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說:“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就不會有事。”
上官睿這時卻道:“那平安怎麽辦?還留在宮裏嗎?”
安元志說:“要不讓他去我那兒住下?”
安錦繡看着上官勇說:“最好讓他先在哪個軍營裏待一陣子。”
“你要把他送走?”上官勇問道。
安錦繡說:“白承澤畢竟是養大他的人,讓他看着我們跟白承澤兵戎相向不好。”
上官勇點頭,這個要求他答應。
安元志說:“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安錦繡看上官睿,說:“他小叔,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上官睿盯着地圖又想了一會兒,然後道:“沒有了,就按大嫂你說的做吧。”
上官勇說:“先行的事,我不答應。”
安元志三人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安五少爺起身說:“那什麽,我們去看看平安,姐你跟姐夫再商量商量。”
安元志跟袁義往外走,看上官睿還站着不動,伸手把上官睿一拉,三個人就這麽也不等安錦繡和上官勇說話的走了出去。
小花廳裏就剩下夫妻二人,安錦繡起身把上官勇拉到了坐榻前坐下,說:“将軍,打仗的事你比我懂。”
上官勇說:“給我戴高帽沒用,我不放心。”
安錦繡說:“你不走,白承澤那裏可能會生變啊。”
上官勇說:“也有可能不會。”
“這個險我們不能冒,”安錦繡手在上官勇的胸膛上輕輕拍了拍,說:“你心裏清楚。”
上官勇氣結,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安錦繡跪坐在了坐榻上,雙臂一張,把上官勇摟抱在了自己的懷裏,輕聲道:“必須得這麽做,你得信我。”
佳人的懷抱溫軟,身上是淡淡的熏香味道,這讓上官勇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安錦繡抱着上官勇不松手,嘴就貼在上官勇的耳邊道:“最後一次,我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就待在你身邊,你就是出征打仗,我也待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
上官勇過了半天才說:“傻話,你看過誰打仗的時候,帶老婆一起的?”
“那我就遠遠跟着你,”安錦繡說:“讓你一回頭就能看見我。”
安錦繡身上的味道明明很淡,卻在這時充斥着上官勇的鼻腔,上官勇聞過很多次這種香味,以前他沒分辨出這是什麽香,隻是在這個夏未秋初的時候,上官大将軍聞過了真花的味道,并且想到了自己媳婦身上永遠都在的那股香味,“桂花,”上官勇跟安錦繡小聲道:“這是桂花香吧?”
安錦繡笑彎了眉眼,點了點頭,說:“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認不出來呢。”
上官勇也是一笑,花在他的眼裏都長一個樣,就更别提花香了,聞慣了血腥味的人,人世間的種種花香,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我喜歡秋桂,”安錦繡小聲道。
“哦,”上官勇想了想,腦子出現生長出安府院牆的那一樹火紅,他跟安錦繡說:“我喜歡鳳凰花。”
安錦繡吻了一下上官勇的鬓角。
上官勇說:“帶花轎去娶你的時候,我就覺得那花漂亮。”
“以後我們的家裏也種鳳凰花就是,”安錦繡的聲音這時候聽起來幽深寂寥,她歎了一口氣,心底深處發出的一聲喟歎一般。
上官勇把安錦繡拉坐下來,将這女人摟在了自己的懷裏,說:“也種桂花,你不是喜歡嗎?你怎麽會喜歡那花?”
因爲桂花香氣那是前世嫁你時的味道,安錦繡擡頭看着上官勇,眼中流露出悲傷又内疚的情緒,這香味重生一世,便刻入了她的骨中,有些事情隔世之後,她還是得牢牢的記住,她負了這男人一世。
上官勇的大手撫過了安錦繡的眼睛,有點心焦地道:“又要哭了?”
安錦繡将臉貼在了上官勇的胸膛上,低低地說了一句:“沒。”
“太危險了,”上官勇說道:“我得守着你。”
“最後一次,”安錦繡說:“我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想走,我也不會讓你走了,你隻能跟我待在一起。”
上官勇抱着安錦繡坐在坐榻上坐了很久,他是個生性冷靜的人,事情能想得明白,隻是事關安錦繡,上官勇沒辦法放手讓這個女人再一次去拿命冒險。
安錦繡也沒試圖再跟上官勇解釋,靜靜地靠在上官勇的懷裏坐着。再轟轟烈烈的情愛,言語再動人心扉的至死不渝,其實都敵不過這樣靜靜的相守,“我會跟你相守白頭的,”安錦繡跟上官勇低語道:“所以我不會有事。”
抱着安錦繡的手臂一緊,上官勇卻仍是沒有說話。
安元志三人這時站在小花廳的廊下,袁義看安元志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便說:“你不去看平安了?”
