容靜是個人才,女史大殿上皇後不想跟太後對着幹,私下卻還是想招攬容靜,畢竟她被陌王瞧上了。
然而,這幫人卻誰都沒有把容靜找出來,那個女人,帶着沁姨,抱着兒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麽痕迹都沒有留下。
容家以容靜下落不明,生死未蔔爲理由,徹底地霸占了東府,把東府一半宅邸送給了歐陽将軍,一年的時間裏,被改成避暑庭院,住進了歐陽将軍包養的名妓。
顧逸因爲《女誡》一書被太後指定爲東靖女子必讀經典,而一舉成名,從容德書書院裏贖身,直接提撥,官拜禮部郎中。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或許有人放棄了,或許有人還在繼續尋覓,至于是放棄還是繼續,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六年後。
東靖帝都郊外,一兩馬車在獨木橋中間,徐徐停下來,馬車兩側跟着四個彪悍的黑衣大漢,每個人手裏都扛着大鋼刀,皮膚黝黑,表情呆滞,就像大傻帽,每個人背後,衣服上都各自繡有一個大白字,四個人合起來便是“保安镖局”。
而在馬車對面,同他們對峙的是一個大車隊,浩浩湯湯二十多輛馬車,清一色的黃色旗子,寫着“中原镖局”,醒目的紅色字,每輛馬車配備四個護衛,車隊之前一個三十多歲的白衣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正是這趟镖的镖頭,杜隆。
獨木橋下滾滾江水洶湧澎湃,獨木橋上兩方對峙,勢力懸殊。
“娘親,那個大叔好兇,不讓我們過去,怎麽辦?”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卻不嗲,是個幼童。
“兇是什麽東西,能吃嗎?”笑呵呵的聲音飄出來,除了容靜,還會是誰?
一聽這話,在看“保安镖局”四個大字,杜隆十分不屑,“保安镖局,什麽東西,你們誰聽說過?”
“沒有。”
“假的吧,就一輛車四個人也能押镖,笑死人了!”
“這年頭有輛車也能開镖局了嗎?”
“讓他們讓開,再不讓開,打下去!”
……
“娘親,後面的人也好兇的呀,他們要打我們下水,怎麽辦?”稚嫩的聲音又傳來。
“都告訴過你,這趟镖不值錢,是你要接的,你自己負責。”容靜靠在高枕上假寐,慵懶懶回答。
“嗯!小默默一定會負責到底!”小默默好認真,握拳給自己打氣,走了馬車。
衆人一看,不由得驚呆了,這孩子五六歲的光景,生得粉雕玉琢,純潔無瑕,好似人世間一切純真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這是誰家的孩子呀,衆人全都看呆了,心中發出了同樣一個感慨,此娃隻應天上有呀!
“大叔叔,你們讓一下好嗎?我和娘親要趕在天黑之前進城,要不,我們就沒地方住了。”
杜隆低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到馬邊來的娃娃,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大叔叔,你行行好,借過一下吧。”小默默拉着馬毛,眨巴着一雙萌萌哒的大眼睛,令人不忍拒絕。
杜隆朝對面的馬車看了一眼,心想,這孩子生得如此好看,當娘的必定也不差吧,常年押镖在外,最缺的就是女人了。
淫心起,杜隆好聲好氣道,“小弟弟,叔叔想讓,可是,這是獨木橋,叔叔沒地方讓呀。”
“有地方讓的。”小默默好認真。
“沒有,這是獨木橋。”杜隆耐着性子說。
誰知,小默默指着前面一人,說,“那個大哥哥剛剛說可以跳到水裏去。”
這話一出,被指之人立馬暴躁了,“臭小子,要跳你自己跳下去!镖頭,跟一個小娃娃磨蹭什麽,把他們的車和女人劫了,晚上兄弟幾個爽一把!”
小默默好奇了,回頭朝自家馬車看去,“娘親,爽一把是什麽意思?”
“欺負娘親呗。”容靜都快睡着了,慵懶懶回答。
然而,小默默卻生氣了,回頭過來,瞬間坐到杜隆的馬頭上,雙手抱胸,氣呼呼地盯着他們看。
“欺負媽媽就是死罪,小默默要代表爹爹滅了你們!”
這話一出,全場爆笑,還代表爹爹?
“镖頭,你聽到沒有!哈哈哈,這個娃說要滅我們?”
“他知道欺負是什麽意思嘛,哈哈哈!”
“好傻好純好天真!”
……
杜隆的心思都在馬車裏的女人上,淫意壓倒怒意,耐性極好,“小弟弟,你娘親沒告訴你,跟大人說話,不能這麽沒禮貌嗎?”
小默默萌萌地望天一想,想起來了,“娘親說跟大人說話,不可以沒教養,否則會敗壞她的名聲。”
杜隆很滿意,正要開口,誰知小默默天真無害得問道,“大叔叔,那我可以對馬沒禮貌吧?”
這話一出,全場寂靜,衆人隻覺得哪裏不對勁。
然而,還未回神,刹那間,小默默便淩空而起,與此同時,整個車隊所有馬似乎受了什麽驚擾,全都揚起前蹄,前後失衡,很快一輛輛馬車接連翻落,任由護衛怎麽拉都拉不住。
“我的貨!”
杜隆大叫一聲,頭一個跳下水,護衛們也全跟下,縱使橋下江水洶湧,他們也不得不追下去,一車車的貨價值連城,不撈不行呀!
很快,橋下水中一片狼藉,呼救聲,搶救聲,責罵聲夾雜在歡快的水流聲中,此起彼伏。
小默默回頭朝娘親看去,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迎着夕陽餘晖,整個人似乎萦上了一圈金芒,如同仙童一般。
“娘親,小默默負責好了。”
容靜瞥了一眼橋下的淩亂狼藉,一一輕點,“一,二,三,四……”
數了好幾回,總算數清楚了,“二十二,二十二枚金針,從你這趟镖錢裏扣。”
小默默立馬耷拉下腦袋,一臉心不甘情不願,“那娘親的車錢呢?”
容靜随手丢給他一枚金針,“呐,抵一枚金針。”
小默默立馬歡喜起來,揉住娘親的脖子狠狠一親,“銀子好,金子好,娘親最好!小默默一定會努力練習,像娘親那樣用一枚金針就穿透二十匹馬!”
容靜呵呵一笑,抱起小默默上馬車,一邊教育,“其實,發出去多少枚不是重點,娘親希望你努力練習,把每次發出去的都撿回來,那可都是金燦燦的金子,知道不?”
小默默重重點頭,“嗯,小默默會努力!”
容靜把小默默送到車裏,望了前方一眼,親自駕車,疾馳起來。
六年,她用了六年的時間,花錢學武,親自養育、調教小默默,并創立起龍空大陸最高端,隻爲上流社會提供秘密服務的镖局,保安镖局。
六年,她終于不再有任何顧忌,潇潇灑灑,想做就做。
東靖帝都,我容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