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花了七天的時間,将所要考核的科目都過了一遍,也對女史殿試做了詳盡的了解。
讓她意外的是,東靖國的女史和她了解的有些不一樣。
東靖國的女史從低到高隻有三等。
下等爲白衣女史,伺奉四大貴妃,掌管貴妃宮中内務,雖有官階,卻類等于主事的婢女;
中等爲藍衣婢女,伺奉太後、皇後,輔佐管理後宮事務,如禮儀、祭司,文書起草,經費預算等;
上等爲紫衣女史,伺奉的便是皇帝,竟可議朝政,可遞折子。
容靜一直以爲的女史,就是中等的藍衣女史,卻沒想到還有低如婢女和高如大臣的女史。
要知道,這可是在男權世界裏唯一一個能和男人平起平坐的機會!怪不得那麽多人頭破血流地争奪了。
女史殿試考核有三大科目,依次是女德女戒,才藝女紅,内務。
所謂内務,便是協助主子處理日常事務的能力。
前兩道題目都是由考官團現場協商出題,而第三道題目則是由主考官皇太後來臨時出題。
三大科目,會在一天裏完成,并沒有什麽所謂的三局兩勝,而是采用逐局淘汰制,不管前面的成績多好,隻要在後面的科目不合格便會被直接淘汰。
三場科目都合格留下的人,由皇太後親點,被皇太後點名的,直接爲藍衣女史,分配給皇太後或者皇後,而剩下的人,隻能是白衣女史,被四大貴妃領走。
至于最高等的紫衣女史,從來都不是從殿試裏點出來的,曆史上就出現過兩位紫衣女史,全都是從藍衣女史晉升上去的。
女德女戒不過是背兩本書而已,女工才藝,容靜不會,可是原主會呀,至于内務能力,這種類似于高級助理的工作,容靜相信自己可以勝任的。
這幾天,她不僅僅學習殿試的科目,同時也了解了東靖國,極其周邊國家的情況。
在第八天晚上,她一顆思兒之心終究還是耐不住了。
她想去看看她的小默默了,無名寺就在帝都郊外,給她一匹快馬,夜裏出發,天亮之前一定可以回來。
“不行,你太冒險了!”沁姨持反對意見。
“沁姨,你就幫幫我吧,今晚上不會有人來的,來了我也不見,錢嵘擋得住的。我就去一會兒,保證天亮之前一定安全回來。”容靜不依不饒地哀求。
“不成!”沁姨還是搖頭。
“沁姨,你也是當娘的,你能懂我的心的。”容靜哀求道,她離開,要周全就少不了沁姨幫她掩護。
沁姨生有一子,如今也十五了,哪怕她曾經對那孩子有多麽好,不要命得親自照顧,但是,孩子長大了,依舊忘了她曾經的好,被夫家的人幾句挑唆,如今隻當她是不要孩子的娘,怨恨她,避着不見她,漸漸地變得越來越陌生。
見沁姨眸光漸漸暗淡,容靜才意識到自己心急說錯話了,正要道歉,沁姨卻揮了揮手,“你去吧,我懂的。一定快去快回。”
容靜大喜,在心下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幫沁姨狠狠地踩那無良夫家的臉,争回孩子,解除母子誤會!
這件事,她記在心裏了。
容靜摸黑出門,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到了無名寺。
寺廟不大,找了一輪她便在後院一間獨立的房子裏找到了她的寶貝兒子小默默。
房間門前有守夜的小厮,屋内的布置幹淨,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奶娘和婢女時刻陪着,那個黑衣男子果然是誠心行善,說到做到。
此時,奶娘正抱着小默默輕哄,婢女在小心翼翼更換尿濕了的床鋪。
才十天左右不見,小默默又長大了不少,頭發也長了好多,一根根全翹起來像個刺猬頭,那小小的五官越發的粉雕玉琢,好似無暇的美玉雕刻出來的。
看到這孩子,總會令人好奇他的父親會是什麽人。
容靜想抱孩子,非常非常想!可是,她根本下不去,她隻能在屋頂偷偷看,咬着手指頭強忍。
她都忍不住會害怕,害怕再過一陣子,小默默就隻要奶娘,不要她這個親娘了,忘了她這個親娘了。
後天去吏部報道,準備,三日之後便是殿試,之前容靜還覺得時間挺快的,可是,見了孩子之後,就算是一日,她都覺得漫長呀!
“默兒,你一定不許忘記娘親哦!”容靜在心底默默說,而奶娘懷裏那娃娃,睡得可香可香了,似乎做了美夢,竟咧嘴笑了起來。
這一笑,容靜就激動,一邊激動着,一邊一股酸楚壓不住湧上心頭,禁不住喃喃道,“兒子,你還這麽小,懂不懂得想娘親呀?”
“瞧瞧,笑了!”奶娘也很欣喜、激動,婢女連忙湊過來,見狀,忍不住誇贊,“主子眼光真好,這小子笑起來真好看,我看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美男子,不知道迷死多少姑娘呢!”
“那是必須的!”容靜偷偷回答,心裏樂開了花,自作多情道,“小默默,你一定是和娘親心有靈犀對吧,你答應不會忘記娘親的,對吧!”
容靜傻乎乎地守了一個多時辰,終究是沒有下去抱一抱兒子的機會,最終,她隻能依依不舍地離開。
天快亮堂了,她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回去,否則被發現行蹤,麻煩就大了!
然而,容靜才剛剛離開沒多久,另一邊的廂房裏便走出了一個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領養小默默的黑衣男子,今日,他還是一襲簡單的黑色勁裝,傲岸颀長的身軀,挺拔地立在夜色裏,就如同夜的神祗,尊貴而神秘。
陪着走出來的是那天那位掃地老僧,不同那天,今日他披了住持袈裟,原來是無名寺的住持。
“施主,你将塵世間的人和事看得那麽透徹,何不放下愛恨癫癡貪戀狂,入我空門,斷他紅塵?”
看得出來,這位大師很喜歡黑衣男子,平和的目光裏寫滿欣賞。
“大師誤會了,我不過是喜歡這裏的清淨,大師去早課吧,在下告辭。”
男子的聲音客氣而疏遠,基本聽不出情緒,别人喜怒不形于色,他不僅僅不形于色,也不形于聲,他并沒有去後院看那孩子,孤身一人靜默地離開。
男子沒有回頭,大師卻還是一路送到門口。
大師也不知道這位施主的來頭,隻知道他去年初外出,遇到了些意外傷了後腦,去年大半年的事情都給忘了,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隐約記得和佛堂有關,卻又不能完全想起來,所以,一有閑暇,他便到寺裏來靜坐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