安元志說:“不看。”
上官睿說:“你又怎麽了?”
安元志說:“我去他那兒讨罵去?那我還真是有病了。”
上官睿沒安元志這種席地而坐的習慣,走下了台階,看着安元志說:“這個外甥,你不想認了?”
安元志說:“是他不想認我。”
袁義說:“你們再給他一點時間。”
“馬上就要去玩命了,誰給他時間?”安元志沒好氣地白了袁義一眼,說:“還有你也是,剛才我真以爲你要跟我姐夫動手呢,你說你們兩個打起來了,我幫誰?”
袁義說:“我沒想跟将軍打架。”
上官睿卻說:“你幫誰?”
安元志反問上官睿道:“那你幫誰啊?”
上官睿看看袁義,笑着說:“你覺得袁義跟我哥動手了,我有本事拉開他們兩個?”
安錦繡嫌棄地挑一下眉梢,說:“所以你這個書呆子能有什麽用?”
“我會跟你留在京城,”上官睿跟安元志道:“五少爺,要讓你費心了。”
安元志馬上就撇嘴。
袁義卻一臉認真地看着上官睿道:“二少爺你留在京城也好,你可以幫少爺。”
上官睿點頭,說:“大哥那裏有大嫂我不擔心,可五少爺是個沒腦子的,我得留下來看着他。”
“扯吧,”安元志說:“你怎麽不說是我護着你?”
袁義在這兩位又要吵起來之前,開口道:“将軍會答應先行嗎?”
安元志說:“我不知道。”
上官睿回頭看了看關着的花廳門,小聲道:“他會的,我大哥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安元志手在台階上摸了摸,然後擡手看看,跟袁義說:“這裏連台階都洗過?”
袁義看看安元志還是幹淨的手,說了句:“這是宮裏。”
“窮講究,”安元志嘀咕了一聲。
“就是大嫂殺了白承澤,”上官睿這時突然低聲說道:“大嫂就可以跟我大哥遠走高飛了嗎?”
袁義一愣。
安元志冷笑了一聲,說:“盡想好事兒,小皇帝不還在嗎?”
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想想以後,他們都看不到事情有結束的那一天。
“總之,袁義,”安元志仰頭看着袁義說:“你得護好我姐啊。”
袁義點了一下頭。
“你也得活着,”安元志說。
袁義又把頭點點。
上官睿站在台階下,給了安元志一腳,說:“大嫂和袁義都會沒事的,你不要烏鴉嘴。”
“閉嘴,”安元志把臉一沉,說:“别在我面前提這倒黴鳥的名字,我煩它。”
袁義說:“烏鴉不過是種鳥,你煩烏鴉做什麽?”
安元志沒說話,沖台階下的花磚上唾了一口。
“莫名其妙,”上官睿說了一句。
“滾蛋,”安元志沖上官睿瞪眼,說:“你不懂。”
“老六子說你現在有點不正常,”袁義看着安元志道:“是不是老太君的事,你還沒想開?”
安元志白了袁義一眼,一個從來沒給過他好臉,最後還想要他命的死老太太,他有什麽好想的?能讓他提心吊膽,坐立不安的,也隻有裏面那兩位,還有兄弟們的安危了,其他的人,他安元志管他們去死。
上官睿往秘室那裏走,跟身後的兩個人交待了一句:“我去看看平安。”
安元志說:“你小心一些,你打不過那小崽子。”
上官睿頭也不回地往秘室去了。
“平安現在看上去還好,”袁義說道:“他知道二少爺是他叔叔。”
安元志把袁義的手一位,聲音低輕地道:“袁義,你不能死啊。”
袁義坐在了安元志的身旁,從安五少爺這會兒的神情裏,袁義能看出傷心的意思來,“你擔心我什麽?”袁義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生死無常,我不想我姐有事,也不想你有事。”
袁義說:“你擔心我打不過白承澤?”
安元志說:“真說打,我也能打得過他,可那是小人,你懂嗎?”
袁義看了安元志一會兒,把安元志都看急了,才一笑,說:“我知道白承澤卑鄙,其實我也不是好人,你不用擔心我。”
安元志看着袁義笑,突然就發了狠,道:“你死了,我不會放過你!小爺一定鞭你的屍,然後再扒你的皮!”